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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的心情却紧张起来了。 因为,我一口气又下了十几层,可下面依然是楼梯。 我停住了,感到心里有点发冷。 这是不可能的,我很清楚我住了十几年的这幢楼,这幢楼最高只有五层,也没有地下室,就算从最高的五层向下走,也不过只有八段楼梯。可是现在,我已经下了十几层了,还看不见出口,这不能不说是极为怪异的一件事,虽然我并不是很胆小的人,可是我却真的感到有点害怕了。 我慢慢地沿楼梯走,又下了两层,依旧没有到底。 四周的光线极昏暗,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本来我是一点也不害怕的,就算整幢楼都是漆黑一片,我也不会害怕,对一幢如此熟悉的楼,有什么理由害怕呢? 可是现在不同,这已不是我所熟悉的地方了,整个事件都充满了神秘恐怖的色彩。 瞬时间,我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第一个闪入我的脑海的念头,是我在做梦,一个噩梦! 这倒是一个很容易被接受的想法,既然是梦,一切都是不要紧的。 可是我却很清醒,这决不是梦,决不是!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要仔细看看! 在开始我也说过,我们这幢楼每一层有三户人家,因为都一样,所以在昏暗的环境下,我没有想过要仔细看一看。 我心惊胆颤的下了楼梯,向中间的那个门走去…… 光线实在是太暗了,我只能依稀看见门和窗户的轮廓。 我一点一点地往前凑,随时准备着撒腿就跑。 每个门上边,都有一个标牌,标注着这家的编号,我家的编号是“402”,楼上人家的编号是“502”,楼下的房间依次是“302”,“202”,“102”,所以只要看清标牌,就可以知道自己是在第几层。 地狱楼梯(2) 因为太黑的关系,尽管标牌不是很小,但仍然难以看清,我费了好大的劲,终于看见了──14-2-14!!! 这里竟然是-14层! 我的头皮发麻,张口欲叫,就在这时候,我的眼前一黑,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是被一阵喧闹声惊醒的,是隔壁的邻居下中班回来了。 在那一瞬间,我的头脑是空白的。 我这才发现,我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前。 我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然后开了灯,从冰箱里取出一听可乐,一饮而尽,这才走进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去,电话就响了起来,我随手抓起了话筒,电话是那个朋友打来的,他说他在家等我四个小时,也未见我过去,问我为什么失约。 我支吾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我记得我出了门,可是后来呢? 我在床上躺了一会,想睡觉,可是却睡不着。 远处传来“咣当”一声,一定是谁在往上搬自行车时不小心撞到了东西,现在在楼梯拐角上经常会被人堆放很多东西,所以往上搬东西很不方便,楼梯──我摹得跳了起来! 楼梯! 漆黑的楼梯! 那没有止境的,仿佛是通往地狱的楼梯! 我清楚地记着所发生的事情,一直到我看清标牌后忽然的昏迷,接着就是发现自己站在自家的门前,我抓起手表看了一下,12:30分。 我8:00钟出门,而现在已经12:30分,可我发誓在那黑暗的楼梯里,我呆了不到十分钟,那么剩下的四个多小时,我在哪里?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着,就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虽然我也曾想过再去楼梯里检查一下,可是我实在没有这个勇气。 在天快亮的时候,我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但是很快,各种吵杂声就把我给弄醒了。我看了表,是上班的时间了。 在出门的时候,我不禁犹豫了,昨晚的事情还是让我心有余悸。 幸好楼上的同事也正好要上班,我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和他一起下楼。 我默默地数着,“3”、“2”、“1”! 当我和平时一样看到熟悉的一楼出口的时候,我竟然觉得好开心,好亲切! 昨天晚上那件可怕的事,也许只是我的幻觉,或者只是个噩梦。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上班,下班,我每天又是至少四次上下这个楼梯,我对楼梯的恐惧,慢慢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到,还会再次遇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那是在半年后的一个晚上,一帮朋友搞聚会。我在8:00钟出的门,因为心情很好,所以我几步一跨地向下跑,但是,当我连下三层,又遇到了那种熟悉的昏暗的时候,我的心“咯噔”一下,脚步立即慢了下来。 因为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我心中虽然害怕,但已不再象上次那样惊惶。 我首先看了中间的那个门牌,“1-2”,是很正常的。 可是原来是出口的地方却消失了,而那昏暗的楼梯却延伸了下去。 我咬咬牙,决心探索出这个秘密,所以我沿着楼梯往下走。 从一楼以下,是一种奇怪的昏暗,一切仿佛都不是真实的,我每下一层都要仔细看一看门牌。 “-1-2”“─2-2”“-3-2”“-4-2”…… 慢慢地,我又到了上次失去知觉的那个门前。 “-14-2”不错,还是那个标牌。 我顺着楼梯往下看,什么也看不清,但影影绰绰,楼梯似乎仍在盘旋而下,仿佛没有一个终点。 我又继续往下走,“-15”“-16”“-17”到了第十七层,我不由得停住了。 楼梯依然没有结束,而我停住的理由很可笑,因为我想到了一句老话:“十八层地狱”! 这个奇怪的楼梯,是不是通往地狱的!? 我犹豫了好一会,才决定继续向下走,促使我下这个决心的原因之一,是因为那三扇门里,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灯光,没有声音,什么也没有,我实在不敢多呆一会,相反,在楼梯上反倒觉得安全一点。 地狱楼梯(3) “-18”层并没有什么怪异,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个楼梯到底通往何处? 我又继续向下去,再走了几层,我的勇气一点一点消失,因为那楼梯依旧盘旋而下,依旧没有结束。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声惨叫。 说是惨叫,其实是我的感觉,因为那声音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这声音是从更底层传来的。 紧接着,我又听到一声惨叫。 我仅存的一点勇气完全消失了,我撒腿就跑,拼命往上跑,直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四周依然是昏暗的。 我边喘气边仔细看了一下标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14-2”我又到了-14层。 下面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我的心情稍微镇定了一些。 我轻轻伸出手,去摸那扇门。 我的手碰着了门,却感到凉凉的,滑腻腻的。 这一下大出我的意外。 然而就在同时,我隐隐约约地看见屋内有一个黑影闪过,接着门内发出轻微的“喀哒”声,似乎门内有什么东西正在开门,想要打开门出来。 我大叫一声,再也不敢停留,拼命往上跑,可我实在太惊慌了,脚在台阶上一绊,摔了一跤,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又是被邻居下中班的声音惊醒,依旧发现自己站在自家门口,依旧是头脑中一片空白。 我打开门进去,电话铃正急促地响着,抓起电话,是那帮聚会的朋友打来的,质问我为什么失约,并说在这四个小时里不断给我打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我能说什么呢?难道告诉他们我在一个神秘的楼梯里探险,最后被吓得昏倒? 我随口编了个理由,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我才觉得手上有点不舒服,我张开手,发现手心里全是青苔。 我当然知道这是在哪里弄上的,是在我伸手去摸那扇门的时候给粘上的。 可是,谁的门上会长满青苔?除非那扇门一直没有打开过,或者门内从来没有住过人。 如果说,第一次我认为是幻觉,但是这次我可以确定那不是幻觉,因为幻觉不会让我的手上粘满青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到图书馆翻看各种书籍,想找出类似的记载,但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我化名给一些报刊或者知名的科学人士写信询问,但全部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我还和一个好友说过这件事。 我的这个朋友姓蓝,因为他是属鼠的,所以我一向叫他“蓝皮鼠”。 有一天,我问他,“如果有一天,你从家里出来,却发现楼梯永远没有尽头,你一层一层下去,却总也找不到出口,你会怎么想?”他变得兴高采烈,问我道:“这是哪部恐怖片?”我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在现实里发生了呢?”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怪他,因为在此之前,如果有人这样问我,我的反应大概会和他一样吧。 一条没有尽头的楼梯,甚至恐怖电影里也没有这样的情节。 但是,这条地狱般的楼梯,却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我无时无地地不想起它,我总在想,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长满了青苔的门后究竟会有什么?那条不断盘旋而下的楼梯究竟通向哪里?那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惨叫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曾经做过很多设想,比如那真是一条通向地狱的楼梯,楼梯的终点就是地狱的入口,或者那是神秘的四度空间,因为时空的错位,造成楼梯的延续无限,再或者就是我的思想出了问题。 但是,所有的设想都没有答案。 我开始诅咒这条地狱般的楼梯,因为它搅乱了我的生活,甚至连做梦我都会站在那条地狱般的楼梯上。 于是,我开始盼望再遇到那条楼梯,无论如何,我要知道答案。 从上两次的情况看,都发生在晚上8:00至12:30分之间,所以我每天都在8:00出门一次,但每次都是失望,我再也没有遇到那楼梯,那条地狱般的楼梯。 地狱楼梯(4) 但是,我会锲而不舍的,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再次遇到的。 无论如何,我会一直沿着楼梯走下去,哪怕它的终点真的是地狱,我一定要敲开那满是青苔的门,哪怕门内住的真的是恶魔。 我再也不要这样生活下去,再也不要这条该死的楼梯困扰我的生活。 今年的夏天很热,今天又是阴天,现在是晚上8:00钟。 我关上电脑,走到门前站了一会,打开门走了出去。 还是那条熟悉的楼梯,但是,当我走到一楼的时候,将看到的是熟悉的出口,还是盘旋而下没有尽头的楼梯? 我不再犹豫,顺阶而下。 我会得到答案的。 生存!还是死亡? 婴煞(1) 作者:非吾 1998年2月13日 我的家乡在丰都涪陵,一个依山傍江的村子。 在生命中最黑的一个夜晚,我被李原奸污了。 李原是县里的头号泼皮,成天拿着根旱烟东游西逛,无恶不作。 我衣衫不整地回家哭诉,一向懦弱的父亲竟操起斧头,一举将长凳腰斩! 我赶紧拦住,说:“砍死他,你也是死罪!不如告他。”爹说:“告他?你敢!今晚你不答应嫁给李原,就是这下场!”现在看来,那天我应该带着十二万分的感激哀求父亲劈了我,因为和以后的生活相比,死亡近乎天堂。 可我怕爹,就没说话。 1998年4月18日 爱上乔逸天,是在我和李原结婚的那晚。 他是这里的首富,守着一份祖传的家业,一表人材、精明勤恳、温文尔雅。 我知道他也会爱我,因为我知道我是美丽的,在这样的穷乡僻壤,我美得突兀,而且鹤立鸡群。 我知道村里人会暗中把我说成插在牛粪上的鲜花。 我懂,鲜花是不该被插在牛粪上的,所以和乔逸天偷情,我从未产生什么罪恶感。李原打工去了(说是打工,可他从没往家寄过一分钱),他离家2个月后的一天夜里,我就去了乔逸天家。 1998年7月26日经过院里高大阴郁的老槐树,花香微熏中,我跨进屋里,因其华丽而惊叹。 “这些,都是你父母留下的?”我说。 他笑着说:“不,这宅子的年头早得我也说不清,这不,我买了些砖瓦泥灰,想再修缮一下。”乔逸天左手搂着我,右手的掌心攥着一块冰,冰水沿着他伸出的食指和中指,透过薄如蝉翼的睡裙,润泽向我的乳沟,然后,指尖向右滑,停在我的乳头上,瞬时,一阵冰凉沁入我的脊骨,我禁不住地微微颤抖,感到自己在膨胀、膨胀,从没有过的坚挺。 我体内的河流也融化了,融化,继而泛滥。 突然,院里传来“笃”的一声,我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再看逸天,他也屏住呼吸在凝神谛听。 我压低声音问:“会是谁?”逸天不答,悄悄上前开门。 借着屋里的灯光,我看见了:李原!他怎么会回来? 不要脸的,我打死你!李原嚷着冲进屋里,“啪”,逸天脸上挨了一下,一个趔趄,李原就到了我面前。我只看见他铁青的脸上一双眼睛在喷火,然后“嗡”的一声,头上挨了重重一拳,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看到我的男人侧卧在地,头下的地板上一滩黑血。 “他掐你脖子,我就用熨斗给了他一下。”逸天看着他,说得绝望又无力。 我瑟瑟发抖,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说:“怎么办?都是因为我……” “这么晚了,也许村里没人知道他回来,是吗? “村里人知道也不会说出来,我们是替天行道,是吗? “不能这样毁了我们,是吗?”逸天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然后他说:“来,帮我把他藏起来。”我们开始拖那个靠着北墙的红木衣橱,太沉了,两人抬着同一边,只能使橱脚“吱吱吱”地在地上滑动,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直冒冷汗。约摸三十分钟后,我们才筋疲力尽地把它移开。 他又拿榔头砸墙,当墙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时,他说:“果真如此!我父亲和我说过,当年为了避土匪,老祖宗在这里修了一道夹墙,据说带上粮食和水,一个人能在里面躲上好几个月,从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吧?”我忍不住探头进去看,一股带着霉味的潮气扑面而来,适应黑暗之后,我看到了里面的情况。那是个一人多高,二人多长的小房间,很窄,人在里面只能勉强转身。 逸天将李原塞进去,让他平躺在那个阴森恐怖,永无天日的洞穴。然后他到院子里拎来泥灰和水泥,将拆下的砖砌回去。砌最后一层的时候,一块砖滑入洞里,里面传来了一种声音,如哭泣,似呻吟,又像唉声叹气。 婴煞(2) 我如梦初醒般用发颤的声音问:“逸天,他真的死了吗?我们再看看吧。”逸天阴沉着脸说:“你希望他活过来?你受的折磨还不够?再说,他会放过我们吗?”我无言以对,又一声呻吟从里面传出来,我只感到双腿瘫软,脚下地陷般地无力,我沿着墙滑下,倚墙坐着。 天哪,让我下地狱吧!让我在地狱的油锅中被割舌掏心,被永久地煎熬!即使如此,我 也不想救他出来,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再次沦入他的魔掌。 他砌完,转过来,说:“过几天上了漆,就不会有任何痕迹了,放心。”跨进院子,我的脚下尖踢到了一样东西,捡起来一看,天哪,是它!是李原的旱烟杆子!刚才“笃”的一声,就是它掉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 我不敢捡,把它踢到路边的草丛里。 1998年8月1日 我忽然想到,草丛里的那根烟杆是个祸根,一旦被人看见,将为我们招来杀身之祸。 我再次到乔家,趁着逸天洗澡,我到院子里找到它。 可是,把它扔哪儿呢,这是李原的标志,谁看见了都会认出来,我决定把它藏起来,藏在大衣橱最上一层的最里面,然后把衣服、毯子堆上去,反复地看,毫无破绽。 逸天出来了,轻柔地捋我的头发,说:“这两天好点了吗?你不用害怕了,看来真是没人知道他回来过。在他温柔如初的目光里,我的心再次融化了。”大概是觉得我早晚是他的女人吧,逸天在我身上最猛烈地扭动着,我听到他发出难以自持的呻吟。 我全身僵硬,不由自主地收缩痉挛。 可这时,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笃……笃笃,笃……笃笃。”他在敲墙! 他还没死! 我想我一定是面如死灰,牙齿打颤。逸天一下子翻身坐起,再听,院里蟋蟀的鸣声夹着远山林中猫头鹰几声凄厉的叫声,除此,什么也没有。 “你听到了什么?”他问。 “没……没有。你看看衣橱里有什么,好吗?”我几乎在哀求。 他站在椅子上,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堆了一床的毛衣、裤子、毯子…… “全拿出来啦?” “是啊。”他说。 我把床上的东西一件件地翻看、揉捏,又问:“你看清了?真没了?”他有点厌烦地说:“不信你自己看。” “不,不了。”我倚在床头,恍惚又徒劳地继续翻找。 怎么会没有?它怎么不见了! 1998年9月22日 几个星期里,村长、李原他们施工队的队长、警察,一一来过了,我早有准备地先是惊讶,然后怀疑,再是呼天抢地,最后,村里人都知道:李原失踪了,他的媳妇悲痛欲绝。 我的痛苦另有原因:我觉出自己有了孩子! 逸天说,别怕,生吧。也许孩子像你呢,再说,即使像我又怎么样,反正他死了,村里人最多只能说说,心里还向着咱呢。 1999年7月7日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是一阵几乎可以掀掉屋顶的哭声,吓得我一哆嗦。 接生婆说:“干了几十年,我还是头一回被婴儿的哭声吓着呢,哈哈哈,看!多像他父亲。”满腹狐疑地把孩子接过来,真的,孩子哭闹时蹙着眉头的样子,就是像李原,惟妙惟肖。更使我惊异的是:哭闹时,他的眼睛并不闭上,而是直直地看着我,哭一声,眼睛深处就闪烁一点隐约的红色。 一阵恐惧攫住了我,我差点把他扔了。 是的,我当然知道这孩子不是李原的,可是,可是他为何如此像李原? 1999年7月18日 孩子没笑过,直到今天。 今天,逸天和几个村里人来看孩子,大家把孩子让给他抱,孩子定定地瞧着逸天,瞧着瞧着就笑了。大家说这孩子懂事,看见贵人才肯笑。 逸天只是冷笑。我明白,他是在怀疑。 让我如何对你解释? 婴煞(3) 2000年3月5日 今天,我刚晾完尿布,就发现他不在床上了,满世界找,最后,在去逸天家的半路上找到了他,他怎么可能爬得这么快? 也许,孩子是在想爸爸了。 孩子,别急,也许明年我们就能全家团聚。 2001年1月6日 村里人知道我们相好了,都说这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有人劝我们快到法院去申请宣告李原失踪,说这样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你打听了回来,沮丧地对我说,还要等半年才能申请。 我能等。 我的幸福已经太多太多。 2001年1月9日 但今天出现的事,又让我心神不宁:我给逸天洗衣服时,忽然屋里传来“笃笃笃”的敲打声。我说,孩子,别玩了,别敲了。 可声音没停。 像是脑子里掠过的一道黑色的闪电,记忆深处的恐惧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叫你别玩了,妈不喜欢这声音。”我边吼边走进去。 孩子背着手蹲在地上,显然刚才是在敲地板。 “交出来!”我发火了。 孩子没动,尽力向后退缩。我把他揪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 是那根该死的旱烟杆!不是别的,就是那根。 孩子哭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我,眼里的红光闪闪烁烁。 暗红,是一种暗红,它在扩大! 我蹲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2001年8月18日 美梦成真,今天,我们终于结婚了! 逸天,让我们忘记吧,忘记李原,忘记过去的忐忑不安,今天我是你的新娘,你的纯洁无瑕的新娘。 可是,婚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只见张妈匆匆忙忙地跑来,说:“我该死啊,急死我了,那孩子不见了。”村长让客人们分组,分头去找。顿时,山上山下,处处是来来往往的火把,处处是高高低低的呼喊。个把时辰之后,人们陆续回来了,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没看见。”“怪事,怎么就没有呢。”有人就建议说,报警吧,也许让人拐跑了,早报了还能追回来。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派出所、县里的民警都到了,人们逐渐安静下来,只有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尚未止住。 有人和我同时听出来了,喊道:“你家孩子不是在屋里哭吗?听!”有人说:“不可能,我刚从里面出来。”民警们建议再进去看看,人们尾随而去,鱼贯而入,一屋子人,被子里床底下,翻箱倒柜地找,还是没有。村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就伸着脖子,再听。 过了半枝烟的工夫,果然,哭声再次传来。 这回大家听清了,一致认为是从北边的大衣橱那儿传来的。 几个人去开橱,把里面大件的东西全抖露出来,还是空无一人。 这回哭声没有停,变成了连续不断凄厉的长啸!似悲鸣,似得意,又似恐惧,只有奈何桥下的恶鬼才会发生这样摄魂夺魄的声音!人们有的大惊失色,有的呆若木鸡,有的战战兢兢,只有少数几个人意识到了自己的任务,他们七手八脚地搬开了大橱,那声音比原先更为清晰了,人们终于注意到了那魔鬼的哭嚎声是从橱后的墙体内传出来的! 我已经被吓得要命,昏头昏脑,恍恍惚惚,踉踉跄跄走到墙边,过了一会儿,才看见十来条粗壮的胳膊在忙着拆墙。一会儿工夫,那儿出现一个大洞,一具干枯惨白的骨架赫然靠墙矗立着,而封墙时李原的尸体是平躺着的! 乔逸天绝望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脸色惨白,我的心都碎了。(奇 书 网|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是李原,是他捣了鬼,在那个致命的8月1日夜里,那阵“笃笃笃”,是他在垂死挣扎时敲打墙壁的声音!在我们发出那魔鬼驱使下不由自主的极乐尖叫之时,[奇*书*网-整*理*提*供]他正好一命呜呼,可他险恶的阴魂却恶毒地附身于我们的孩子。 让他用种种怪异的行为来折磨我们! 让他在这具白骨的脚下嚎叫! 婴煞(4) 让他手里攥着那根烟杆! 让他成为这个恶魔复仇的工具!过了四年提心吊胆的生活之后,我们最终没能逃脱他的魔掌! 2001年11月20日 逸天承认杀人,但没有把我供出来,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能出事,你要把我们的孩子带大,永远照顾好他。 可是,逸天,当我丧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时,我多想叫你等等我,等我和你一块儿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一打开房门,我就看到脚下地板上一滩深红的血泊。 不,应该说不是一滩,而是一根,一根血泊,一根烟杆形的血泊! 这血流的源头,是孩子的双眼! 原来,孩子是带着一个血泊出生的——一个藏在眼底的血泊——地板上李原头下的一滩黑血——他眼里闪烁的暗红! 我在他坟前守了三天三夜,后来晕倒,住院两周。 2002年5月13日 移民之前,村长传达了县里的通知:为了保证三峡库区的水质,15年以内的坟墓都要清走,把尸体取出火化。 我站着,看他们一锹锹挖孩子的坟墓。 我并不留恋这地方,我急切地渴望离开这地方,将过去的恶梦远远地抛在身后,让它永远地淹没在三峡的库底,但我不能抛下他不管,我要带他离开家乡,因为逸天叫我永远照顾他。 最后他们问:“是这棺吗?”“是。”我说。 一个钉一个钉地撬开盖板后,他们惊奇地说:“不是吧,这里是空的!”不会错的! 怎么会错呢! 我披头散发地冲到棺前:确实,除了一根烟杆,里面空空如也! 逸天,逸天,我知道了:其实我们从未有过孩子! 也许,除了恐惧与妄想,我们一无所有。 折叠咕噜猫(1) 作者:雾满拦江 奇怪的来信 信是不知什么人投递到门口的信箱里的,很精致的信封,印着淡雅的浅粉色梅花纹络。 拿到这封信的时候思思心里很是奇怪:信封上没有收信人地址,没有寄信人落款,这样一封信怎么会出现的她的信箱里呢?因为还要看其它的信件,思思就把这封信放在了茶几上,再也没顾上理会。直到几天之后,当她坐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又看到了这封信,才把它拿在手上? 这封奇怪的信是谁的呢?对着灯光照着,思思觉得很是好奇,会不会是哪个女孩子偷偷写给男友的情书?因为羞涩而不敢落下地址?还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偷偷喜爱的少年的名字,即使想落款也无从落起? 思思打开了这封信,取出了信笺,然后她怔住了。 信笺不是思思常见到的普通白纸,而是一种手感极为柔软,带有很强的韧性的毛皮状物质,就象传说中记载藏宝图的羊皮纸,被小心翼翼的折叠成大小正好能够塞进信封里的尺寸。 思思怀着莫名的惊诧心情,把这张羊皮纸展开后,更加吃惊了。 羊皮纸上竟然没有文字,而是布满了细密的毛发,毛发摸在手上细滑光洁,还有一种温暖的感觉,那种感觉不象是摸在纸上,就象是在摸一只有生命的狗或是一只活着的猫。 思思突然吸了一口凉气,猛的把手缩了回去。 她感觉刚才这张羊皮纸好象动了一下,再仔细看,羊皮纸仍然是羊皮纸,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这张薄如蝉翼的纸张上,居然还有着眼睛、鼻子、耳朵和嘴巴以及四只脚和一条尾巴。 思思心中的惊讶,已经到达了极点。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好象是一只可爱的小狗或是小猫,被人抽空了体内的肌肉和骨骼,然后再经过常温下的高压精心的压制,形成了这样一张薄薄的毛皮纸。 思思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纸,甚至连想也未想到过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好象听到了那只被压扁的小狗或小猫的惨叫声,思思忽然有些害怕起来,把这张奇怪的毛皮纸用镊子夹起来,丢到了门口垃圾筒里。然后她给男朋友杨成打了个电话,约在“相思鸟”餐吧吃西餐,这之后她换好衣服就匆匆出了门,没有带上垃圾筒里的垃圾袋。 神秘的咕噜猫 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象往常一样,她语气坚定的谢绝了杨成送她进门的要求,自己用钥匙打开门,回到了家里。 打开灯,正在弯下腰脱下脚上的鞋子的思思突然呆住了,她目瞪口呆的看到一只猫,一只银灰色虎斑狸咕噜花猫,正坐在茶几上,用一副散漫、骄傲、满不在乎又有几分责怨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对她这么晚才回到家提出严肃批评一样。 思思突然大叫一声,将手中的鞋子对着这只猫掷了出去,猫发出了几声“咕噜咕噜”的叫声,轻灵的一跳,闪开了那只高跟鞋,然后带着几份不高兴的表情,走到沙发上趴了下来。 “你是从哪儿进来的?”思思大声的问着,好像这只猫会说话一样,她拿起拖布,走到卧室、厨房、客厅和浴室都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一个能够供这样一只虎斑狸花咕噜猫进来的入口。 这真是件怪异透顶的事,没有出入口,难道这么大的一只虎斑狸花咕噜猫还会凭空出现不成? 她拿着拖布到处追打这只猫,想把这不速之客赶出门去,可是这只猫以其轻灵的身法与思思相周旋,无论怎样驱赶就是不肯离开。最后思思追累了,一头载在沙发上,看着那只趾高气昂跳到厨柜高处的虎斑狸花咕噜猫生闷气:“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走,就留下来好了,不过你不许随便拉尿,否则我一定要把你打出门去!”虎斑狸花咕噜猫似乎听懂了思思的话,立即从厨柜高处跳了下来,在地毯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躺下,咕噜噜的装睡,耳朵却一竖一竖的,偷听着思思这边的动静。 折叠咕噜猫(2) 思思也气恼的站起来,想给这只不识趣的家伙弄点吃的,无意中她的目光扫过门口的垃圾筒,惊讶的发现她出门时扔在里边的那张兽皮纸不见了。忍不住又看了几眼那只装睡的咕噜猫。 这只咕噜猫的皮毛颜色,居然与那张兽皮纸一模一样。 思思的男朋友第二天中午,杨成来思思家吃午饭。 杨成是一个脾气很大的男人,动不动就发火,但他在思思面前却比一只小猫更要听话,这是可以理解的。思思与他做朋友,决不是因为他的脾气大,世界上还没哪个男人是因为脾气大而赢得了女孩子的欢心的。这一点杨成也是非常明白的,所以他虽然性子再爆,在思思面前也只有俯首贴耳的份。 在杨成来到之前,思思难得的亲自下一次厨房,准备几道简单的饭菜。虎斑狸花咕噜猫则大模大样的坐在沙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有关张国荣的专辑。思思一边忙着切菜一边听张国荣。 她喜欢张国荣,不明白这个迷死女人的歌星干嘛想不开要跳楼,好男人张国荣们都跳了楼,留下的净是些象杨成这样的可有可无的男人,这不是存心难为天下的女人吗? 张国荣的歌声突然中止了,电视里响起了韩国的偶像剧。思思大吃一惊,急忙跑进客厅,只见那只咕噜猫正眯着眼,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着,假装与已无关的样子继续看电视,电视频道的摇控器就在它的脚下。 “你要是再乱踩摇控器,我就把你轰出门去!”思思对咕噜猫恶狠狠的威胁着,再换回张国荣的频道,这一次她注意着把摇控器放在茶几下层咕噜猫够不到的地方,又回到厨房里忙去了。 刚把菜刀拿起来,思思心神忽然一阵恍忽。她心神不安的放下菜刀,悄悄踅回来探头一看,吃惊得差一点大叫起来。 那只虎斑狸花咕噜猫,已经钻进了茶几下层,用爪子在摇控器的按钮上一按,把张国荣的频道又换回了韩国的偶像剧。然后咕噜猫又跳到沙发上,装出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悠哉优哉的看起南韩清纯少女的恋爱来。 这只神秘的咕噜猫,它居然会自己换电视频道! 这时候门铃叮咚叮咚的响了起来,思思急忙跑过去打开门,让杨成进来。这只怪异的咕噜猫让她感受到莫名的惶恐,竟不敢再独自一个人与这只怪猫待在一起了。 杨成一走进来,咕噜猫那两只眯起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它喵呜一声,跳下沙发向杨成奔了过去。杨成诧异的看了看这只冲他喵喵叫的猫,说了一句废话:“思思,原来你还养了只猫啊,”他蹲下来,拍了拍咕噜猫的脑袋。 杨成这个家伙虽然脾气粗暴,但在泡女孩子这方面还是有几分天份的,知道如果想讨女孩子喜欢的话,就从她养的宠物入手,最容易获得女孩子的认同。 当他伸出手拍打咕噜猫的时候,咕噜猫惬意的眯起眼睛享受着,居然还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杨成的大手,舔得杨成咯咯直乐:“思思,你这只猫真好玩。”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只乖巧的咕噜猫,思思直觉得头皮发麻:“这只猫好怪啊,它自己会看电视,韩国的偶像剧。”她本来想讲一讲这只猫的神秘出现,可被今天电视事件一搅,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是吗?”杨成抱着咕噜猫站起来,用手点了点咕噜猫的鼻尖:“我家的狗也爱看电视,不过它只喜欢看动物世界,和你的口味不同哟。”最后这句话,他是对咕噜猫说的。 咕噜猫发出一阵咕噜声,它看了思思一眼,眼光中透射着一种阴森的冰冷。让思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吃饭的时候,咕噜猫一直依偎在杨成的怀里,有几次思思想让杨成把猫放下,咕噜猫立即将一双阴冷邪恶的视线转向她,吓得思思心惊胆战,这一顿饭因为咕噜猫的关系,吃得马马虎虎。 杨成临走前,思思忽然说道:“杨成,你把咕噜猫抱走吧,我不喜欢它。”杨成有些惊讶,但是思思既然这样说了,他只好抱着这只咕噜猫离开了,临出门的时候,咕噜猫从杨成的怀里探出头来,那双阴沉沉的眼睛死盯着她,目光中居然有几分得意,有几分邪恶,还发出了一声冷冰冰的声音:“喵——呜!” 折叠咕噜猫(3) 咕噜猫体内钻出一个陌生女孩 从那天来家里吃过午饭之后,杨成竟然一连三天没有消息。这种情况很是反常,往日里他一天总是要打几个电话给思思,问她吃过饭没有,和她探讨一些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可是却忽然之间冷落下来,竟让思思感到有几分不适应。 思思决定打杨成的电话问一问,她拨了号码之后,电话通了,电话那边响起的竟是咕噜猫的一声喵呜,吓得思思差一点把电话扔掉。 这只可怕的咕噜猫不仅会看电视,而且它还会接打电话! 思思忽然有一种可怕的感觉,这只咕噜猫不是普普通通的猫,在它那一身光滑的毛皮包裹下,潜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邪恶与恐惧。她一定要见到杨成,把有关于这只咕噜猫的情况告诉他。 正当她换出门的衣服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在窗外盯着她。吓得她尖叫一声,急忙用衣服掩住胸口。侧转身回头看时,那只被杨成抱走的咕噜猫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自己回来了。此时正蹲坐在窗外,与思思隔窗相望,用那双阴郁冰冷的眼睛看着她。 这双猫眼中,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恶毒,一种邪恶丑陋的威胁。在这双好象被施了魔法的猫眼注视下,思思只觉得遍体生寒,心惊肉跳。 “滚开!”思思慌乱的用手在窗户的玻璃上敲了敲:“快滚开,不然我就打你了!”咕噜猫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狰狞的表情,是那种不怀好意、充满邪恶与残暴的狰狞恐怖表情。它把身体紧紧的贴在窗户缝隙上,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式蠕动着,同时望着思思发出了一声怪叫:“啊——呜!”咕噜猫的怪叫吓得思思倒退了两步,她再次鼓起勇气走到窗前,继续拍打着玻璃吓唬咕噜猫。忽然之间,她看到一片薄如蝉翼的丝状物从窗户缝隙里钻了进来,她困惑的眨眨眼,终于认出了这片丝状物是什么。 这就是那封神秘来信中的兽皮信笺! 这就是挤压成扁平片状的咕噜猫! 茫然失措的倒退两步,思思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张薄薄的兽皮纸从窗户缝隙钻了房间,然后轻飘飘的飘落到地面上,而后,这张兽皮纸慢慢鼓起来,思思正等着这片毛皮重新鼓成咕噜猫的原形,兽皮纸却突然向前窜出,裹在了思思的脚腕上。 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从脚腕上传来,思思痛呼失声,失足跌倒在地。当她滚动的时候,兽皮纸伸展曼延开来,将她的全身裹在了里边。刹那间,就好象滚烫的沸油泼到了身体上,思思痛得大声惨号起来。 “啊——啊啊——啊呜——呜——呜哇——呜喵——喵呜——!”思思的惨叫声慢慢发生变化,最后终于变成了一只猫的叫声。当这叫声渐渐消沉下来时,思思身体上的剧烈痛疼减轻了,她本能的呻吟了一声,却又发出了一声猫叫:“喵呜!”思思大骇,急忙低头一看。她看到自己一身的虎纹斑狸毛皮,四只富有弹性的腿,后面还拖着一条粗大的尾吧。最让她恐惧的是,她的肚子里正在发出一声声咕噜咕噜咕噜的响声。 她竟然进入了那只咕噜猫的体内!变成了一只拥有人的思维意识的猫!! 邪恶的魔咒从此将禁锢你青春的生命 当那张薄如蝉翼的猫皮伸展开来,将年轻的思思包裹在里边的时候,猫皮里释放出另一个女孩,一个美丽漂亮、但对思思来说却极为陌生的年轻姑娘。 从猫皮中走出来的女孩子浑身赤裸,雪白的肌肤泛着一种妖异的晶莹。坐在地面上,她慢慢的活动着手和脚,扶着沙发吃力的站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她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雪白的手掌,望着被裹时猫皮里的思思,忽然发出一阵碜人的大笑声。 “你一定感到非常害怕、非常的恐怖,非常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陌生女孩对思思说道,她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残忍,几分邪恶:思思惊惧的点点头,她听到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声音从高处遥遥飘落:“这只可怕的咕噜猫猫皮,是受过恶魔的咒语诅咒过的。我同你一样,在无意中得到了这只咕噜猫,把它当做宠物养在卧室里,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只咕噜猫体内竟然束缚着一个青春少女的不羁生命。她潜藏在咕噜猫体内,抢走了我的男朋友,然后把我禁锢在这张猫皮里,从此孤零零的独自品尝被爱情抛弃的无奈苦涩。”陌生少女在沙发蜷缩起来,怜爱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继续说道:“这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活色生香的青春从此被束缚在一张咕噜猫的毛皮之内,除非有一天这只咕噜猫爱上她的女主人的男朋友,同时这个男人也要爱上这只咕噜猫,魔咒才会解除,青春的生命才会得到再度的张扬与奔放!”女孩大笑起来,她的眼睛象只咕噜猫一样眯起,粉红色的舌尖舔着诱人的唇角,象是在回味什么愉快的体验一样,她心满意足的呻吟了一声:“不错,杨成这个男人虽然不解风情,粗手毛脚,比我原来的男朋友差远了,但是他的情爱还是很炽烈的,值得让你和我品味一段时间的了。”思思绝望的跳起来,想喊一声“不”,但是她只发出了一声尖利的猫叫:“喵——呜!”毕竟她现在只是一只猫,所能够发出来的只有猫的叫声。 折叠咕噜猫(4) 陌生女孩发出了一阵得意的大笑,笑声中透露出无意掩饰的残忍与快感。她用一种阴恻恻的声音快活的对思思说道:“你失去了男朋友的爱情,就注定了要在这张猫皮里承受五年的孤寂苦闷。五年之后,如果你能够从你的女主人那里将她的男人夺过来,你就会重新获得自由,再度恢复人形。”说着这些话,女孩走到思思的衣柜前,取出思思的内衣在自己的身体上比试着,她的身体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那些漂亮的衣服,就好象是为她量身订做的一样。 思思愤怒的向陌生女孩扑了过去,却被她一脚踢开,突然之间,女孩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仿佛冰山一样的寒冷,听得思思心里泛起不尽的恐惧:“只不过,你一定要有我这样的运气,遇到一个容易移情别恋爱上一只咕噜猫的男人,一个甚至会对一只咕噜猫的爱情产生激烈回应的男人,这样你才能够从恶魔的诅咒中解脱出来。否则的话,你就只能永远的被困在猫皮之内,在午夜无人之际,独自一人品味青春的无望苦寂!”蹲下身来,陌生女孩活动着她那充满活力与欲望的柔软肢体,对束缚在咕噜猫体内的思思小声说道:“你不要这样沮丧,我会把你送到另一个女人那里,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夺过她的男友,恢复你的自由,当然,你必须还要有我这样的好运气,需要遇上第二个杨成。”她突然抓住思思,把思思放在平滑的茶几上,用力挤压起来,思思在凄厉的惨嘶中被挤压成薄薄的一张纸。 陌生女孩细心的将这张纸叠起来,塞入一只信封中。她的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我不知道收养你的下一个女孩子会是谁,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解除魔咒除了遇到一个移情别恋的男人之外,还有另一个办法。”她拿着信出了门,随意选择了一只信箱将信丢了进去,然后对着信箱说道:“当你的女主人在无意中读到你的恐怖经历的时候,就是你的魔咒破解之时!” 凶宅幽灵(1) 作者:茫然心 自从加入灵异会以后,我就没有过上一天安宁的生活。成天替别人催眠,结果却弄得自己经常失眠。最麻烦的是总有一群自认为见到“鬼”或“神”的人,或神秘或慌张地找上门来要和我“讨教”。其实世界上并不是到处都存在鬼,人有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甚至有很多时候,最可怕的都不是鬼,而是人。 说了这么多,我认为我还应该强调一件事,那就是我搬家了。 这里离市中心有十几里路,环境很好,很安静。房东住在市中心,每两个月回来收租一次。隔壁是一家姓阮的人,阮婆婆,阮太太,阮太太的儿子希杰和女儿希悦。希杰是一个单纯的男孩,但第六感很强,对灵异的东西也非常好奇。因此,只要我在家,他便是我唯一的客人。 那天,我正在家整理资料。有人敲门,原来是希杰。 “有什么事吗?”“冯姐,今天是我奶奶的生日,我们全家请你来我家吃饭!”希杰友好地说。 “我——不太好吧?”我还从没去过他家呢。 “客气什么啊?大家是邻居嘛。就当给我个面子好了!”说着便拉我到他家。 我坐在客厅里,突然发现客厅一角坐着一个穿白衬衫黑裤子的老伯。我好象从来没见过他?但也许是他们家的客人吧。我正要过去打招呼,阮婆婆便端了碗汤走出厨房。 “冯小姐,坐下来吃饭了啊。”她说。 “叫那个老伯也过来吃啊。”我一边说,一边指象刚才老伯坐的地方,却发现哪个老伯不见了。刚才明明还在哪里啊! “哪有什么老伯啊?冯小姐,你是眼睛看花了吧?”“哦,可能是吧。”“这样啊——那你是不是工作很忙啊?哎,也要注意身体啊!”“哦,谢谢阮婆婆。”我真的眼睛看花了吗?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眼睛。 第二天,阮婆婆死了。是从阳台上摔下来。大家悲痛万分。 希杰红着眼睛,哽咽着说他小时候与奶奶的事,“小时候,我父母不在家,我和姐姐都跟奶奶住在一起,她很疼我们——”我不停地安慰他。但职业习惯使我注意起一个问题,那就是希杰一直没提起过他的爷爷。当然,看他那么伤心,我也不好再问。 安葬他奶奶那天,我也去了。回来的说话,我发现希杰的神色不怎么对劲。 “希杰,怎么了?”“冯姐,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老觉得还会有什么事要发生,真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脸色苍白地说。 我感到一股凉意直冲背心,于是不禁打了个冷颤。 “希杰,没有什么,只是你太伤心了。”我拼命使我和他平静下来。 “不,冯姐,我说的是真的,我害怕是有原因的,我的第六感很强你也是知道的。怎么你就不相信我呢?”他有点急了。 “不会的。希杰,你冷静点,谈点别的行吗?”我拼命转移话题,“哦,对了,我怎么没听你提到过你爷爷呢?介绍一下他的事好吗?”我竟憋出了这个问题。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表情,但马上就平静了下来,淡淡地说:“死了,几十年前。”“希杰,你告诉妈,今天晚上我晚点回去。”希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希杰说。 “好吧,姐。”“那我先走了。”我无意间望了望希悦的背影,突然发现……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写关于灵异的报告。突然,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瓦斯?!是希杰家传来的! 我连忙报警。但消防队赶来时已经晚了,瓦斯虽然关了,但希悦却死在了卧室里。阮太太一早就出门买菜了,而希杰在更早的时候就去上班了,但希悦一向有睡懒觉的习惯。 希杰的预言实现了?! 半个月不到就失去了两个亲人,我不敢想象希杰的伤心。阮太太一回家就昏倒了,从医院回来后也不吃不喝。我想我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安慰他们。 凶宅幽灵(2) 我想到了我在他们家见到的那个老伯,那天我看到希悦的背影,她的旁边居然走着那个老伯,但她毫无察觉。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难道仅仅是巧合? 接下来的那几天,我发现希杰变得怪怪的。他经常用一种不可猜测的眼神看着他母亲,或者就是默默地,中了魔似的看着他祖母的房间。每当这个时候,我都感到一阵令人颤栗的寒意。莫非他又有什么预感?还是他祖母房间里有什么秘密? 那天,我趁他上班后进入了他祖母的房间。房间里的家具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看来自从阮婆婆死后就没人进来过。我环顾房间,突然发现那台老写字台的右下方有一个抽屉上了锁。锁已经生了很厚一层锈,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开过。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锁打开,却发现抽屉里除了一张黑白照片外什么也没有。这是一张四五十年代的老照片,图象已经有点模糊了,但还是能分辨出上面是一男一女。女的穿着旗袍,男的穿着西装,家境应该不错。哦,对了,这个男的好象在哪见过……我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对了,去问希杰,他一定知道,而且说不定还能避免下一个悲剧的发生! 来到希杰的公司,他的同事却说他这天没来!但一听说我是他邻居便都围了过来。 “听说希杰家半个月死了两个亲人,是吗?”“这……天有不测风云嘛。”“哎,希杰工作可认真了,从来没迟到过。”“但有一回例外,就是7日那天上午。”…… 7日上午?就是希悦死那天?!他那天不是一早就去上班了吗?然后阮太太才出门的…… 我满脑不解地走进电梯,在电梯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刹那,我发现一个穿白衬衫的老伯从门口缓缓地经过。是那个老伯,希杰家那个老伯!他转过头漠然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静静地飘去…… 我顿时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但很快回过了神来,我连忙打开刚刚关上的电梯门,冲了出去。环顾四周,整个楼道空空如也…… 一股寒意冲上背心,我的额头渗出冷汗…… 手机响了,是希杰打来的。 “冯姐,我妈失踪了!”希杰慌张地叫到。 “好,希杰,你先冷静,等我回来再说!”我赶回家,希杰满头大汗地说:“我妈一早就出去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我真的害怕她会出什么事,她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好,我知道了。希杰你冷静点,报警了吗?”“我去过了,可他们说要24小时以后才能立案。但我已经不能等了,因为我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我知道了。那我们想想办法好吗?”“想办法?冯姐,你不是灵异会的吗?就不能用这方面的方法吗?”“你是说……催眠?”晚上,我和希杰对坐着,我用日光灯照着他,手里摇动着一只怀表。 “希杰,我现在要对你进行催眠。因为你和你姐姐的脑电波十分接近,所以我决定通过你连接她的磁场。她虽然死了,但她的磁场还存在,这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鬼魂。好了,现在你看着这只怀表,心无杂念,只想着一句话:”我是阮希悦'.“突然,我发现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我顿时觉得一阵寒意袭上背心,我转过头……结果什么也没有,希杰怎么了,我正要转过去,只觉得头上突然被重重地砸了一下,我眼前一黑便跌到地上。但我拼命不让自己昏过去,我忍住剧痛睁看眼睛,却发现希杰的手中提着一根不知哪来的木棍,他看着我,冷冷地笑着…… “希杰,你……你疯了?!”我忍住痛,想挣扎起来。 “哼。冯姐,别再装了。你已经知道了一切。”他收住了笑。 “知道了一切?你在说些什么啊?”“少装算!”他的眼神一下变得杀气腾腾,“那你去我公司干什么?还有,你去我奶奶房间,打开那个抽屉干什么?你已经怀疑我了!”“希悦真的是你杀的?”“她们都是我杀的。”“什么?那阮太太她……”“也是。她的尸体还在我的床下。奶奶是我把她从阳台推下去的,至于阮希悦嘛,那天我一早出了门,但是并没有去公司,等我妈出去后我又回到家,把瓦斯打开。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他微笑着。 凶宅幽灵(3) “那你今天是想杀我灭口了?”“我也没办法。”“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杀死你的亲人?”“她们不是我的亲人!”他有点激动地说,“好啊,为了让你死得明白点,我告诉你。那个你叫的'阮婆婆'根本就不是我的亲奶奶,她只是我爷爷的父母选定原配妻子,我爷爷根本没有答应。他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了陈小姐,就是照片上那个女的,她才是我的亲奶奶,但是被那个狠毒的女人害死了,当时我爸刚出生。那个女的为了获得遗产,就逼我爸跟她的侄女,就是你叫的阮太太结婚。那女人刚死了丈夫,带着个阮希悦来到我家,还和那个老 女人逼走我的母亲。我父亲后来也自杀了。哼,她们以为我不知道,我爷爷在临死前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虽然我平时接触的最多就是死亡,但此时我却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我第一次感到死亡离我是这样的近。我分明地看到希杰手上的刀闪着逼人的寒气。 “希杰,你听我说,”我知道我必须稳住他,“我见过你爷爷……的鬼魂。”他先是一愣,然后大笑,“哈哈,冯姐,你这个谎撒得并不高明。”“我没有必要骗你,我见过他三次。他是不是穿的白衬衫,黑裤子,头发花白,身高大概1米68?”我发现希杰已经止住了笑,“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你家,第二天阮婆婆就死了。第二次是在她的葬礼后,我看见她出现在希悦身边,第二天希悦也死了。不管她们怎么死的,至少你爷爷的出现预示着有人死亡。”希杰的脸已经开始变白了,于是我继续说:“今天我在你公司再次见到他,我句知道我可能会出事,所以现在我……这已经没什么了,最重要的是你爷爷现在站在了你身后!”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最后一句话吼得很大声。 希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你骗我!你骗我!”说完慌忙地到处张望。 我抓住这个机会,一边刺激他,一边掏出手机报警,“希杰,你爷爷一定不希望你再杀人了。放下你的刀吧!不然你会和阮婆婆她们一样的。”希杰显然是精神出于崩溃状,他开始在房间里一边乱跑,一边叫到:“你骗人,爷爷不会让我死的!她们死是罪有应得!”几分钟后,警察撞开了门…… 希杰被捕后,我托我一个朋友——一个知名的精神病专家,为希杰出庭作证,证明希杰有精神分裂症,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判死刑。虽然我知道他并没有,但我不想他家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也死去。然而,当他被宣布无罪时,我分明看到了他眼底无边的默然。 两个月后,XX精神病医院。 我被医生带到希杰的病房。他眼神呆滞地坐在地上,像是在看墙壁,又像是要透过墙壁看其它的什么,口中还念念有词。 “他在说什么?”我问医生。 “我们也搞不懂,他好象说的什么'我要杀死你们','爷爷不会要我死的'.每个精神病人都很奇怪。”医生耸了耸肩。 希杰真的疯了。很难以想象,那么多的仇恨压在他身上那么多年,他要怎样才能不露声色地承受。久而久之,这些仇恨就成了他活下来的支柱,当仇恨没有了,他也仿佛突然之间失去了生存下来的支柱。这就是他真正疯了原因吗?然而他爷爷呢?连死了都要报仇。当然,那天他爷爷并没有出现在他身边,我只是为了让自己脱身才骗他。 为什么人的仇恨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恨一个可以是十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而爱一个人呢?真的有“永恒”吗?或许,只有在人死前的那一刹那,才会明白“宽容”是什么。人在消灭仇恨的同时也消灭了自己。 人真的很可怕…… 镜子鬼(1) 紫薇朱槿 3个女生2个男生,寻找一个有大镜子的房间,保证距离是能够看到所有人的位置上。男生要分开,围成一个圈,记好镜子的位置。站立一会,到接近午夜的时候开始绕圈,由女生开始向前面的一个人的脖子根上吹气,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依次类推,同时不停的绕圈走。当有人感觉到脖子上被人吹了两口气的时候,要说来了,同时背向镜子,其余四人一起看 镜子里面。多了个什么?! 切忌:不要中途偷看镜子。不管看到了什么,不要逃跑,要大家一起说“去”,并转身。最好有一个人做领导发布这样的号令,如果是领导背向镜子,生死全靠大家自己了。 据说是看到5个人面对镜子,也有说6个人,也有说到处都是人,也友说不是人。没有正确描述出看到了什么的人现在还存在。 宋歌趴在严晓雯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严晓雯满脸诧色:“不错,我邻居家是正在出租房子,可是这个……”宋歌拍拍她的肩膀,笑嘻嘻着说:“安啦,反正他托你看着房子,钥匙在你手里,我们是光明正大进去,怕什么。”“可是深更半夜玩招鬼游戏,真招来鬼怎么办?”严晓雯有点胆怯。“放心放心,就算有鬼也是被禁锢在镜子里,何况再加上你男朋友、姜方和她男朋友,我们五个人阳气足的很呢。” 站在空旷的大厅里,宋歌围着那面大镜子转来转去,满脸兴奋之色。姜方倚在男友怀里,撅了撅嘴说:“宋歌你这疯丫头,都参加工作两年多了,还象个孩子长不大,深更半夜拉我们来这玩什么招鬼游戏,胡闹!”胆小的严晓雯更是怯生生地扯着男友的衣袖寸足不离其右。 “开始开始,姜方的男朋友,姜方,晓雯的男朋友,晓雯再加上我,我们就按照这顺序在这转圈子吧,姜方你先开始,反正规矩我都讲清楚了,我们开始玩。” 于是在这间充斥着浮尘与蜘蛛网的房间里,五个年青人开始滑稽地转起圈子。转了几分钟,严晓雯小心嘀咕起来:“多么无聊的游戏啊,我们好象是一群在推磨的驴子耶。”她刚说完话,猛然惊觉脖子上被吹了两口气,她一个高儿蹦了起来,尖叫着:“有鬼!” 一阵狂笑从严晓雯身后发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这只手在不断颤抖着,“晓雯,你简直是搞笑了,是我多吹了一口气,笑死我了,哈哈!”宋歌狂笑着,那只手还搭在脸色发白的严晓雯肩膀上。严晓雯哭笑不得,狠狠把宋歌的手摔下来:“宋歌,你真是可恶,再这样不陪你玩了,哼!” 宋歌忍着笑求饶,姜方又打着圆场,四个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懒虫”(宋歌语)陪着精神百倍的疯丫头继续象“推磨的驴子”一样守着那面大镜子转圈。 时近午夜,差不多每个人都有些瞌睡,却被一声压低却又很清脆的声音叫醒:“它来了。” 什么它来了,除了喊这话的宋歌,另外四个人都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宋歌已经背对着镜子,声音有些拖长:“你们快看看镜子里有什么啊。” 四个人齐齐向镜子看去。“什么也没有啊!”“就我自己在里面呢。”“怎么会啊,明明我们五个人全在里面嘛。”“对对,我们五个人都在里面。”四个人七嘴八舌叫着。 “不对,里面明明有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好可爱哦。”宋歌突然插了一句。四个人听了大惊,转向宋歌,好奇的宋歌为了不违背游戏玩法,又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看看镜子里到底有什么,竟然用一面化妆镜借反射光看清大厅里的镜子有什么。 姜方突然醒悟过来,大喊:“去!”另三个人也跟着喊了一声,背对着镜子。 “散了吧,别真招出事了。”姜方提议,大家散了各自回家。 “这几个胆小鬼,不就是个游戏嘛,吓成这样,真是的。”宋歌回到家,走进卫生间准备洗脸。一手捏着洗面奶,另一只手摸了摸脸庞,“咦,这里的小痘痘好象消了不少,怎么眼圈又黑了一块,明天要早睡了。”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打量着自己。 镜子鬼(2) “嘻嘻,姐姐真可爱。”夜这么深,夜里人早睡了,寂静中突然传来这么一个细小而又稚嫩的声音,令宋歌吓了一跳。“谁?藏在哪?给我出来!”她东张西望,以为是邻家的小孩子。 面前的镜子右侧一角突然氤了一层雾,就好象被热气蒸腾过一样,水气消失之后,镜子角上多出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就象一个画在镜子上的卡通图案,只是会动作,会说话,穿 着一套白色的公主裙,苹果脸,可爱的小单眼皮,胖乎乎的可爱极了。 小女孩笑容可掬地说:“姐姐,你真好玩,我在这里面很寂寞,你经常陪我玩好吗?”“你,你不是刚才镜子里那个……”胆大的宋歌差点把那个“鬼”字说出口。“是啊,姐姐,是你把我从外面招进镜子里的,当然你就要陪着我啦。”“陪着你?我的妈呀,要是天天陪着你,难道我要走到哪里扛着这面镜子走到哪里不成?”宋歌差点跌倒在地。“嘻嘻,姐姐你好笨,当然不用走到哪里都扛这大镜子,只要一面小镜子,我就可以进去啦。”小女孩歪着头一付可爱的样子,可是谁能想到她竟然是一个被禁锢在镜子里的鬼魂呢。 “再说,再说吧。”宋歌急忙离开卫生间,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巡视了一下房间,确定没有镜子,“天,真招来鬼了,还要天天跟着我,不吓死别人也先把我吓死了,惨,怎么办。” 想不出什么办法摆脱这个镜子鬼的宋歌只好随遇而安了,好在这镜子里的小女孩很安静,每次宋歌见到镜子里的她时,总是笑嘻嘻很乖很可爱的样子,但如果超过半天她见不到宋歌,就会有焦躁不安的神情,再次见到宋歌时,她总会有一小会儿脸色阴沉,流露出不高兴的样子。害的宋歌的同事以为宋歌最近突然爱漂亮了,时不时就掏出一面化妆镜臭美一番。 “宋歌,听说昨天你去相亲了,真的假的啊,哈哈,这么老土。”这天刚上班,同事就取笑宋歌,刚从皮包里翻出化妆镜的宋歌一脸苦笑:“肯定又是阿民这长舌男告的密,真是的,我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邻居啊,三生不幸。”同事敲着宋歌的桌子说:“老实交待,情况如何。”宋歌吐舌一笑:“人很帅,又有前途,我妈很满意,至于我嘛,嘿嘿,考验他一段时间喽。” 说笑着,不经意间,宋歌眼角瞥过化妆镜,发现镜子里的小女孩满面怒容,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宋歌脸色一白,急忙溜到公司的卫生间。 在卫生间的大镜子上,小女孩一反常态,在镜子里激动得手舞足蹈:“姐姐你是我的,你不能去跟别人谈恋爱,你永远是我的。”宋歌本来被刚才她的凶相吓的脸色发白,此时一听大怒,不由反驳起来:“我凭什么要天天陪着你,你算老几,我就不陪你,你能把我吃了不成,不过是个小鬼!” 她没有料到镜子中的小女孩听到这番话会有如此后果,否则绝不会口无遮拦说出这些。那镜子鬼突然变了脸色,曾经束得高高的马尾凄惨地歪斜在耳边,圆圆的脸庞突然变成了一个血窟向外涌出粘稠紫红色的血块,白色的衣裙上血迹斑斑,它的上半截身体仿佛被什么拦腰碾过,两只胳臂如无骨般搭拉在身体两侧,尤还想提着那只软绵绵的胳臂去指着宋歌,它的身子是如此的靠近镜子,以至令宋歌有种错觉它就要从镜子中穿出来扑向自己,“你是我的,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既然你把我关在这里,你就要永远陪着我。”镜子鬼曾经甜美细嫩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可惜宋歌听不到了,她已经昏倒在地上了。 “你这孩子,上卫生间这么不小心,竟然会滑倒在上撞着墙角晕过去,好在是你同事及时发现把你送到医院,要不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啊。”宋母扶着宋歌走出医院大门还在唠叨着。宋歌神情麻木,好象没有听到宋母在说什么。 “你不要烦我了好不好?”“求求你了,放了我吧!”“你有完没完,为什么成天缠着我?”“我不要再见到你了,离开我,去找别人去!”一次次,无论宋歌走到哪里,只要存在着镜子,那小女孩又是一付乖巧的模样待在镜子里,目不转睛看着宋歌的一举一动,宋歌无论求饶、怒斥,它都是一付置之不理的样子,只是不复那一次的恐怖变身。 镜子鬼(3) 宋歌迅速消瘦下去,整天苍白着脸,神经兮兮竭力不去照镜子,只求不再见到那个看起来如卡通娃娃般可爱的恶魔。 “宋歌,今天是晓雯的二十四岁生日,你一定要来,八年的朋友,你要是再敢说不来,我跟你断交!我们在利华酒店,你快来,等你。”姜方听够了宋歌的推脱之辞,放下电话不再听了。 一见到宋歌,严晓雯和姜方都诧异于她的精神状态,不断追问,宋歌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考虑着,手一软,把手中一杯红酒倾倒在衣裙上,“哎呀,你这么不小心,红酒很难洗掉的,快跟我到洗手间清洗一下。”神情恍惚的宋歌被姜方牵着手拉进洗手间。 “嘿嘿。”一缕稚嫩又阴冷的笑声突然刺破发呆中的宋歌,她猛然抬起头,酒店洗手间的整面大镜子上,那个镜子鬼又装出一付可爱的小女孩样。宋歌紧紧扯住姜方的手,指着镜子激动地说:“你看,它就在那里,它就在那里啊!”姜方莫名其妙瞅了瞅镜子,“哪里啊?什么东西?这镜子好好的嘛。”宋歌拽着姜方的胳臂说:“你听,你听啊,它在笑,好冷的笑声啊。”姜方侧耳听了听:“没有人在笑啊,宋歌,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镜子鬼仍然在尖笑着,尖锐的仿佛要刺破宋歌的耳膜,“姐姐,还是进来陪我吧,你既然把我关到这里来,那就要陪我到永远,我们有缘啊!来吧!”它又变出那一身血迹恐怖的原形。 “不!你去死吧,不要缠我!”已经崩溃的宋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拳砸向镜子,镜子发出巨大的声音破碎了,一片片掉落下来,而墙上残留着的每一个镜子碎片中都有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她扭曲的脸庞不成形的嘴里还在发出尖锐的笑声,宋歌还在一拳一拳砸向镜子,手上被碎片刺的鲜血淋漓。姜方根本制止不住她的疯狂,猛地一巴掌掴在宋歌的脸上。 “它还在……它还要拉我去陪它,我杀了它,我杀了它……”宋歌满手是血,捂着自己的脸颓然坐到了地上。“宋歌……”姜方企图扶起宋歌,她却尖声笑起来:“镜子碎啦,它没了,嘻嘻,再也不会缠我啦。” “它不会再缠我了,它死了,我不用再陪它了,它死了,我不用再陪它了。”住进了精神病医院特护房间的宋歌见到来看望她的姜方也不认识了,嘴里只是把这几句话念叨来念叨去,没人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宋歌!”姜方见到昔日好友变成如此,不禁眼圈红了,她握住宋歌那只瘦骨嶙峋伤痕尤存的手,不禁痛哭出来。宋歌见到她哭,眼睛亮了一亮:“把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叫来吧,我要找她玩。”姜方想了半天,才知道宋歌要找护士,她匆匆出门,找来护士。找了半天,不知道护士哪里去了,姜方怏怏返回病房,宋歌提着姜方的包看来看去,姜方接了过来,又跟宋歌聊了一会,才离开病房去找医生。 房门关上后,宋歌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神情,从衣服里掏出一面化妆镜,这是她刚才从姜方的皮包里偷出来的。她恶狠狠地说:“你死了没有?我要看看,你还会不会要我去陪你。”她死死盯着那面镜子看,然后突然哭了起来:“你为什么还在里面,你为什么还没有死,你不死就还要拉我进去,我不要,你去死吧!”她把镜子摔到桌子上,化妆镜碎成几片,她尤不解恨,将碎片抓了起来就往嘴里塞,边塞边含糊不清说着:“吃掉你,你就不会再来缠我了。” 坐在医生办公室,姜方询问最近宋歌的情况,医生摇着头说:“她这种情况是属于受到强烈刺激,一般情况下不太容易痊愈,不过只要让她别照镜子,她还是比较安静的,可能她受过跟镜子有关的刺激,我们只能采取保守治疗,让她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两个人正说着,房间门被突然撞开,一个小护士冲了进来,带着哭音:“李大夫,我只是上厕所一会,21号病房的病人就出事了,她不知从哪弄来的镜子,并且把镜子打碎把碎片吞了下去。”医生和姜方同时霍然起立,他们都知道21号病人就是宋歌。 镜子鬼(4) 宋歌穿着那套她最喜欢的红裙,静静躺着。姜方哭成泪人:“都怪我不好,我不该让她拿到我的镜子,我明知她见不得镜子,我竟然这么疏忽,都是我不好。”宋母老泪纵横地平了平宋歌的衣服:“孩子,你安安静静去吧。”一缕清烟,一个盒子,收敛了宋歌的骨灰,一个年轻的生命从此消失在这个世间。 一个燥热的夏季夜晚,三女两男在一面大镜子前玩起了招鬼游戏,一个女孩子尖叫着: “来了。”另四个人都看向镜子……游戏散了之后,一个女孩子小声对一个男孩子说:“我怎么看到镜子里有一个穿着红衣裙的女孩子,她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在笑,怪怪的,并且她还对我说'你来陪我好吗?',你有听到她的声音吗?” 收集(1) 月光花 见到美丽是在一个黄昏,那么多年没见,她依然还是小眼睛,一脸雀斑,塌鼻子,阔嘴,笑起来露出两排不整齐的牙齿。她实在有负于她的名字——美丽,叫丑陋还差不多。 在陌生城市的街头遇到故友,也算是种缘分,因此不论乐安在心里如何讨厌美丽,面上 却做的一副亲热模样。 美丽说,她在这城市已经居住两年多了,这两年里,发生了几起单身女子失踪案件,她诚挚的对乐安说:“我家虽简陋,却也安全,总比住在外面强些。”乐安心底思量一番,出差报销的毕竟有限,去美丽家住一夜还能省些钱,于是半推半就的跟着美丽去了她家。 一路上,美丽不断夸赞乐安长得美,特别是一双眼,水灵灵的,人见人爱,美丽叹息:“若是我有这么美的眼睛就好了,那还不得迷死人。”乐安听得心里美滋滋得,但口里却谦虚得说:“哪里,你说的好罢了。”美丽却正色:“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乐安暗自想,这么多年没见,美丽倒变得挺会说话,不比从前被同学耻笑只会躲在一旁不声不响得抹眼泪。那时候的美丽自知长得丑,整日象只哈巴狗似的跟在乐安身后,只要乐安说什么,她便会想尽办法去做,但临到头还是免不了被众人讥笑。 想起往事,乐安有些愧疚,以前还小都是孩子,不懂那些话会伤了美丽得自尊,美丽也真是可怜,长得丑毕竟不是她自己得错,自己也未免过分了些。 “美丽,以前,我若有做的不当之处,你还多包涵。”美丽怔了怔,咧嘴笑了:“什么事,我都忘了。”乐安松口气,顿时放下胸中大石,毕竟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美丽真的忘了吧。 美丽住在一幢旧楼里,乐安看到那楼心里不由咯噔了下,没想到美丽住的地方这么破旧,早知道找家旅馆就好了,不知道美丽家有没有洗澡的地方。 一旁的美丽似看穿她心思,笑着同她解释:“别看外面旧,里面还挺干净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事已至此,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跟美丽上楼,一路上去,楼里不少人家都空着,似是搬走了。美丽家住在6楼,打开房门的时候,乐安几乎担心蹿出只耗子来,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屋子里真像美丽所说,很干净,很整洁,玻璃茶几上还摆着一瓶红玫瑰,开的热热闹闹。 一只全身黑色肥胖的猫咪从里屋走出来,满足的舔着舌头,诡异的黄色眼眸盯着她,她分明看到猫嘴角俱是红色的血渍。 “美丽,这猫……?”美丽递给她杯水,不以为意的俯身抱起猫咪:“它是我捡到的,很美,不是么?”乐安喝了口水,几乎喷出,这样的审美眼光也太独特了,丑陋的美丽,肥胖的黑猫,这一切都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乐安,想看看我的收藏么?”乐安起了兴趣:“你收藏什么?我记得以前你喜欢收集明星照,现在还是如此么?”美丽诡异一笑,乐安总觉得她笑得阴森森:“差不多,你来看呀。”乐安跟着美丽一同进了卧室,卧室地板上捆绑着几个女子,嘴被堵上,个个憔悴不堪,都奄奄一息用绝望眼神看着乐安。 “我收集人,我要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的皮肤”美丽轻松点着地上的女子,如同菜市场里买卖黄瓜一般。 乐安心惊胆战,,向后退去,手中杯子跌落地下,撒了一地水。 “乐安,猜猜,我需要你的什么?”美丽一步步紧逼过来,似笑非笑,那脸更显丑陋,露出的牙齿闪着白光,象是恐怖片里的食人怪兽。 乐安尖叫一声,向后跑去,不过两步,头晕腿软,已经坐倒地上。那杯茶,那杯茶不对劲,乐安醒悟过来,但悔之晚矣。 美丽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些黑色的类似干果的东西展示给乐安看,她啧啧叹道:“看,眼珠可保存不了多久,放在冰箱里还不如放在身体上好。当我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取用。”她用绳子一圈一圈的把乐安捆绑起来,用布堵住了乐安的嘴,乐安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她悔恨的泪流满面。泪眼朦胧间,她瞥到床底森森白骨,黑猫正舒适的呆在那里,黑暗中,眼眸如同鬼火般阴森,嘴里不知在咀嚼些什么东西。 收集(2) “医生,对了,我要找医生给我动手术,把她们最美的都给我换上。”美丽一边嘟囔着,一边到外间打电话。 乐安隐隐听到美丽说:“……李医生……马上来。”有人会过来么?乐安闪过一丝希望,希望有人能从疯子手里把她救下。 几乎等了快一个世纪,终于有人按响了美丽家的门铃,一个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女子提着个箱子走进了美丽家。乐安嘴里努力“呜呜”叫着,企图引起对方留意。 从半敞开的卧室门,可以看到那李医生飞快瞥了眼卧室里,发现乐安的求救,意会的轻轻点了点头,乐安松口气。 李医生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手术刀,手术钳,针筒……美丽欣喜若狂:“李医生,你会帮我的是不是?你可以让我变得漂亮,再不必受人白眼,对不对?”李医生不耐训斥:“是,是,先让我看看那些人。”美丽毫不起疑,带着李医生进了卧室,从乐安的角度看去,一把手术刀从背后无声无息的划开美丽的咽喉,美丽连呼救都不曾有,就倒在地上,脸上犹自写着不甘心,小眼睛依旧直直瞪着乐安,美丽的血蔓延了一地,渐渐向乐安这边淌来。 乐安看着血迹又惊又怕,李医生即使救人也不必这么残忍吧? 李医生毫不在意的跨过地上美丽的尸体,蹲在乐安面前,摘下口罩,乐安分明看到她脸上的疤痕从鼻子一直延到下巴,深刻而又丑陋。 她带血的手轻轻抚过乐安的皮肤,柔软却又冰凉,带着残酷的温柔。 李医生脸颊上终于现出满足的笑意:“多好的皮肤,我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床底的黑猫踱步到她身边,眼光贪婪的打量着她,舌头舔舔嘴角,阴阴的叫唤着。 冷脂(1) 萧飞 冰冷的水泥开始凝固。一共是2个柱子。 熙熙攘攘的工地上谁也不会对多了这两个柱子而惊奇。汗流浃背的民工只是木然地干着自己的活。柱子很快就被接入了建筑中。 他的工程队质量一向很好,速度也很快。 他有点恍惚地站在白花花的日头下看着。想着她,想着她在自己的手中慢慢变冷,僵硬。而她的眼睛却始终没有闭上,就那么盯着他。 他害怕起来,他用手去抚上那双眼睛,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成功。那是双曾经令他心动的眼睛,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让他心悸。 他始终看着那两个柱子,那柱子在他的眼中开始变形,变成了两根骨头,是股骨,血淋淋的。他使劲地呼了几口气,象要赶走心中的郁闷。 天黑了,他想到了回家。他今天不想再住在工棚的宿舍里,以后也不再会住。 作为一个包工头出生的老板,他并不算太成功,但作为一个在这个城市打工出身的外地人,他是富有的。 电梯门开了,她站在他的面前,恐怖使他窒息。他闻到了那浓重的脂粉味道。是她喜欢用的那种脂粉味道。 他将她冰冷的身体搬到宿舍的浴室里时,她那惨白的手就一直放在他的肩膀上,将她放在地上时,那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头侧了过来,眼睛死盯着他。她身上还是有那么浓烈的脂粉香气,那本应该是很热烈的香气就象它没有生命的主人那样冰冷,使他想做呕。 女郎对面前有着奇怪反应的他无动于衷,理了理头发,走出了电梯。高跟鞋的格格声逐渐远去,呆立的他蓦然从噩梦中惊醒:那并不是她。空气中还是弥漫了那淡淡的香气。 他感到自己有点头晕,放弃了乘坐电梯,从消防通道走上楼去,走一下可能会让自己放松一些。可是他错了。 楼道里那股阴阴的风又使他想到了昨天晚上浴室里那彻骨的奇冷,是那种从心里,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寒气。他也不敢回头,尽管楼道里只有他自己单调缓慢的脚步声,他总觉得她在他身后跟着,他始终闻到那冷冷的脂香,他相信她的脸将在他回头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肩膀开始发冷,然后是整个后背。他的脖子凉了一下,似乎是谁在他背后吹了口气,他野兽般低嗥了一声,发狂地奔上楼去。 体力毕竟不是过去那个小伙子了,他伏在楼道的墙上大口地喘息着。好久,他注意到眼前是一个红色的消防箱,里面是卷成大盘的乳白色消防带。那红色,白色,带状物,一下子把他的想象及由此出现的恐惧推向了极点。 他一向是个好厨师,对自己的刀功很有自信。但是他的锯子用的很糟糕,他的脸上凉凉的,那是溅起的液体。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人是可以有那么的胆量去做他从未想过的事的。他对自己的平静感到很奇怪,只是觉得很冷。 工人们都已经睡了,工地附近没有半点人声。月亮都不可能看见这里发生的事——有着厚厚的帘子。浴室懒懒的灯无声地看着这一切。 她美丽的面容还是在一边的地砖上,看着他所做的一切。 腥气和香气混合后的气味是非常奇怪的,这种气味人一辈子都忘不掉。 空气中的那香气骤然变浓,他叫了起来,那声音在楼道里来回反弹,逐渐消失……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家门,当他躺在卧室的床上时,老婆正忙着给他找药,还抱怨他一定是经夜未归的应酬把身子给喝坏了。 他什么都听不见,就躺着看卧室的天花板。天花板上忽然如浮雕般,出现了她的脸,还是那双眼睛。卧室涂料是乳白色带有一点青的,昨天地上的她的皮肤也是这个颜色。家具也是这个色泽,那有着平滑边界又有柔和曲线的设计同样让他想到了她,昨天晚上的她,就是直线和曲线的集合。散步在整个屋子的家具和天花板上她的脸变成了浴室里的她,那个惨白的脸岑岑露出了笑意,他的喉结不断地颤动,拼命抑制住自己。 冷脂(2) 砰然一声巨响,他狂叫起来。打翻了抽屉的老婆从里间跑出来,惊恐地看着他。 他从床上跳起来,冲到了卫生间,将头搁在水龙头下冲。凉意让他平静了些须,他又闻到了香气,同时又听到了一些声音:那是水从水喉流出的声音,和昨天浴室中的声音一样。 水在他的眼中变了颜色,变成了鲜红,变成了暗红,还冒着泡沫。她的笑声从下水道通 过水喉传上来,到了他的耳朵里。通过镜子,她站在他的背后,只有头。 靠了安眠药的作用他终于睡熟,然而她不准备放过他。 他看到了她,为她所倾倒,然后他的慷慨使她变成他可爱的情妇…… 他们在宿舍疯狂地缠绵,酒精与她的娇媚使他变得从未有的狂纵…… 当他在释放的悸动中清醒过来时,在他身下的她已经不再呼吸,他的手紧紧勒在她雪白的脖子上。 ——他是爱她的。他只记得在极度快乐中死命地抓住了什么,那一定是她美丽的颈子了。 他是爱她的,他也是爱自己的。作为今天的自己,他不想再失去已经拥有的。爱她并不能成为他放弃自己的理由。于是他抱她到了浴室…… 突然,血泊中分离的她活动起来,他感到自己不能活动,她的头滴着血飞过来,就在他面前。 看着他。 死死看着他。 他满头冷汗地醒了过来,面前是老婆熟睡的脸。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射在他老婆那张毫无魅力的脸上。他惊恐地发现,脸开始变了,变得年轻,变得漂亮。同时,那凄厉的香气开始升腾。 她在对他笑,就在他的身边躺着,和昨天晚上一样。 他崩溃了,从阳台上跳了下去。楼下的坚硬地面出现了一幅印象派的画。 同时,工地上的那两根柱子之一突然裂开了一个缝隙,一只白色的小手露了出来。 第二部分 她悠悠地说道:“我告诉你,初七、初八、二十二、二十三是我来的时候,还请你到时关上窗子,看到时不要惊吓。我已经吓坏了这里的人家,看到别人把窗子堵起来,让我不安了。” 怀抱白猫的女人(1) 笑倾城 长街冷冷,偶尔有人游魂般从昏黄的路灯下飘过。 天地笼统成黑黝黝一个。走在这样的路上,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只有自己看到自己的影子。 (一) 求学时,身体不太好,受不了污浊之气。所以住不惯宿舍,在校外边租房住。 同学介绍下搬到一户老房子,是上个世纪末期的灰砖楼;旧虽旧点,但价钱出奇地便宜。这幢依山傍水透渗透着烈烈历史尘埃蕴味的楼房,外层参差的斑驳间透着上个朝代的浮华贵气。这儿还有一处园林古迹,构造秀美北方能见到这样漂亮的园林是难得的。整体说,选择这样的住处还是不错的,符合我的审美观。 屋主说他们好多年没住了,这是他们爷爷的旧宅,老人死了后他们就搬到城里去住。 闲置的房子里有些异味,每天拉开窗帘打开后窗透新鲜空气是我的习惯。预交了一年的房租,因为觉得合算,要知道,穷学生就要这样过日子。 不过,作为年轻人,总会有些晚学和交际的事情,常常晚上十一点才回家。一天没透气的屋子气味有点冲鼻子;习惯性的手压在木质的老窗框上一用力时,一双蓝绿交彩的闪着映光的眼睛从玻璃后一闪即失。我被吓得一缩手,然后窗子打开,清冷的空气冲进来。白影停在后院的铁门前,我才看清那是一只白色的猫,半个身子在门里,头已经探出门外。 然后白猫突然消失了,一个穿白衣的披着长发的漂亮女人迈步走进后院来,怀里抱着那只白猫。我觉得自己虚惊一场,陌生的地方陌生人的陌生举动就吓成这样。 她站在门口扶着铁门环目看落满枯叶的庭院。庭院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看的,只有几棵大树,还有西北墙角下一所小屋子,整日锁着门。那只猫在她怀里安静地伏着,眼睛却直盯盯地看着我闲着荧荧的光。然后她转过身来朝我的窗子笑了笑,迈步走向那个小屋,我听见那扇门响了一声,就看到屋里灯亮了,门依旧关上。我感觉很奇怪,虽然我才住在这儿,但一直因为忙没有观察过周围有什么人。但开窗子透气时感觉这个破败的院子里一直没有人进过的,那间小屋好象锁着,——想来是同这幢楼一块建造的放杂物的地方,外墙跟楼房的颜色一样。 我突然感觉到冷,忙把窗子关上,并拉上厚厚的窗帘。 (二) 不知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离开那个小屋子的,但我意识到自己的不安全,因为我的后窗并没有安装铁栅栏。第二天,我绕到一溜儿残缺的墙围着的后院,发现有四五处墙已经倒塌,朝东向有一个永远不锁的铁杆门已经锈迹斑斑。院里如从窗户里看到的一样,满地枯黑的落叶。春天将来,五六株白杨树的绒芽已经萌发。一派春意盎然。 但最令人奇怪的是,小院里并没有人走过的痕迹,只有一地蓑草腐叶。那所小屋的门依旧关着紧紧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踏步走进小院。发现的一切只令我更奇怪,所有人家的后窗不是用木板钉死,就是用砖垒堵上了,难道他们不怕屋里黑吗?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锁住的小屋,似乎已经关了一百年。那个雕花的木质的窗子已经裂缝,隐约能看得出原来涂得红色漆;里边还是用一些厚厚的窗纸糊的,已经泛黄黑色,还有些水渍。透过那纸裂缝,我看到里边堆放着些乱七八糟的旧家具,都是烂桌子烂椅子烂柜子,不知是几代堆攒下来的。 看到这里我才想到,如果是这样,那么昨晚那个女人是如何进到这个小屋子的呢?一阵寒意闪上脊背,我速速地从院子里跑开。 没有回屋子,直接到门窗店去找人封窗子。老板正闲着,带了伙计过来封。他们看到我住的地方时,感觉也是很奇怪,对我说:“这儿所有封了后窗的地方都是他们帮着封的。”我问:“为什么,不会是因为冬天怕冷吧?”伙计面不改色地说:“不是因为那原因,是因为,他们说有鬼。”然后他笑笑,“其实这世上哪有鬼呀?我就没碰到过。他们胆小罢了。”窗是封上了,虽然是用的铁栅杆,但这所空荡荡的房子算是安全多了。 怀抱白猫的女人(2) (三) 一连几个晚上,我都悄悄地掀起窗帘的一角来窥看小院,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女人和那只猫。 我想,一定是我在那天走神或是做梦了,世上哪有鬼呢?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或q i s h u 9 9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六、七天后我也淡忘了这件事,开始正常地开关窗透气了。屋里收拾一新,家俱虽简单,但不失韵味。自己收拾了厨房做饭,一个人倒也悠哉乐哉。[奇 书 网—wWw.QiSuu.cOm] 某天晚上,天气微阴,打开窗子看看外边的天空,上弦月的初始之夜,没有什么下雨的刮风的迹象。但,扭头时,看到一条白影从墙缺口处一闪而过,头嗡的一声大起来。院里没有什么声音,只有我屋里的灯光照着模糊的一切。 那个女人,依旧那个女人,抱着那只白猫从大开着的铁门走进院子。我伸手关上窗户,手抖抖地拉上窗帘。但好奇心使我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窥看,我想她一定看到了我,因为她在走动时照我的窗户微微看了看,映着街道的光我看到她好像还笑了笑。她依旧走到那间屋子去,屋子灯亮了,——应该不是灯,因为我想着屋里没有灯,好像只有一支蜡烛在临窗的破桌子上。 我不由得浑身发抖,钻进被窝。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忽然听到猫叫,就在屋里某个位置。抬头看时,那个女孩子赫然立在窗前,一身白色绸缎衣服别致优雅,对我微微笑着,毫无恶意,一时我竟忘了害怕,抖胆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到我的屋子来?” “你知道的,我是鬼,但我不是恶鬼。我不会害你。”她安静地说道,声音轻柔婉转,那只白色的猫在她怀里抬头来看我,偶尔叫上两声。 “其实我不应该出来,这样会吓到人。但我的灵魂如果得不到安宁,我就不可能消失。我必须出来。”她叹了一口气;我发现她真的是蛮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她悠悠地说道:“我告诉你,初七、初八、二十二、二十三是我来的时候,还请你到时关上窗子,看到时不要惊吓。我已经吓坏了这里的人家,看到别人把窗子堵起来,让我不安了。” “那你为什么出来呢?”我好奇心再次萌发。 “我已经死了八十一年了。楼后有一所别墅,现在已经毁掉,只留下后院的小屋子,我的尸骨就在那里。我必须出来。”她说话很慢,飘飘悠悠地象风筝一般。 (四) 然后我醒了,却发现自己不过在做梦。屋外有孩子哭,再细听时,一长一短却是猫悲惨的呜叫,不是叫春声,怪碜人的。我突然定下心来,打开后窗来看,却什么也没有,连猫叫都没有,只有不远处的街道上偶尔穿行过的车的轰轰声。 我算了一下,上次见到她,果然是二十三号。而今天是初七,那么初八,明天晚上,她应该还会出现的!我心不由激动起来,我很想知道这是不是事实,还是我在做梦?如果是,这其中又着怎样曲折的故事缘源? 第二天晚上,我特意没有关窗,也没拉上窗帘。 十点钟刚过,一声猫叫,她从铁门外飘进来,我想她是脚不沾地的。她对我笑笑挥了挥手,就进那小屋子里了。我一直等着她出来,看那屋里烛光摇曳。 十二点整,她蓦然出现在小屋外,我爬在窗台上已经嗑睡了。她也许奇怪我没有去睡觉,在我的窗前停下,抚弄怀里的猫,那是一只纯种的波斯猫,毛发梳理的整齐干净,看得出主人对它的偏爱。 “你怎么还不睡的。夜已深了。我也该回去了。” “等一会好么?我很好奇,想知道你的故事。或许,我可以帮你的忙。”我嚅嚅地说出来。 她笑了,伸手掠了一下鬓角:“你会知道的,晚安。”说完她就飘出院门不见了。 我想,这其中一定存着很伤情的故事。那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会有什么凄美的故事呢?多少年前的某月某日,在这儿,一定发生了什么不为世人知道的故事。 (五) 怀抱白猫的女人(3) 一连半个多月,她再也没有出现。月亮圆了又缺,太阳升了又落。终于过了二十一日又是二十二了。九点多,半个月亮浮在树梢上,冷冷清清的光芒恍恍惚惚地飘动。 等的时间长了,我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迷上眼睛迷糊着。茫茫然中,那女孩子飘舞过来,对我招手我跟上去,我想,她要我去一个地方。猫儿在前边跑去,时而爬到树上,时而趴地戏嬉。眼前忽然是一座楼台,清宫末年的建筑,透着欧式风格,两旁绿树高耸,灌木从生。 月亮照耀下,一切都朦朦胧胧,她神色凝重起来,扶着一颗树目光迷离盯着面前这幢三层的楼阁。 “这就是我的家,我活了二十四岁,一直没离开过这幢房子。”奇怪的是房子里没有人,什么人也没有,只看到精美的家俱和豪华的古式装饰,那些立柱,那些华贵的丝绸的帷幕,那些雕栏,那些古玩玉器。 她带我来到一间房里,说:“这就是我原来的卧室。”我审视一番,果然是旧时女子的房间,不过有一大排的书柜,一些花盆里生着长茂盛的草木,还有刺绣的绣板。空气中还有一种奇怪的香氛。 “二十岁的时候,家里来了个主管,年青潇洒;从没接触陌生男性的我就这样一见钟情喜欢上了他。”可以看出她眼里对往事的憧憬与感想。“那会儿我有多快乐哦,即使成天见面,但还要偷偷摸摸地约会。我是那么想一时一刻跟他在一起……”听到这儿,我想这一定是富家小姐与穷小子的爱情故事了。“这样一年后,爸爸安排我赴英国去留学,我还没走,爸爸突然病了。——忘了告诉你了,我妈妈早死,家里除了我,就只有爸爸在我十八岁时娶的的二娘。”说到这儿,她又叹了一口气。 “二妈对我很客气,虽然我不喜欢她。爸爸病了后,我出国的日程也就放弃了;这正合我愿,我可以因此跟他在一块。但爸爸的病一直不好,越来越严重。后来,就病故了。我成了半个孤儿……虽然父亲给了我三十之二的财产,但我一点不会理财。我爸是独子,也没亲戚,只有把我托付给他,但告诉我不要嫁给他,他已经三十岁了,但他就成了我的财产主管。二妈分了别处的房产,我还在这儿,还有我们的仆人。你要知道,你住的楼房,就是我们家仆人住的。你的那间,就是他的。”她动了一下,或许是站累了,我倚着一棵树听她讲。 猫儿跑累了,跳回她的怀里。“请原凉我不说他的名字,其实我不愿意说他的名字。不过,我一直想,这世上或许应该有个人知道我的事情。” “没关系。”我笑了笑,伸手去抚摸那只猫,那只猫伸出爪子来挠了我一下。 (六) “白白,淘气。”她娇嗔地打了一下猫,她的模样真象个孩子,“这只猫,是我的最好的玩伴,我养大的,叫‘白白’。”这真搞笑,倒象是她让猫称呼我伯伯一样,想到这儿,我笑了笑。她真单纯,象一个不懂世事险恶的女孩子。如果她是真的一个女孩子,我想我可能会爱上她。 “我爱他,决定跟他结婚。于是,我嫁给了他。但我不知道,他跟二娘很早以前是有情人,当初因为二娘家里穷母亲又有病,迫不得已才自卖自身嫁给了父亲。他随后到我家自荐当了主管……我爱上他,是全心全意的,他爱不爱我,我不知道,但他暗地跟二娘有勾结。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娶我,不过是眼慕我的家产。结婚前我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她目光迷雾般延向远方——想起这样的往事谁都不会开心吧。对一个不解风情的女孩子来说,奸徒的面目并不容易看破。 “二娘暗地里反对他跟我结婚,就以自杀为由要挟他不要娶我。他却趁二娘不注意在她茶里下了毒,二娘就这样在我婚前五天被毒死了,并且被认定是自杀,因为他在她房间发现了她的自杀书信;我想那一定是他伪造的。二娘也真可怜,她无亲无故父亲早亡,我们倒是同病相连。她的财产自然而然又落回到我头上。”她神情黯淡下来。此时月色浅淡,树影狭长,整座宅子和一些树木浸在薄雾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慕荣华的人为了得到地位钱财什么方式都可以施出来。我可以想到她的结局有多悲惨了。 怀抱白猫的女人(4) “我们结婚了。婚后我以为自己是幸福的,他待我挺好,不管是不是装的。但半年后我病了,现在称为肺癌症的那种病。虽然请了最好的医生,但一直没有效;但我也没有立刻死,好好坏坏得病了一年多,他终于对我厌了。有一天,趁没有人他在我的房间里用被子捂住我想憋死我,在他憋我的时候打了白白,被白白抓了一下,他一脚踢飞了白白。我挣扎不过就这样被憋死了,他把我和白白用被子裹住扛到墙角那边的小屋里埋在他早就挖好的坑里。但他慌乱中没注意到飞飞挣扎中碰倒了立烛,烛火点燃着帷帘,火势燃大把整幢房子都烧光 了。所以,现在这儿没有什么房子,我的家随我一起从世上消失了……我是冤死鬼,尸骨未安,所以魂魄一直凝在故居不能归属地宫。还有,我必须要等到他死去,一同到地府对执伸冤。好了,终于对你讲完事情的因果起源。现在的我已经不再伤心,缘生缘灭尽是命罢了。你我也算有缘,罢了,我不可枉断天机。我去了……” (七) 夜风冷冷,我被窗帘拂醒,看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院子里静悄悄地无声无息。我知道,她来过又走了。 但,缘生缘灭,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过程?她跟我有缘?我们又有什么缘,人鬼殊途,只凭神交。 我还想知道在她被埋之后,她的丈夫又怎么样了呢?难道他还没死?八十多年了,她死时他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吧。他不可能还活着。但那为什么她的事情还没得到公断?我苦思冥想却没有结果。 日子过的很快,一晃又是半个月。初七的晚上,月亮在西山顶上只显出一个芽儿,当它沉下山的时候,她出现了,又朝着那个屋子飘去。 我开门走到后院,看那屋里摇曳的光,想着她在做什么却什么也没看到。 听到猫咪叫声时,她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了:“很想知道我在那里是么?不妨告诉你,每天月圆前七天,月缺后七天,我都要来附上我的尸骨以保她完全不至腐化成灰。因为只有等它们被收敛安葬的时候,我的灵魂才会安宁,我也才会可以再轮回转世。我们有缘,有些事还要你帮忙。所以,我才会让你看到我。”我诧异地看着她。 “这月月圆之后的二十一号,请你来为我收骨葬在山上五棵松下。到时一切自有分晓。”她依旧笑笑,我突然闻到她身上一种香氛的味道,“我暂时无以为谢,只有先把我最亲近的猫咪送来陪你。”然后她又飘出院门不见了。 此后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漫长。 初八的晚上,没有看到她,天阴阴的开始下雨了。在窗口听楼头滴下的水滴落在地上溅起“叭哒叭哒”的水声,一直没有看到屋里的烛光亮。我想,她不会来了。 这些日子,我到底是在做梦呢,还是真有她出现? 二十一日,我上山去寻五棵松的地方,沿着山路走,转到山腰果然有五棵松树。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古松,枝桠札伸与其它灌木乔木不同好一处安静的所在。下山的时候,有很多辆车停在了楼后,很多人簇拥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在路上看景致。那老人指着这幢楼好象说了些什么,很多人对他附身恭听。然后他们推着他走进后院,老头儿似乎很激动,但只站在院门口朝那间小房子盯了一会就离开了。 我忽然意识到他是谁。 (八) 晚上,打开窗子,等着她出来,十二点了她依旧没来。夜风凝重,我想我应该睡了,闭上眼,她却出现在窗前,依旧怀抱白猫:“我今天就该跟你告别了。今天你见到的那个老者,就是我生前嫁与的丈夫。他即将随我去地府对执受刑,我的冤情在人世不能申诉,只有借助地狱神工。只是,我托你的事……” “你托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只是他怎么还能活到这么老?”我说道。 “古语道:‘祸害活万年’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也都是命罢了,缘生缘灭自有定数。想当年他得了我的家产后就迁到他乡,现在他却要因无子孙祠而蹈他对我的复辙。好在他还念着旧情,携着儿孙到故地来看一眼,不过他将死的很惨。有些事我不能说破,你自然会知道。”第二天,我雇了帮手,用铁锤砸开了小屋的门,搬开了所有的破旧家俱,发现地上果然有一处凹了下去。挖下去的时候,就有一具用已经腐烂的被子包住的人的尸首,已经干枯成木乃伊,却正衣着一身白色绸衣。被里还有一具动物骨骼,就是那只白猫了。 怀抱白猫的女人(5) 用一具木棺敛了所有骨骼,请人把他们抬到山上生着五棵松树的地方,在松树中间挖了墓坑葬了她。 收拾完一切下山时,听到有哀乐响起,又数十人抬了七八具棺木走向山脚处的公墓。 那帮工的人说:“听说昨天山那边的客栈着了火,烧死了七八个人,是一家子,还有一 个老头儿,听说还是这个庄园原来的老主人,挺有钱的。儿子孙子都烧死了,真惨,唉,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我忽然心释了,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的! 再以后的晚上,我再也没见到她,我想,我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有一天,碰到一位老太太喊卖猫儿,说她家的猫儿新生了一窝仔儿,已经满月了,如果我想要就可以挑选一个。我然后看到她装在篮子里的一窝猫仔儿,有黑有白,只有一只是全白的。小白猫见了我就跳到我手掌上,对我喵喵地叫着,似是旧识。老太太都感觉奇怪,你们真是有缘呢。 我留下了它。因为我知道,它就是白白,它将陪我渡过一段岁月……但,她的主人呢? 无法呼吸(1) 孩子归我 我张开嘴竟还想说什么,无料却已无法呼吸。 (一) 老杨找我的时候,我正穿着粗布蓝褂钻进汽车肚子底下检查车哪儿坏了。 “刘平,我家的马桶坏了,你能不能来帮个忙?”老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呵,你这是第五回坏了,再让我修我可收费了。我说你干脆换个得了,你有钱养小老婆,难道没钱弄个新马桶。当心点这年头可是性病流行。”我抹了把汗,笑着说。 “你个龟儿子的。老子又不是和马桶做爱,换那么勤干嘛。你快收拾一下走吧,晚了我家里就该要金山漫水了。”老杨是我以前的邻居,关系相当不错的。人也不赖,就是爱那玩意。不过说回来,现在谁手头上要有了点钱不去外头过点“性”福生活的。我把工具一放,便跟着他去他的“第二个”家。 开门的竟是位二十左右的清丽女子,穿着淡格衬衫,发往后盘着,鬓角微微有点儿翘。直看得我一时间有点愣了。她嘴角微弯略带笑容说:“是刘平吧,我常听老杨提你。”我瞟了老杨一眼,意思是:“好你,我修五回马桶,你就换了仨。”老杨害怕我桶他老底,赶紧抢着说:“介绍一下,这是岳坷,我朋友。”我冲她点了点头,便进卫生间开始我的疏导工程,外面老杨还在没心肝的吼道:“把门关严了,别让气味跑出来。” 晚上,老杨请我喝几杯以表感谢,自然把岳坷也带上了。 三两下肚,我摇了摇头对他说:“你这样不是亏了,请个小工不过几十,我这顿可得吃你个二百五。”老杨红着脸说:“兄弟,哥其实是有它事求你。”我看了看老杨那个乌龟样,又看了看一旁低头不语的岳坷,顿时明白了,狠狠一拍胸脯说:“谁敢撬你的墙角,我去劈了他。” “你劈了我吧,她怀孕了。” (二)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一个小生命在我大笔一勾下便永远消失了。坐在出租车上的她脸上的泪迹未干,却一直看着右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 “是他送你的?”我问。 “谢谢你,不是。”她摇了摇头,终于对我说话了。 我还想对她说点什么,但又想现在这种时间不合适。 不一会到老杨家了。他不在,我便送她上了楼。等我刚转身的时候,她突然说了句:“等一等,陪陪我,好吗?”好人做到底吧,我进屋了,坐在软沙发上。 “你一定觉得我很不自重吧?”她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但我却不能赞同她。 “没有,社会需要你们来达到某种平衡。”我故作哲人。 “其实我也有过我的爱情,真的。”她突然痛哭了起来。我有点手足无措了。 “这枚戒指是我以前的男友给我买的,他骗我说这是一枚婚戒。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会是只让六十岁的老太婆包起来的鸭子。就是他用他那‘精神’损失费来买我的青春。他死了,你知道吗?是我杀的,你信吗?”她居然扬起脸笑了起来。我瞟了瞟她手上的戒指,感觉到了一股从未预期过的寒意,连忙站起来说:“你休息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要走了吗?”她问。 “嗯,有空联系。”我看着她秀丽的脸竟有些不舍离去了,色和利一样会令人智昏吗? 走出来时,我狠吁了一口气,她说的话是真的吗?我想。 (三) 三个月后的一天,我又见到老杨了。只不过这次我是站着,他是躺着的。听大夫说是窒息而死的,老杨这人总的还不错,虽然有点滥交。他的妻儿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了,而岳坷和他的朋友们站在另一边,她居然没有流泪。“这女子真冷血!”我想。 回来的路上心情特别不好,总觉得他死得离奇,在家里睡觉居然也会窒息而死。便想起岳坷那天的话了,会不会是她干的呢? 手机响了。“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是她。 无法呼吸(2) 我打了一辆的士去她的那个“家”。门是掩着的,我轻轻推了一下,它就开了。她不在?桌上的日历显示的时间已是三天前了,旁边放着一杯可乐,看似刚开的,还在往外冒着泡。外面的阳光一点也照不进来,弄得整个屋子阴森森的,再加上老杨那事,我不想多呆,便准备转身而去。就在这时,身旁的柜门突然打开了,猛地从里面跳出一个人黑乌乌长发罩面,怪叫一声,细手蜷成爪形,向我扑来。吓的我“啊”地一声大叫,急急倒退几步,一下让畔倒在床上。“哈哈哈。”那怪人笑了起来,把披散在面前的长发,向两边拢了拢,原来是 她。 还没等我发怒,她突然跳上了床,摁住我的肩膀,把她柔细湿滑的唇贴在我干渴的唇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接着便在我那个敏感部位不停揉摸着。我没有拒绝也无力抵抗,或许这就是我一直所期盼的。朋友、恐惧、廉耻全都在这情欲面前烟消云散,我吼着进入了她的身体。 “你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儿吓死我。”我面带微笑说。 “你要是死了,我就奸尸。”她颠颠笑道。 “真看不出原来你这么荡!”我暗使了点劲在她如小粮仓般的胸脯上掐了一下。 (四) 她和老杨的那个“家”,便成了我俩风流快活的地方。每周,我都会去上三至四回。 这天是周末,她早早便让我过去,可因为活比较多,我依然还在公司加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个生客户,他说他车坏了急切需要我立刻过去。我随手抓过抹布胡乱擦了擦,便在路口上拦了一辆巴士。 不一会便到了电话中的那个地点。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在那里焦急地等着,看见我来了赶紧把我领到他家的车库。我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车。嗯,只是小毛病。仅花了四十几分钟便搞定了。那男人很是高兴,非要我上楼坐坐。我心里只想着岳坷那诱人的两腿间,本要推辞。可还是拗不过他,只好跟他上去了。 那是四室两厅的大房子。客厅的布置很是讲究:天花用彩色的装饰线勾勒地与众不同,地面是华贵的大理石地,饭厅和客厅用山水屏风隔开的。我正用羡慕的眼光打量着,他指了指皮沙发让我坐下,一转身给我倒茶去了。 我极其无聊地继续看那些摆设,突然我的心猛地翻腾了一下。我看见电视柜上摆着的像框中的女人竟酷似岳坷!这时,他已经端着茶水进来了,看见我直盯着那像框,便笑了笑说:“漂亮吗?是我以前的女朋友。”我看了看他说:“嗯,挺漂亮。什么名字呢?” 他原本明亮的眼神里的光彩瞬间即逝,把茶放在我的面前,幽幽地说道:“她叫雷蓝蓝,三年前去世了。”我那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平缓地下去了。 “小伙子,如果你愿意听的话,我就继续说下去。” 我点了点头。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我是一家进出口公司的部门主管,而她是下属分公司的秘书。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也可以说是一见钟情的。我们谈了两年的恋爱,便准备结婚了。我特意从澳洲带了一枚戒指送给她。那是一枚很特殊的蓝宝石戒,在黑暗里会发绿色和蓝色两种光,传说是当地的土著首领下过了咒语。 “新婚的那天晚上,我多喝了点酒,头也有些晕了。是她搀我上床。当我急急熄了灯要进入她身体的时候,那枚戒指果然交替发出了绿色和蓝色两种光。我正开心着,万万不料她居然会像野兽一般猛地咬在我喉管出,血如溪水般汩汩而出。接着她又用枕头狠狠得捂住我的脸,渐渐的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的两个哥们听见异样的响声,冲了进来。看见这幅场景,他们也吓坏了,上来想拉开她。可她还是死死咬着我的喉管,眼看我就不行了。有个兄弟一狠心,抓起床头纯铜灯架,照着她的脑袋砸了下去。结果她死了,而我得救了。”说完,他悲怅地扬了扬头,我看见了他喉管处明显的疤痕。 无法呼吸(3) 从他家出来时,天已经有点暗了。我突然想起老杨的喉管处好像也有一道疤痕,可我从未问过他直到他死。我把上衣的领子往上理了理,却仍旧不能抵挡身上的徐徐袭来的寒意。 (五) 晚上我没有去岳坷那里,而是找了个理由回了自己的宿舍。电话里的她明显有些不高兴 ,但也没多说什么。 我趟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马桶、老杨、她、他和戒指如同一出出永不谢幕的舞台剧般地在我脑里重复不断上演着。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一双滑嫩的手从我的下体往上挪移着,缓缓却又是那么急不可耐,我竟感觉浑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畅。陡然那手指尖如箭般越过我的腹胸,狠狠地掐在我的脖子上,如同对待一个死敌。我在挣扎与绝望之间猛地醒来,一下子坐了起来,呼呼喘着粗气,连内衣都全湿透了。脑子里惟一能清晰记住的是那滑嫩的右手中指上有一枚戒指。 第二天下午,岳坷又给我打电话了,说晚上是她的生日一定要我过去。我却仍在犹豫中。“你怎么了,刘平?我惹你了?”她竟在电话里哭了。我顿时心软了,去吧。 岳坷扮得格外艳丽,眼影、口红再配上她那很是性感的内衣。我有点捺不住了,一只手伸了进去揉着她的乳房。她格格笑着:“急啥。先吃你买的蛋糕吧。”我极不情愿地把手又抽了回来。 去关灯的时候我顺眼看了看墙上的日历,奇怪——怎么翻到了阴历七月十五?还在上面划了个大红的勾勾呢?我们点上了二十八支蜡烛,一同唱起了祝福的歌。我笑着问她有什么愿望。岳坷亲了我一下,用滑腻的手柔缓磨梭我的脸:“第一个愿望——我希望你能永远爱我。”我有点感动了,捉住了她纤细的手,放在我的掌心。“第二个愿望——我希望能重回人间,而第三个愿望是要你和我在一起。”她猛然吹灭了所有蜡烛。而我的笑容却也在这一瞬间里凝固了:她右手的戒指正交替闪烁着蓝、绿两种跪谲的光。我如此清晰听见了她吼底滚动兽类的低吼,整个人在霎时间已经被掏空。 只有我瞳孔里微弱的生命余光透过弥漫的鲜血还在仇视着那枚疯狂挥舞的戒指。曾经的一切在瞬间即逝,只剩下淡淡的但又挥之不去的一种对生命的留恋让我张开嘴竟还想说什么,却已无法呼吸。 可口的故事(1) 梅花糕 一杯可口的咖啡,和一小竹筐刚出炉的新鲜面包,静静的摆放在桌面上。他看了看,返身去食品橱里拿了一瓶酒,斟满一杯,清冽辛辣的酒闪着琥珀般的光泽,慢慢喝下去,灼得胃里都是痛的,可是,痛得很舒服。 “你干什么呢?一清早就喝酒,”她睡眼惺松的站在那里,睡衣的衣带直拖到地上。他没有说话。于是她蓬着头径自走到桌边,撕下一块面包放进嘴里,他皱眉:“牙都没有刷,脸也没有洗,就这么吃饭。”她吃吃一笑,又喝了口咖啡:“怕什么,除了你又没有别人,钟点工送了早点就走了。”难道我不是人?他想说出来又咽了回去,闷头又喝了一口酒。 吃过早点,她摇摇摆摆重晃进了卧室里,大声嚷嚷着:“啊亲爱的,我好想再睡一觉!”他把咖啡喝完,拿了衣服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打着领带,走到巷口,才想起刚才一口面包也没吃,掺合在一起的咖啡和酒,在胃里古怪的闹腾,说不出的难受。于是,他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早点摊,买了两只鲜肉包子,开车门的时候吃完一只,另一只咬在嘴里转动起方向盘。 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阿欣——他的前妻。阿欣包的鲜肉包子,总是细细地捏成二十四个褶子,在头一天晚上蒸好冻在冰箱里,然后每天早上,在包子和小米粥的香气里,阿欣用手指拨他的耳朵,学闹钟的声音:“懒虫起床,懒虫起床!”然后他的脸被一张散发着脂粉气息的脸贴一下,睁开了眼睛。 年轻时节,他就是被阿欣的一手好厨艺吸引住的,阿欣不很漂亮,同学会上他根本没看她几眼。可是当她系着围裙,笑盈盈地托出一盘贵妃鸡翅让大家品尝时,只一筷子,他就把阿欣记在了心里。这都怪小时候家境窘迫,养成了馋嘴的毛病,曾跟着卖馄饨的老太太走过七八条街,害家人差点报警寻小孩的事,母亲一直津津乐道。 于是,他追求着阿欣,用玫瑰花,用山盟海誓,用美景良辰换取着她手中层出不穷的点心,佳肴,享受着爱情也享受着美食。“我妈妈就是因为不会烧饭,才失去了我父亲,他开家餐馆,并且跟女点心师发生了关系,一去不回,”在一个明月清风的夜晚,阿欣勾着他的脖子说:“所以,我在这方面很用心,我不希望走妈妈的老路。”他吻她忧伤的眼睛,笑着说:“所以,你才遇上了我,让我这样爱你。”阿欣有些困惑地望着他的眼睛,喃喃道:“有时候我会胡涂起来,不知道你爱的是我,还是我做出的食物。”他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大声说:“都爱,都爱,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一盘食物,我要吃一辈子!”那一阵子,阿欣和他都无比相信那句话:“要想拴住男人的心,首先拴住男人的胃。”这在他们身上应验,的确是至理名言。 他生日的时候,阿欣没有送蛋糕,而是精心的煮了一碗肉酱面,翠绿的菜叶,绛红的肉卤汁,雪白的面条,散发着鲜香诱人的味道,在细瓷碗里闪着润滑的光泽:“生日快乐,宝贝。”他拿起筷子,几乎是风卷残云般的将这碗寿面吃完,然后向阿欣正式求婚。 阿欣羞涩的低着头,听他一字一句的讲:“我要在每年的这一天,都吃你煮的寿面,并且,跟我们的儿子,女儿一起吃,还有我们的孙子,外孙子……”没等他说完,阿欣嗤地笑出了声,一边笑一边用力点着头,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吃烦了的这一天。依旧是他的生日,依旧是阿欣亲手煮的肉酱面,依旧是那样翠绿的菜叶,绛红的肉卤汁,雪白的面条,那样的细瓷碗,他却没有吃,而是在碗边放了一份离婚协议书。 “你……们,多久了?”阿欣颤抖着问。 “快一年了,”他坦然地对她讲:“她已经怀孕了。” “你……爱他吗?”阿欣掩住脸坐下,泪水大滴打滴地落。 他依旧坦然:“爱。”说着拿起了外衣。 可口的故事(2) 阿欣拦住了他,脸上满是求恳:“这就走吗?为什么不吃了面再走?烤箱里……还有你最爱吃的甜咸酥饼,还有……对不起,是因为我没能给你生个孩子吗?”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完全是的,我也讲不清楚。总之我很爱她,她很吸引我,而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说:“你只会在厨房里烧菜。面不吃了,她订了蛋糕,跟朋友们等着我呢,她为我办了生日晚会。”于是他走了,留下一栋空荡荡的房子,和阿欣 。 一直到正式离婚,阿欣始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收拾着,听着,完成了所有的程序。他慷慨地将房子留给她,还有一笔钱,阿欣居然不要钱,她说她有这间房子和他们曾经共同拥有过的东西,就足够了,她说她自己养的起自己。说这话时,阿欣的眼中突然掠过一缕愤怒,随即淹没在泪光里。 往事的回忆让他感觉很郁闷,使得这一天都显得人无精打采,中午在餐厅要了份猪排,做的味道差极了,他一边费力切割一边诅咒这该死的厨师,考虑是否把他们的经理叫过来。 这时手机响了,传来她甜蜜的声音:“亲爱的老公,我去妈家里接宝宝,吃了晚饭才回去,你自己在外面吃东西吧,记住,不要跟人乱喝酒喔。”他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关掉手机。 习惯了,回不回去还不都一样,这几年不是意大利通心粉,就是韩国烤肉,整天在外面下馆子或者叫到家里来。只有一次她心血来潮要学做奶油煎饼,还搞得整个房间乌烟瘴气,最后饼煎得像焦炭,没一块成个样子。 但是,就这么一个不会过日子的女人,却漂亮,妩媚,走出门去,她时尚大方,亮丽夺人,没有人会想到她会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藉,每天回家都嘟囔着同一句话:“我的拖鞋呢?拖鞋呢?”她只记得拖鞋昨天丢在床底下,却不看钟点工已经把它放在了门廊边。而且,她还为他生了个儿子。 继续对付着这盘味同嚼蜡的猪排,他看看四周一边谈笑一边吃的其他客人,也有人在吃猪排,看那表情味道并不坏呀,侍者在远处对他微笑,他是这里的常客,这里又不是什么小饭馆路边摊,没有道理故意给他端坏的饭菜呀,难道——是自己失去了味觉?失去了食欲? 以前阿欣也做过猪排,裹上面粉鸡蛋糊在热油里炸的黄脆,然后撒上椒盐,外焦里嫩,想着,他的口舌不禁生津。今晚去哪里对付一顿呢?中午没好好吃饭,晚上不能再勉强了,晚上……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想见见阿欣,想——吃她烧的菜,这个念头让他一阵兴奋。 他还想阿欣一定不会把他拒之门外,她那么善良,那么软弱,那么爱他,说不定会为他的突然造访而激动的哭了起来。然后是怎样的对他又怨又嗔,他自己又是怎样的报歉加抚慰,甚至可以这样对她讲:“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你虽然不一定是我最爱的,但你绝对是我生命中最好的女人!”听了这句话,阿欣一定是感激涕零,心甘情愿地为他烧出一桌美味佳肴。 就这样,他兴奋的想着,脑子里已拟定好了菜单,几乎是吹着口哨离开了餐厅。 这一下午过的简直太漫长了,他一杯接一杯地喝浓咖啡,提醒自己要平静一点,不知不觉的,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约会的时候。 好容易盼到下班,他耐心的坐在那里,等着其他职员们一一走尽。秘书最后一个整理完毕,站起身很热情的问:“经理,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连忙摆了摆手:“不,没事了,你走吧,我等……董事长一个电话。”后一句好像在解释,不免有点做贼心虚。 终于只剩下他自己了,他从衣袋里取出一把小牛角梳,将头发梳理了两下,慢悠悠的走出公司,开车向老房子驶去。 那房子是他父母留下的,后来留给了阿欣,座落在远离市中心的老城区里,巷子的最深处。尽管他好几年没来了,但这地方他太熟悉了,青石板铺的路,昏黄的路灯,两边的小铺,卖茶叶蛋的小摊子,都还在。他把车停在开阔处,顺便走进花店里买了一支玫瑰花,然后踱着步子向那老房子走去。门牌号他闭着眼睛都能数到的。 可口的故事(3) 家家都亮着灯,锅勺翻动的声音把饭菜香浓浓的送出来,他嗅着,依稀能分辨出这是辣子鸡,那是烧带鱼,跟他住的高档住宅区与那没有烟火气的大房子相比,他感觉到一种微妙的回家般的温暖,几乎是贪婪的呼吸了一路,腹中更加饥肠辘辘了。他百感交集的想:原来吃饭,就是家的感觉,怎么以前从没有意识到呢? 让他没有料到的是,黑灯瞎火的恰是阿欣住的房子。和前面的灯火相比,冷清沉寂。他 失望的想,阿欣去哪里了?她没什么朋友,天这么晚了,她还能去哪里呢?莫非另有新欢,到那人的家里为他烧菜去了?像当年对他一样?女人,女人。他酸酸的点着一支烟,有点不是滋味。有点觉得,这一天过的挺冤。 夜色很深了,正当他考虑离开的时候,路灯下,一个单薄的女人缓缓走来,快走到门口时,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站住,是阿欣。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直直地望着他,好像望见了鬼。他想,她要哭了,却听她淡淡地道:“你回来了。” 上前推门,门吱呀开开,老房子寒冷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还是跟着阿欣淹没在了黑暗之中。很快的,阿欣点了两支蜡烛出来,依旧是淡淡的说:“坐,灯坏了,没有换。”烛光下,阿欣穿着一件绿色的上衣,光线暗淡,映的她像一杯隔夜的绿茶,陈旧可亲,温和的立在那里。他觉得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日子,冲动的站起身来:“我去买个好灯来换。”阿欣没有说话,自顾自擎起一根蜡烛进了厨房。他去买灯泡。 再进门的时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略带焦糊的香味,他熟练地换好了灯,一按开关,光明顿时倾泻了满屋。 阿欣从厨房里出来,手中端了一个大盘子,依旧淡淡地问:“吃了吗?一起吃。” 玫瑰花在桌上鲜艳如血,她却看都不看一眼,一边递上一把勺子:“只有些剩饭剩菜。”盘子里,大概是昨天剩下的饭菜,蒜薹的色泽已不新鲜,发着晦涩的绿,和肉丝,剩饭,一起用热油炒了炒。他吃了一口,却鲜美的要命,饭粒不软不硬,菜肉的香已进了饭里,每一口都带着汁,好吃啊,比饭店里的扬州炒饭还好吃。他大口大口的吃,很快只剩了油光光的盘子,这才发现,阿欣一直拈着第一勺饭没有动,就那么看着他。 “哦,我……我吃得太快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阿欣笑了一笑:“没有什么,我已经很久都没有食欲了,现在的我,只是一部做饭的机器,我总是觉得很饿很饿,做好了却一口也吃不进。”她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似的轻描淡写,他心中涌起了一阵歉疚,却说不出来。 是啊,现在他才明白,这两个女人,就像……就像张爱玲小说里的红玫瑰和白玫瑰。她是红玫瑰,年轻,奔放,给他无限的虚荣和浪漫;阿欣是白玫瑰,恬静,淡雅,在灯光下给他母性的温暖,使他可以像别的丈夫一样吃饱喝足,然后剔牙。 少了那边,生活没趣味;没了这边,家不像家。 他把玫瑰花推到阿欣面前,张了张口,讪笑一阵,末了低低说:“阿欣,我想说……对不起。”阿欣看着玫瑰花,苍白的脸上仿佛泛起一层红晕,眼眸中却蓦地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为什么做你的情人,永远比做你的妻子好?”他一愣。 阿欣抽泣了几声,却没有泪,摆弄着那枝玫瑰,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以为我会烧菜,就会过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走了我妈的老路。” 他说:“不,你跟你妈不一样,所以我说……对不起。” 阿欣的唇角掠过一丝诡秘的笑意,一步一步向他走近,似是愤怒似是嘲弄:“那么,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现在你来找我,是为了我,还是我做的食物?”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他看看阿欣,她又坐了回去,注视着手里的玫瑰花,没有动。 他只好站起来,走去打开了门。 路灯下,站着一个老头,好像是以前的老街坊,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下,说:“哦,是你回来了。”他热情的往里让,老头探了探身子,摇摇头,眼神有些怪怪的。 可口的故事(4) 老头说:“我说呢,今天怎么亮起灯来了。”边叨叨着边回身走。 他笑着解释:“灯坏了,我才来装好。” 老头哼了一声,抛下一句话,走远了:“人都死半年了,才来装灯。” 老头说什么?什么死了?一阵寒风骤起,从他的脊背直吹向脑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惊恐地回过身去,看见桌上仍旧盘勺摊着,阿欣却不见了。 刚才装灯踩的一张旧报纸落在了地上,他捡起来,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阿欣,阿欣,你在哪里?”没有人回答他。 却倏地像停电似的闪烁起来,报纸上一条新闻在灯光下跳入他的眼帘:“抢劫入室,杀人偿命。×年×月×日,一惯犯潜入×巷×号,劫财未遂,将女主人勒死,该女子阿欣系离异单身……”他忽然记起离婚那天,冰箱里还有一盘蒜薹炒肉丝和一碗剩饭……房间里响起一声因极端恐惧而爆发的嘶声尖叫,接着是仓皇逃出的脚步声。 良久,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桌上的玫瑰突然直立起来,花瓣一片,一片,散落在桌面,又向地上飘去。 遭遇网络幽灵(1) 坏话一条街 她问我:“有时你觉不觉得与网络另一端的人交谈,其实同与一个鬼魂对话是有着异曲同工的效果的?”我在闪光的屏幕下露出笑容,打了三个字回复她:说——的——对。为了不显得三个字过于单凋,我特意在后面加上了个笑逐颜开的脸。 笑嘻嘻的鬼脸。 一年前遇上了她,当然是在网上。那时我很闲,整日整夜地沉没在网络中,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不发邮件,不忙着阅读,更不热衷网恋。只是鼠标乱点,几乎什么都看。真正专注的倒一项也没有。当时上网对我来说可能就是很自由,又不用费力寻找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与她聊上是因为她的名字,“白日的幽灵”!当时觉得很纳闷,第一眼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异的感觉。于是就问她“白天也会有幽灵?不是晚上才闹鬼的吗?”没想到她很快就回了话,而且是以飞的速度“看不到,并不代表着不存在。白天沉睡着,但还有种潜意识的清醒。到了夜晚他们的生命完全的复苏过来,激情也就随着回到了身上,于是就可以在黑夜里完成自我了……”我觉得她的话很有点意思,起码比我在别的地方遇到的别的女孩好多了,她们往往会装得可爱兮兮的,然后说些疯颠颠的话,还自以为很幽默,其实你快被吓死或被气死了。 我们就这样聊上了,并且全是以灵异内容为话题,因为我们所在的这个网站叫做“怪谈协会”。“这里是个恐怖网站,说的都是鬼怪故事,过来看看。”她告诉我。 “过来看看”就是我的网名,我发现自己是这家网站里唯一没有起鬼味名字的一个人。 “我觉得恐惧应该是来自内在,而不是一个名字所能概括的。”我这么解释给她听。她过了蛮长时间才回应:“有道理。我完全赞同你的话。” 有了共同语言,以后就顺风顺水了。 聊上后才发觉她表达自己想法时完全没有其他人的那种咄咄逼人,而是一种近乎淡漠的直述,而那平静又清冷的口气却往往更加直指人心。 “在网上聊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更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鬼说着话,原因可能就是两者都是无法触摸的。”她说。 “区别就在于鬼魂能无处不在,甚至穿越时间空间。而我却无法到达你的身边。”她送我一个点头不已的鬼脸,表示同意。 我问她相信世上真有灵魂存在吗?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只是说了下面的话:灵魂最大的魅力就是能无限的存在,让人不必担心死亡后有永远的黑暗,永恒的失去。作为另类的生命还可能以以往的方式出现,又增加了人类没有的能力。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两行字,想像着她在看不见的另一边凝视着电脑的情景,表情会不会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落寞? 我的内心不知不觉涌起莫名的驿动。我想我将会改变自己生活中的一些东西。 果然,在后来我更加热爱上网了,而上网时我不会再徘徊不定,而是直奔这家“怪谈协会”,并立即就敲开聊天室的大门,点击她的名字。 她总是晚上才出现,一般都在十点左右。 “你每天晚上都来的?” “是的。”她回答,“因为白天是我们幽灵修身养息的时候。”我情不自禁对着电脑又微笑起来,这已成为我的习惯了。 “那我每天晚上都来找你。” “欢迎。你白天做什么?工作吗?” “不工作。我也休息。”我呵呵笑起来,“我拉上窗帘,倒在床上睡大头觉。”关于各自我们就到此为止,然后就进入了共同痴迷的话题,对与鬼魂有关的一切我们有说不完的话。越来越投机,后来发展到整晚整晚的聊着,直到每个黎明到来时,她说自己要离去了,因为到了幽灵该休息的时候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现在,一年后的七月十四阴间的节日,我们的这个网站立即暴满。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人建议着同样稀奇古怪的庆祝方法。 遭遇网络幽灵(2) 我们就在乱得一锅粥的聊天室里继续着谈话。 “网络真是一条无比宽大的道路,所有人都奔波在其中,而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下一秒与其他的什么人相遇相识。”我说,“而这在现实生活中简直是不可能的。你能想像在一条大马路上对一位女士说‘嗨,小姐我们聊聊好吗?’” 她笑说:“要是我们真在现实的马路上相遇,你会和我打招呼吗?”我把这当成她约我见面的一条重要信息:“你是说我有可能见到你吗?你会让我看到你吗?”她静默了一会,打出来字:“你愿意吗?”我回答:“愿意,只不过我不知道你……”她立即说:“你还不知道我长得什么样子?是不是一只恐龙?所以要先看看照片?”虽然她的答案不对,可是不知为何我还是打上了两个字:“是的。”她马上说:“等着,我现在就传照片给你。很快就有得看了。” 这家网站无疑是著名的,登录进来了成千上万的人,所以照片传递比平时慢,等待过程中我浏览着页面。 一个叫“阴间指路人”的副斑竹建议大家都在今天说一个平生最恐怖的经历,不准瞎掰,一定要是真人真事。以此来庆祝鬼节快乐。 另一人则说干脆大家都聚一聚,别待在网上聊了,去外面逛逛岂不更好?这人有个极酷的网名“摇滚贞子”。 有人跟贴说不如就去太平山公墓那里聚会,不去的就是孙子。 我正在傻笑时,鸣叫器响了起来,照片来了。 显示速度还是很慢。 我的这间小屋很窄很黑,唯一的那盏昏灯还电压不稳,时不时暗一下,亮一下。 我只得将眼睛凑上去黑亮亮的屏幕上一格格闪出,渐渐显示了这样的图像:整个的一个女人头充满了屏幕,长长的黑发直披了全脸,五官全然看不见。 就像我们看见过的《午夜凶铃》里的贞子。 我倒抽了口冷气,感觉心里也似被这庞大的人脸给堵塞住了一般,那么难受。 正想向她发话,这时画面却发生了变化,她的头略动了一下,夜色样的黑发掀起一点点,露出的白卡卡的下巴上有一张红艳艳的嘴,呲开向我笑了。 “啪”的一声,屋里的灯突然间爆了,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不是彻底的黑暗,还有一丝电脑的荧光,如同鬼火一般。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她尖尖利利的碎牙,白森森的躺在暗红的嘴里衬着黑洞洞的背景,笑得那么夸张,那么奇怪。 这种恐怖的笑容在这片寂静无声中更显得诡异。 我想离开桌子,可是身子仿佛被钉住了一样。直愣愣地看着她的脸。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各个神经末稍,正渗透到头皮里从发尖流淌出去。 “现在你还想见我吗?”不知什么时候她发了话,将照片也收了回去,我很快从恍惚中明白过来“当然,要是那就是你的真面目的话,我更要见你。”她有两分钟没说话,然后打上了一行字:“即使我是个令人惧怕的鬼?”我看着那个鬼字,回答她:“即使你是个鬼。”我们很快定下了见面,地点和方式都达成了共识。然后就互道了晚安。 这一天,天空有点暗淡,虽然是白天,还是在七月里,可是竟然暗淡。 我坐在广场中的一家咖啡厅里,独自占着最角落里的一个座位,等待着与“白日的幽灵”的见面。 为了迎合这次的主题,我特地穿上了黑色的T恤,暗色的牛仔裤,还戴了一付墨镜。 希望会有人觉得我还算酷。 我托着腮帮子看着一屋子的人忙着自己的事情,所有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来又穿过去,不曾斜视一下。而我也没怎么打量他们,只是专注着他们手中的食物。 芬郁又美丽的食物。我有多久没碰它们了?很奇怪心里竟对此还有感觉。 我正在计算着日子,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已到了。”她已来了,就在前面的广场,“你出来吧? 遭遇网络幽灵(3) 我抬头看看天,太阳躲在云层里,天下一片阴暗。 我步出了咖啡厅,“白天你也能出来?你不是说灵魂都在白天休息,夜晚才活动的吗?”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用清脆的声音说:“有什么办法,为了见你一面。见光死就死吧。”我加快了脚步:“与鬼同行的感觉怎么样?”她说:“你很快就知道了。”我说:“你的雪糕也很快要化光了。” 宽宽的马路对面一个女孩蓦然回首,她的手里有一根快融化了差不多的“梦龙”。 她看见我时甜美地笑了起来。 她有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丝一般柔软。明朗的笑容来自她舒服清纯的五官。穿着可爱的篷篷裙。 “你不是鬼。”我又忍不住露出习惯的笑容,看着她投在地上长长淡淡的影子。 “你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她吮了一下雪糕,继续在电话里说:“现在你知道与我同行会有什么感觉了吧?你的样子我也喜欢,是适合我的那一种。为何不放下手机走过来?”我对她笑笑,点点头说好。 “你每天很忙吗?都是夜里才上网?” “我在上学啊。”她说:“知道吗?我很快就要高考了,每天要等家教老师走了后才能上网与你聊天,你明白为此我丢了多少睡眠吗?” “我明白了。”就在我关了手机的同时,一道亮光闪来,刺了我的眼“该死!”我连忙转过头,却是她举着个相机“嗨!”她摇着“立拍得”的照片对着我喊:“我忍不住要给你留个影。快过来我这边吧。”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走了过去。 她的脸上带着美丽的笑,与网上的她似乎不是同一个人,但我仍然能凭直觉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就在这时,她突然尖叫一声,一辆巨型货车拐了个弯向我冲来,速度快得向飞一样。 她用手掩住了嘴,而我一动也没动就看着大货车从我身上驶过去。 我没有倒下,还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那辆车是从我身体中穿透过去的,就像是穿透一层雾,一阵风或任何一件透明的不存在的事物一样。 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脸上从呆滞慢慢变成了难以置信,她紧紧盯着我,再缓缓把目光从我身上移下来,盯着手中已显影的照片,脸上猛地露出了惊恐万状的表情。 照片上空无一人,除了我身后那个花坛外。我并没有被摄下。 我当然不会被摄下,我连影子也没有。 我很清楚这个答案,所以脸上还是带着那深沉又愉悦的笑意。 可是她看我的眼神中已全然没有了甜蜜。取而代之是惧怕,恐慌。 她微微颤抖着,恍如置身寒冬。手指绝望地松开,照片飘落下去。 然后她抱着头慢慢蹲了下去,接着小声的啜泣起来。 我的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惆怅,这种感觉渐渐遍袭全身,每年的农历七月我都会回来,但不多日还是会离去。 所以我永远都只是“过来看看”。 是时候了! 我悲哀地看了她一眼。 她还在那儿低头哭泣,而我已转身离去,消失在逐渐浮躁的空气里。 离去时,我想起了她曾说过的话:灵魂最大的魅力就是能无限的存在,让人不必担心死亡后有永远的黑暗,永恒的失去…… 而我还想再加上一句,那就是:真正的人鬼殊途,最终还是来自心灵上的。 不能回头(1) 冰冻的文明 会计师。职业决定了我的工作时间不能朝九晚五。清闲的时候闲得要命,忙的时候,就只能掐算时间赶末班车。 每到年末,就是我一年最忙的时间。这一段时间,我会很习惯走夜路。 回家之前,我会经过一个自由市场,夜里不复白天的喧闹,四周回响着的,是风刮落叶的沙沙声,还有我鞋钉敲着地面的咔咔声,在这静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犹为突出。 这件事,就发生在年前的第二十九天。 那天,恰好我手头上的工作,理清了头绪。我心情格外轻松的走着夜路。忽然想起好久没有机会跳一次舞,就下意识的滑出一个恰恰步,一慢三快。 随之,我的心猛的一抽。 因为我听到鞋钉敲出来的声音,竟仍是以平静步态走路的节奏。我停下来,聆听了一下,没有别的动静,只有风吹落叶,刮在地上沙沙的声音。 一定是太累了。我用手擦擦脸,接着走。 我第一次用心计算着鞋钉敲地的声音,一直很正常。心念一闪,猛的转了一个狐步,鞋钉的声音立即乱掉了,好像一个来不及应变的人一样,手足无措。 有人!我猛的回过头去。 什么人都没有,孤单路灯下是我孤单的影子,在这诡异的夜里,也显得有些畏缩。 庸人自扰。 我苍白着脸安慰着自己,故做镇定的小跑回家。 “你脸色不大好。”他对我说。 “可能太累了。” “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累就休息一下。”他把咖啡杯放下,走过来按摩我的肩膀。 我半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服务。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脚步声跟你走路的节奏根本不搭拍……”我转着手上的笔,竭力想办法让自己形容得贴切。“就像是另一个人走路的声音一样。” “没有。” “算了,可能真的是我太累了。”我叹了口气。 夜里,我又一个人走在自由市场上。我一手探进包里面,拿着防色狼喷剂,一边自壮胆色的哼着歌往回走。 没有恰恰,没有狐步,没有华尔滋,我每走下一步都小心翼翼,不给吓到自己的机会。 那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里,几乎没有风,每两盏路灯交叠的黑暗处,都抹上了一抹银色的魅影,显得温柔而多情。我走着走着,吸着仲夜清凉的空气,渐渐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 鞋钉敲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和我的脚步溶成一拍,显得极有默契。暗笑着自己疑心生暗鬼,我走得轻松愉快。 脚步声好像感染到我的好心情,变得轻快,轻佻,急促? 对,是急促,我猛然醒悟时,发现我在小跑,我为什么要跑?我好像不自觉的跟着脚步声的节奏,越走越快。 我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为什么要跑??? 刹住脚步,我的呼吸一窒,我的脚步声多出一拍,我确定我十分清楚的听见,十分清醒的发现——我的脚步声多出一拍,似乎在夜色里荡来荡去,回响声不绝。 猛一回头,风清云淡,什么都没有,连风,都没有…… “你脸色不大好。” “可能是太累了。” “比昨天还难看,你看,眼圈都陷下去了。”他走过来,拿指尖轻触我的眉骨,被我静静闪过,他讪讪的收回了手。其实我在心中窃喜,喜欢这恋爱时俨然的端庄,喜欢他狼狈后面小小的气急败坏。 “我问过梅姑婆了,她说遇到这种事,千万不能回头看。” “哪个梅姑婆?你那个曲里拐弯的亲戚?念了半个世纪佛的那个老太太?” “嗯。” “什么不能回头看?佛法还教导我们回头是岸呢。”我轻笑,想起他把我介绍给整个家族的慎重,想起那个手上总操着一串佛珠,干瘦却硬朗梅老太太。 “我跟她说了你的事,咳……”他有些羞涩的罩着嘴清了清喉咙,“就你说你脚步声跟你脚步不搭调的事。” 不能回头(2) “她怎么说?”我心里一暖,急切的问他。 “她说,叫你千万别回头。” “没说为什么吗?” “没说。”我有些失望的皱了皱眉头。 “瑞宁,听我的吧,别在做会计了,没个早晚,生活没有规律,我的钱足够……”他好像下定了决心,拉着我的手一口气说。 我冲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俯首继续自己的工作。 想起当初来这里做代账会计,就是自立自强的个性,吸引了这个颇为殷实的业主。一旦确定了恋爱关系,他又希望我抹杀掉自己所有的个性,只做他背后那个无能的小女人。"奇"书"网-Q'i's'u'u'.'C'o'm"我心里十分不悦。 “我只是担心你,我昨夜也没有睡好。”他一边解释,一边往我的手腕上系着一根中国绳结。那是一个编织的造型很奇怪的中国绳结,中间还扭了一道。十分耀目的红色。 “这是什么?” “这是灵魂结。我小时候研究过,类似于国际上称作美比兹的圆环。就是从结的正中间剪开,不成为套环,而是一个完整的,没有被扭曲的圆。有点像人肉体和灵魂的一体两面。”结套在我的腕上,垂下两粒猫眼坠子。他的手指在我的腕上多留连了一会儿,我没有闪开。 “这是梅姑婆送给我避邪的,现在我送给你。”我对他温柔的笑,不止感谢他对我细致的用心。 觉得手上的这个结更像月老的红线,把我紧紧缠住。 可我仍然享受着恋爱中女人的特有的矜持,在他有些失意的眼神中,把手不着痕迹的抽离。 他向我求了婚,我说会考虑,却迟迟没有给他答复。 晚上,伴随着我的,不仅有脚步声,还有绳结上两粒猫眼坠子互磕的声音,正好压在两声脚步声中间,显得张弛有度。一切很平静。我看了看手腕上的绳结,心想,真有这么神? 随后一想,走步和挥手本来就是张弛有度的,何苦强加附会呢? 也许一切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我太累了。 背后一阵强风卷过来,把我半推着向前跄了两步。两粒猫眼磕在一起发出一声碎响,我警惕的回头一看,背后飘过一团似紫非紫似白非白的雾气,猫眼坠子又无端的咔啦一响。我捧起来一看,里面居然出现了裂纹。 “我对你强调过多少遍,叫你不要回头,不能回头。” “我不回头,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回头的。” “有什么不能回头的?依你这样说,任何人都没有一次改过的机会了?” “我是说……” “浪子回头金不换是骗人的?” “不是……” “佛说的回头是岸也是骗人的!” “你强辞夺理!”他被我抢白得差点失去理智。 “我们一出生,就是一个胡同往死里走,谁也回不了头,还有过去的时光,已经做过的事情都回不了头,还有,还有我爱上你,我在乎你,也是回不了头了,我没办法假装不认识,不去关心你……” 我第一次见他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而且气势如虹,一气呵成。他真的被我气得不轻,狠狠瞪我一眼后,倔头倔脑的向办公室外冲。 “我答应你。”我心里五味杂陈,见到他远去的背影脱口而出,“我们春节就结婚。”他回头望向我,一脸乍惊乍喜的表情。 春节前二十六天夜,我终于做完了男朋友公司的帐。婚期已经敲定,我手腕上戴着他送给我的中国结绳,中指上戴着他送给我的订婚戒子。 我心中有一个打算,我已经了结了很多事,今天夜里,我也要跟那扰人的脚步声,做个了断。 平静的走着,脚步声却在慢慢变得凌乱。 我立定,“不管是什么东西,滚出来!”伴着一声喝,我回过头去,窒息的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个微笑着的,恍若镜子里的自己。她微笑着向我走过来,发出清晰的脚步声,叩叩叩…… 不能回头(3) 我惊呆了,一动也不敢动。终于,她的身体,渐渐穿过我的身体,我手上的绳结叭的齐中间裂开,成了摊在地上的,一个大圆。 年间,我看见我跟他结了婚。 也许做什么久了,都会积累出一些若有似无的概念。 我观察那个女人很久了,她几乎夜夜晚归,有时酒喝过了,就像一只被风吹着的烛焰,左右摇晃。我轻轻的飘下树梢,跟上了那女人脚步的节奏。 她叫虹,是一个妓女。原来如此。 我没有想到我会再遇到他。他坐在我床边,比我更局促。 “结婚多久了?” “还不到半年。” “哈,男人。”我说这话时,戏谑多过愤恨,“来吧。”我向床上一倒。 “我觉得她好像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真的。可能我从前认识的不是她,是自己想像中的她。” “哪个她?” “我老婆。”我从他进门后,第一次认真的正视他,他显得很颓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困窘。 “不用找什么借口了。这男人,生来是该有两个女人的。一个红豆糕,一个白米糕。如果吃了那个红豆糕,就觉着那个白米糕像象牙白玉团,而红豆糕就像是刚出生没毛的粉耗子。如果吃了那个白米糕,就觉得那红豆糕像是吸了千年血气的口含玉,而白米糕就像陈年快烂掉的白菜帮子。”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像是……” “我说的。”我一句抢白。 做完了,他还在我脖子间流连不去。 “我好像认识你。” “再蹭要另加钱的啊!” “真觉得好像认识你。”我愤愤推开他的头,顺便转过脸过,眨掉涌出来的泪意。 他拿出一沓一百块的,用手背扫开杂乱的梳妆台,轻轻放下。突然被一个中国绳结吸引了目光。 “这是哪来的?这是你哪儿搞来的,你说?”他问得焦急。 在那一瞬间,我想对他说,我爱上你,我在乎你,我没办法假装不认识,不去关心你。 可我忍住了。 半年前,这个男人教过我,好些事,是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的。 这半年间,我也体会到,好些事,是不能回头,也回不了头的。 “我捡的,想要的话多出五十块,你拿去。” 夜火(1) 上帝存在于细节中 那天下午,我和小方采访完贵玉桥倒塌事件,回到市区已是六点多了。市区一派灯火辉煌,我们也把死了十几个小学生的贵玉桥倒塌事件暂时抛到脑后,准备先找个地方好好填饱肚子再说。 路过市区最繁华的清华路,我们才发现又有一家酒楼开张了,而且规模还不小,名曰:宋宫大酒楼。仿古的大门口停满了名牌车,市政府的那辆粤X00001的蓝鸟和粤X66666的凌志也在其中。 小方指着对我说:“看见没?大头雄新开的。” “大头雄?他又开了一家了?去年他不是刚开了清华路那边那家唐皇大酒店吗?”这大头雄是本市神通广大的“大佬”,在本市无人不知。 晚上我还得值班。在外面吃过晚饭,我又回到了报社。 十点多的时候,值班室忽然有人敲门。 “请进!”门“吱”的一声开了。 一个女孩站在门前,张着眼睛有些怯生生看着我。样子还算秀气,只是一身职业女性的打扮和有点浓的妆让人一看而知她的身份。 我有些疑惑,因为报社晚上不接受来访,也不办公。 我站起身问:“有什么事情吗?” 她朝我走了过来,脚步好轻。她走到我跟前,我才看清楚她的样子——瓜子脸,大眼睛,半长的头发。真的很好看的。 她叹了一口气:“我想登一则寻人启事,现在能不能呢?” 我有些为难:“不好意思!我们明天的版面已经排好了,要不你明天再来吧?”“大哥,帮帮忙吧!我有急事,别的时间我来不了!” “可是……我们明天的版面都满了……” 她眼眶里盈出了泪花:“大哥,我别的时间真来不了。一个月前,我弟弟从河南来这里打工。可在那之后,我就再没他的消息了。我又没办法去找他。我是趁着这会儿没什么人,偷偷跑出来的,马上就得回去了。你帮帮忙吧,大哥!”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不帮都不行了。 我拿出一份登记表:“那你先登记一下吧,把要找的人的名字、衣着、身高等填一下,还有你的联系方式。还有一百元的版面费。带照片没有?” “带了。” 她从小坤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和一百元。照片上面那个男孩眉清目秀的,也就十七八岁吧。 我把她填完的登记表拿过来:“我尽量帮你在明天的报纸上发出去。如果实在没办法,就真的只能后天发了。” 她挤出一丝笑容:“太谢谢你了!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她离开房间,我才想起一楼和大门那儿的灯坏了,忙跑出去:“我送你吧!” 可出了门就找不见她了。直到我跑到大门,也不见她的踪影。 我纳闷:“跑这么快!” 寻人启事终于还是在第二天的报纸上登了出来,不过是在中缝。 中缝的版面费只要五十元,还有五十元得还给她。所以那几天我按她留的电话号码,打了好几次电话,找刘萍小姐——登记表上她是这么写的,可一直没人听。 最后一次响了很久,一个男人来听了,一拿起电话就骂:“你有病啊!”说完就挂了。 费力不讨好,我倒生气了:“算了,不打了!” 我差不多要把这件事忘记了。可半个多月后的一个晚上,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子忽然到报社来了。 那晚刚好是我值班。门没关,我正在排版,有人进来了。我抬头一看,一个穿着褪了色的牛仔裤和白衬衣的人站在门口。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令我想起了半个月前登寻人启事的那个女子。这个男孩子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吧。 可他不去找他姐姐,来这干吗?我有些疑惑:“你是那个……刘旺生?”他很是拘谨地点了点头。 “你不去找你姐,来报社有事吗?来,坐下说吧。” 他走到我跟前,却不坐下,依然很是拘谨:“我在报纸上看到我姐登的那个。我打过几次电话,总打不通。我又不知道我姐在哪儿,所以……我想来报社看看。” 夜火(2) 我想起还有五十元要还给她,就说:“我帮你打个电话吧!”他感激地点了点头。 我拨了那个号码。电话铃一直响着,就是没人来听。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才有人拿起了听筒,却不回答。 我问道:“请问刘萍小姐在不在?” 一个幽幽的声音回答道:“你找她有事吗?”我听出那个声音好象就是她:“你就是刘萍小姐吧?我是《粤东都市报》的,记得吗?对,你那天来这里登了寻人启事。你弟弟在这里,他联系不上你。你跟他说说吧!” 我把话筒递给了刘旺生。他颤着手接了过去,刚叫了一声姐,两道眼泪就流了下来。他用手捂着脸,啜泣着,说着速度很快的外地话。大概是他们的家乡话吧。说着说着,他居然还嚎啕大哭了。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想过去劝也不知怎么开口,就给他递了一块纸巾。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就自己走到窗户前。外面,夜晚的市区霓虹闪烁。宋宫大酒楼的招牌就在那儿,诱惑地炫耀着。 过了好一会,刘旺生才把电话打完,还在擦眼泪。这时,值班室的门忽然无声无息的开了,刘旺生的姐姐——刘萍从门外走了进来。不,不是走,那根本就是在——飘!人是不会飘的,而她在飘!她是……我全身忽的起了鸡皮疙瘩,腿也软了,想走都走不了。 他们姐弟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刘萍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凄怨。她站起身,朝我“走”过来。我毛骨悚然,却浑身无力。 她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大哥,真对不起!我知道吓着你了。我不会害你的,你是个好人。可……我死得好可怜……”我依然心跳个不停,但不再那么害怕了。 她扶我起来——她的手简直跟冰一样冷。 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坐在我对面:“两个月前,我自己一人来粤东市打工。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工。一个老乡介绍我去唐皇大酒店,说是去当侍应生。哪知到了那儿,他们就把我的证件都扣起来,要我去当小姐。我不答应,他们就把我关着,不让我出去,说我要是不去接客,就一辈子也别想出去……还天天打我……我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去陪那个大头雄……可他是一身糜烂……不多久我也得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他见我成了这样,就叫人把我扔在一间破出租屋里,没人理睬。没多久我就……他们一见我死了,就草草地把我埋了……我真是死不瞑目,可又总惦记着我弟弟,很想知道他的消息。可没想到……”她说不下去了,呜咽个不停。 刘旺生眼睛都红肿了:“我和几个老乡来这儿,想先找我姐,然后再去找工作。可一直没找到我姐。后来我和那些老乡在贵玉镇的郑雄塑胶玩具厂找到了工……” “郑雄?就是大头雄?”上个月我们报纸还专版登出了长篇报道《粤东企业家新星——粤东市粤雄集团董事长郑雄》,我记得很清楚。 “对,就是他。在那个厂里,我们一天要做十几个小时的活,还常常加班。总要很晚他们才让我们休息……” “可你们为什么不离开那个厂子?或者去找有关部门呢?” “我们一进那个厂子,他们就把我们的身份证都收去了,说是办暂住证,可一直没给我们什么暂住证。后来连身份证也不还给我们了。没有身份证和暂住证,我们不敢出去。外面抓得很紧。一被抓到,就会被遣送回去的。有一回,几个人从厂里出去,想去劳动局投诉。可劳动局的人不仅不理睬,还通知公安局,将那几个人都抓起来,遣送回去了。” “那晚,我们赶工赶到十二点多才睡觉。大家都累坏了,一躺下就睡着了。半夜里,我们被噼里啪啦的声音惊醒了。一睁眼,只见门窗外面一片通红。我们才知道着火了。” “火是从下面烧上来的。我们睡在三楼,想从窗户跳下去,可窗户都有铁栏罩着,根本出不去。没办法,只好往楼梯跑。我们想把头脸捂住,然后冲出去。可跑到楼梯口我们才发现通往二楼的大铁门被一把大锁锁住了。我们跑回三楼,想去拿东西来砸开大锁。砸了好久都砸不开……楼里全是烟……虽然不多久火就被扑灭了,可我的五个老乡都被熏死了……”他说着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夜火(3) 刘萍拭了拭眼泪,朝我微笑:“让你受惊了,大哥!我们该走了,去做该做的事……”她站起身,她弟弟扶着她,两“人”走了出去。我还是手软脚软,根本站不起身,只好坐在那儿想着她最后的话。 我躺下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多了。第一次看见鬼,我着着实实吓了个半死,所以躺下之后一直睡不着,迷迷糊糊的,还做了个梦,梦见我自己在那幢燃着熊熊大火的厂房里,绝望 地四处奔跑,就像一只被人追打的老鼠。四处紧锁,而大火却步步逼近……直到我被一阵呼呼并且夹着劈啪的声音惊醒。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马上从值班室的床上跳起来,披上衣服就冲出去。在大门那儿,社里的其他几个人也刚跑出来,正在议论着。 “怎么回事?是不是着火了?”我问小方。 小方也是睡眼惺忪:“还不知道,他们说是宋宫大酒楼着火了。” “宋宫大酒楼?”我吃了一惊,马上回房间穿衣服,然后朝清华路的方向跑去。刚到路口那儿就过不去了,全是人,都挤在那儿看热闹。好大的火啊!酒楼上面的夜空一片火红,整个酒楼的门和窗都在往外面喷着火舌,不时的有玻璃烧裂的劈啪的声音。我站在路口,离那儿有几百米,都感到炙热无比。几辆消防车已开到了,消防水枪不停地往酒楼射水,可火势却愈烧愈烈。隐约的,好象还有人在惨叫,实在恐怖…… 那一夜的大火烧了四个多小时才被扑灭。据说,大火是从四楼烧下去了。在四楼豪华包房作乐的几个人都被烧死了,烧得跟木炭似的,而其中就有大头雄。开业仅半个月的宋宫大酒楼里,什么东西都没留,完全成了废墟了。 我觉得实在有些玄,就打电话给我的老同学、现在在公安局的阿伟,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 “玄吧!还真是这么回事!四楼那个包房的门只能从里面锁上,外面根本无法把门锁住的,可里面那几个人还就是出不去,都在包房里活活烧死了。大头雄也被烧死了,我们是靠鉴定牙齿才确定其中一具尸体是他。我要把他烧后的样子告诉你,你肯定当场呕吐,晚饭都吃不下!” “行了行了,别恶心了!” 我又想起刘旺生的事:“那郑雄塑胶玩具厂那场大火你们查了没?” “查了。可查到一半,上面要我们不许查了。难哪!” “那次大火有五个河南来的打工仔被熏死了是吧?” “河南来的?你等会儿,我查一下……一共死了十三个人……死者里面是有河南来的,不过是六个。你查得挺细的啊!” 六个?莫非……我心里一惊:“那六个人里是不是有个叫刘旺生的?” “对,河南信阳人,男,十七岁。怎么了?”…… 褪色(1) liunian21 所在的大学校园里流传着一件怪事。就是每年都会有二三个学生失踪。已经有三年了。校方往往言明那是退学,休学。一次二次可能会信。但是,失踪的人多了。便会觉得奇怪。因为学校建在山上。就有些人说我们的学校所在地是以前的乱葬岗…… 我是学生会里小小的一名干部。所管的就是所有的学生的挡案。每次开会时我都会坐在一个很角落的位置听着别人发表意见。我往往是沉默的。因为,青跟我说过:沉默是一种很安全的状态。既不被打扰,也不去打扰到别人。 青是我的好友。她是个很安详的女孩子。在别人去蹦迪,泡吧时。她只喜欢看看一些很冷门的书。 一次,我不小心看到了她看的书的封面《本白》,很奇怪的名字。我询问,她微笑。 “这是一本巫异小说。法国的一位巫异学家写的。” “那么,你懂巫异方面的事情吗???” “呵呵。”她笑而不语。只好随她。 学生会紧急开会。 收到通知我忙赶了过去。会长的脸上爬满了汗珠。脸色惨白。“又有人失踪了。今年第三个了。浩,你将档案拿给大家看一下。”我分发档案。 “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学校就会产生恐慌。学生会纷纷退学。哎……总不能一直说是退学,休学吧。怎么办?”我站了起来,向会长点了点头。 “我来查一下吧。”全部的人惊讶的看着平时沉默不语的我。 我拿着档案走了出去。 我敲开青的门。 “青,帮我。我知道你能够帮我的。”青低头不语。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了。“好的。但是,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有帮你的能力?”我低下头去在青的颈上轻轻的拉出了一跟线绳。绳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月牙白的狼牙。上面刻着-个蚂蚁图案的图腾,旁边有很多古老的文字,象是一道符咒。 “我有次过来时,你正在熟睡,从你的衣服里滑了出来。这上面的字是拉丁文,正好,我选修的是拉丁古史。这是拉丁的一个很古老的民族的图腾,这个民族消失的很是奇怪。三千多年前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我的导师一直都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因为,这个民族有着最杰出的巫术。”青避开我直视的眼神。说:“走吧。”我们来到档案室。我查找着历年来失踪的所有学生的资料。青沉默的看着我忙乱的翻找着。 我翻开三年来全部失踪的学生档案。档案上很多资料。我努力的找着他们的共同点。 这时,天开始黑了。档案室建在山上。窗外渐渐传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沙沙,沙沙的。我依然在努力的寻找。一排排的书柜,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时而抬头观看一下四周。忽然我听到了有着一种拖着东西过去的声音,沙沙的。我猛的地抬头,没有甚么。我告慰自己只是自己想象的而已。这时,天越来越黑。忽然,灯光一下就灭了,偌大的档案室一片漆黑。我低声咒骂了一句。而后,我和青沉默着。那种拖着东西过去的声音更加的清晰。窗户响了起来。叩叩叩,象有什么在敲的一样。心里直发毛。 我们只能沉默。青的表情肃穆。我看着她一言不发。我跟本不知道我面临的将是甚么。窗户猛地打开。惊吓了一跳。风刮了进来。在室内徘徊不去。 我拥着青,慢慢的摸着墙壁,我们摸着黑来到了窗边有月光的地方。忽然,我踩到了一样粘粘的东西,心马上悬了起来。我不敢低下头去看踩到的是甚么,马上跳开去,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才发现心底更加无望的恐惧,因为看不见,只能任由安全感慢慢抽离。我在心里数一,二,三。我猛地睁开眼睛…… 赫然,一个浑身是脓血的尸体就在我刚刚踩到的地方。我之所以肯定它是尸体,因为它已经腐烂了很多,许多的地方露出了白骨,正在呼号着向我爬过来,向我伸出了满是暗红的血的手。双眼直盯着我。不!他是没有瞳孔的,二颗惨白的眼珠瞪着我。 褪色(2) 行尸!我惊呼出声,这二个字在我心里已经恐惧的存在了很久。它爬到了我的身边,忽然一下子又退后了。啊,后面有着几个跟它一样的浑声是脓血的尸体在拉扯着,争先恐后的向我爬过来。 好象我是它们争食的事物的一样,鬼声尖锐刺耳。 我睁大双眼,一步步后退着,响在耳边的是它们拖着同伴的声音,慢慢的向我靠近。我碰到了墙壁,再也不能后退,一阵尸臭味直扑而面来。然后,我被死死的拖住了双腿。 这时,我听到了青的声音,她在急急的念着咒语。一道白光从她的护身符发了出来,射向那几具抱住我腿的尸体,我听见了尖叫。然后,它们慢慢的褪色。 是的,我甚至怀疑自己因为惊惧过度看错了。它们正在慢慢的褪色,浑身腥臭的脓血开始变成鲜红,然后再变成淡红,慢慢转淡。最后,地下只剩下了几滩尸水的痕迹,腥臭难闻。 这时,窗外又响起了尸体拖拉的声音。 行尸又来了。青拉着我的手快步的跑了出去,一路上满是那样的浑身脓血的尸体惨号着向我们爬过来。青不住口中念念有词,它们不能够靠近。我们来到了青的房间,来不及喘气,青便结下了结界。 我过了很久才缓过了气来,我苦笑着看着青。 “失踪的人都变成了那样的怪物了,是什么力量造成的呢?还有,青,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怎么拥有那样的力量,你跟图拉一族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青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我无奈的摇摇头。 “好吧,不说就算了。”我刚刚拿出了那本失踪学生的档案,翻开档案。 一张张脸在我眼前闪过,全是我刚刚看到过的,只有一张陌生的。他是林南,男,23岁,巫术爱好者,于三年前失踪于……忽然,青挥了挥手,我看见档案上的文字和照片开始慢慢的褪色。然后,一片模糊。最后,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白茫茫的一张纸张。 我直视着青。青将头转开来:“我认为此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再管了。” “你以为我会放弃?” 青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绝美,又那样的忧郁。她的眉头皱起,仿佛有着很深重的东西在压抑着她。我低下头,知道自己的心很久以前就已经沉陷。于她,我无计可施。 次日,东方日出。她才放下结界。我走了出去,直奔导师办公室。“你想知道甚么呢?孩子。”白发苍苍的导师微笑着看着我。 “林南,他的所有事情。”我看见导师脸上的笑容马上凝固,脸色一片死灰。我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的诉说着,用一种平静的语调。 “他,是三年前校学生会主席。迄今为止,失踪的学生里只有他的尸体被发现,安葬在校后的山上。” “是档案室后的那坐吗?” “是的,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最让人恐怖的是他的尸体在三年前安葬后的几日后就也失踪了,只留下空空的墓穴。” “我遇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我看见了所有的失踪的学生,他们全变成了行尸。除了林南以外。”我将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导师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然后,他起身找出了一本古书。我看见上面记载着图拉一族的事情,图拉最厉害的巫术是吸魂术,其情景跟我昨天看到青用的法术是一样的。上面还写着,这只有图拉一族的王才会的。 那么,青从哪里学会的?林南吗? “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发现林南的尸体的?发现时的情景又是怎么样的?”我急急的问道。 “是在……”导师双眼睁的奇大,死死的盯着我的身后。然后,他倒在地上昏了过去,口吐白沫。 我猛的转身,看见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林南。 一个已经死了三年的人。他阴阴的笑了,向我走过来。他的身体并没有腐烂,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清香,是青的。 褪色(3) 我揪住他的衣领:“青呢?你将她怎么了?” 他推倒我。“怎么你也爱上她了吗?所有爱上她的人都该死,你也是的,她是我的。”他向我走来,伸出他的手。我看了一眼他的手。那怎么算是手,就是几根白骨。 我一步步后退着。他掐住我的脖子,看着我不断的阴笑。他脸上的肉开始慢慢的掉落, 和着脓血。 他号叫着:“她是我的!”我闭上眼睛。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 一阵阵腐臭味传了过来,我不能呼吸。 他越掐越紧。我昏了过去。 …… 醒来时看见导师倒在一边。林南没有杀我。为什么?我看着四周,发现不远处有着一滩水。 尸水。 我将导师送进医院。在雪白的环境中我开始静静的回想所有发生的事情。 三年前。我,青,林南入学……三年前开始有人失踪……林南是巫术爱好者……他杀掉了所有爱青的人……青的护身符上的图腾……蚂蚁……蚁后?……图拉一族的灭族……档案室的行尸袭击……褪色……吸魂术……刚才地上的尸水…… 我轻轻的叹息着。希望,我猜测是有错的。 我拦住了一辆车:“请送我去S大学。”走进房间,我静静的看着她。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安详。毕竟,只有三千年的岁月才能修成着样的通透,安详。 她静静的看着我。开口:“我知道你会来的。” “图拉一族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么?” 她沉默良久,而后抬起头来。“是的,而且,我是他们的王。”我静静的注视着她,等她将话说完。“我们族膜拜的是蚂蚁,你应该知道蚁后在最后是会吃掉所有的同类的。我用吸魂术吸取了他们的生命,他们无影无踪。” “那么,林南他们呢?他们不是你的同类。” “林南是为了帮我吸取生命,我非得靠这个才能活下去,不老。他却老是选爱上我的人。我想他是嫉妒吧,他总是学不会吸魂术,就去了你的导师的办公室寻找我图拉族的记载。根据记载上的练习,没想到走火入魔死了,我将他复活。” “那他是又怎么变成了一滩尸水?”青开始苦笑。她说:“你真不知道为什么吗?真的不知道吗?”我低下头,我心中清楚,是青救了我。她无法坐视我死去。因为……我抬头看着她凄楚的眼神。 她爱我。 这是我的悲哀,也是她的悲哀。 “你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摇摇头。因为深知而不愿意深陷。我不想有罪的活着。我转身走了出去。却听见青在身后低低的念着咒语。 我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褪色,褪色。 变的透明。 最后的一刹那,我回头看见了青。 她泪流满面。“三千年的岁月一个人真的很寂寞。浩,我不想再这样下去。”她喃喃的说。 我微笑着变得透明。 第三部分 阿茸怕极了,无法再坚持1秒钟。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阿茸,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啊?”啊,是君。阿茸腿一软,一下子倒在君的怀里。“君你去哪啦?西美不见了……还有一只手……对了!”阿茸猛的惊醒,“小晶,小晶还在寝室里。”说完拉着君跑回寝室。 菊开那夜(1) 韩景龙 今天是我第一天值夜班,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在这所医院呆久会疯的,这是我的一个同事说的。 我现在已经要疯了,我看着值班室里的一片狼籍。我的床上摸上去有一种滑腻的感觉,好像有虫子爬在手臂上的感觉。我虽然没有洁癖,但已经有点恶心。 床上的蚊帐上满是烟花烧出的洞,看来没有人再用它了。所以蚊帐打着个结,一个让我感到熟悉的结——死结。 我在大学期间我曾经把图书馆里仅有的三本法医书都看了,而在我们学院里那是禁书。因为有个女学生就是因为在看完其中一本日本版的法医书后自杀的,让人不可思议的自杀手法竟然是摸拟法医书里所讲解的自杀方式。于是法医书在医学院里成了自杀手册,这是连院长都想不到的。而有一晚我在被窝里透过手电筒昏黄的光看到那本法医书上一张演示跪着上吊的图片上清晰的用红笔圈着,听说那个女孩子住在上铺,第二天早起的时候下铺的女孩看见她坐在床上,而蚊帐的一头紧紧地缠着她的脖子系着个死结。 原振侠里有个故事是写一个关于医生的故事,那个医生曾经总是在说,做医生最重要的是要有想像力,如果他用自己的精子和青蛙的卵子做出人造人。我曾经努力培养我的想像力,现在的我可以面对病人腹腔中渗出的血想到蓝色的海。但对于医学的发展好像没有用处,所以我开始写作。但有女孩看过我的文章说我的文章都是恐怖的味道太浓,不适合夜里看。我到处找些恐怖小说看,果然没有我的文章血腥。 也许我真的应该写一部关于医院的恐怖小说,但从我有这个念头开始我就再也写不出来任何东西。我实在想不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算是恐怖,通常我看香港的恐怖电影只会笑,看好莱坞的更是睡觉,那种外人看来血腥的感官刺激对我来说就好像是在看自来水管里流出的白水一样自然。 终于我站起身来,打开了值班室的窗子。对面的窗口是结核病房,我木然的看着对面昏黄的灯光。 不要命了。 一个护士走进来说,这里的蚊子很历害的,你这样晚上会被叮死的。 我指着地上问她,那是什么花?很漂亮。 是野菊花,这个医院也只有到秋天的这些菊花有些看头。 她关好窗户看了一眼屋子,皱了皱眉,手下意识的挡在鼻子前。 这屋怎么脏着这样,韩大夫你应该查房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很奇怪,护士通常都有洁癖,而大夫们却是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给病人查体的。 我是外科大夫,而这里的外科病人就好像护士白大衣上的灰尘一样少。医院里就好像迷宫,打开一记扇门发现一个面色昏黄的病人对我来说就好像中奖了一样。我的例行公事不可能给这些病人一点生机,他们有气无力的回答我的问话,我有一种走在停尸间的感觉。 走在昏暗的走廊里,我开始放任我的思想流溢。胡思乱想是我写作的前兆,我已经开始我的故事。故事里医院就是这个破烂院子,主角自然是我。年轻充满活力,[奇*书*网-整*理*提*供]终日走在这个医院里却无所事事。这样写会不会有人认为戏说医生之嫌,可是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就像我们医院太平间里的那个“千年女尸”,没有人知道她在太平间里躺了多长时间,在九六年太平间停用的时候,曾经有人说见过一眼它,他说他当时就把中午饭吐了出来,可是我想那个女尸最大可能就是已经腊化,或者太平间不给冷气女尸烂得一块一块的。但我却没有缘看它一眼,因为太平间现在不光锁锈掉了就连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打不开了。这样的故事开头是不是可以吸引人? 长嘘了一口气,看看表已经快六点了,可是没有一点胃口。看来第一天值班,就是以不吃晚饭来庆祝。 我坐在值班室的床上,努力培养让自己躺在床上的勇气,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 菊开那夜(2) 韩大夫,我和内科小张去对面结核病房去玩麻将了,有事打电话。 说完就再没有动静,是刚才的护士。我知道值班大夫和护士每晚都是这样度过,可是我应该我怎样度过我的第一个值班夜晚呢? 我打开我的笔记本电脑,值班屋里的灯光不是很好,我的电脑屏幕看起来也是一闪一闪 的。光驱里放着的是英格玛的CD,带有神秘的电子合声才能让我继续我的恐怖小说。 在内科走廊的尽头里有一间病房长年贴着封条,可是每个从那里经过的人都会看到那病房里靠近窗户的床上躺着一个人。透着月光你可能清楚地看到结在他身上的蜘蛛网,很多人都被吓坏了。其实那只不过是个人偶,同样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有这样一个人偶,更没有人知道是谁把那个人偶摆成睡姿放在那里。 可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开始无聊。我不是导游,这些也不是风景。 呆了好久,我的写字板还是一个字都没有。 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看恐怖小说,喜欢被人吓?从医学角度来说,可能通过感官刺激而使人的大脑促肾上腺素发泌,这样会有出冷汗以及心跳加速等心理反应。曾经有心理学家说这些反应与人类正常性高潮的反应完全相同。我想会不会有一天有心理学家说看恐怖小说是治疗性冷淡的好方法呢? 我根本就无法继续我的情节,于是我站了起来,看着窗外。黑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这样的夜,会是谁来敲我的门呢? 当然是病人,白痴。我打开了门她站在门外,没有一点表情,唇上也没有一丝血色,两颊却有一抹绯红。 这些都是在我后来在写个文章时才想到的,我回忆起她当时的病号服很大、很不合身。 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点紧张。我突然有个念头,她会不会是我的故事的开始? 你怎么了? 我想回家。她轻轻的说,她的眼神直直的,她的眼睛离我不过三十厘米。 这么晚了怎么能回家呢,你是哪个病房的,我送你回去。 她一直注视着我说,316,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 怎么会呢?我笑着看着她,你跟我来。 我在前面走,她没有一丝声音地跟在我后面。 走廊里看着灯光把我和她的影子一点点拉长,我把双手插在白大衣兜里,故装潇洒。她紧握着双手人见人怜。 沙漠、古堡、走廊。 美女、白衣与烛火。 我就是那仗剑江湖的侠士,她愿不愿陪我浪迹天涯吗? 于是,我想我应该说些什么吧。(奇 书 网|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这里就是三楼呀,应该很好找呀,你不会不识数吧? 我的玩笑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并没有让我和她之间的气氛轻松些,楼道突然显得有点长,她一声不响地走在我身后。我的想法离谱的可怜,我开始感觉失落。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背上。我真的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她长得很漂亮,我也会生气的。但我还是回过头来对视着她。 小姐,你是不是在开玩笑,这里到314房就没有了。你到住几号病房? 她面无表情,嘴里轻轻的念着。 你带我来,我怎么知道我应该去哪里? 其实到写个故事前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再进一步说,到那一刻为止我还是不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子,我始终就是像神志不清一般。以后事情的发展到现在我也不能完全回忆起来,可是那片段却清晰的可怕。 我开始扯着她的病号服快步向办公室走去,从我拉着她的力量还有走路的速度都显示我已经开始心烦气躁。 没有一些抵抗的力量,我似乎只是抓着块空气。手指挥动间触到她的手臂,冰冷的让人心寒。 那种寒到后来我和她的接触都有让我记忆尤新,到了办公室的时候我们的手已经紧紧握在了起,。 你叫什么名字? 菊开那夜(3) …… 什么,我没有听清。她好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努力听也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办公室的窗户被风吹开了,病志被吹落一地,她的长发一下子吹到我的脸上。 无数发数缠绕着我,她的手臂也如丝线一般缠绕着我。 我们忘情地拥着,天地开始旋转。我的神志一时清晰一时糊涂,我分辩不出我处在何处。突然间我感觉到有一张床离我突远突近,我们倒在床上,床头上的蚊帐打着的死结瞬间打开…… 喂,韩大夫。 护士都是大嗓门,我从床上坐起来,不停地敲着头。 哇,昨晚有人死,我们都忙死了。你竟然睡得这么好。 什么? 是对面结核病房的,去了那里本来是要打麻将的。没想到一个病人死了,忙了一夜。 哦。 死的是个小姑娘,从住院就是一个人,住院费已经欠了好多,如果不是要死了,医院也不会让她住下去的。这次她死了,医院也省心了。 哦。 护士丝毫不理会我的无动于衷,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那个女孩平时谁也不敢接触,就像鬼一样,一句话不说。护士都不敢去她的病房,她自己一个人病房,对了就是你对面的那个病房,316房。 还有呀。昨天的时候她死前突然说了好多话,什么要带她走,她终于可以走了。吓人吧? 看着我目瞪口呆,她十分得意地凑到我耳边。 你知道吗?她一个人从不出病房,有人说看到她每天把她咳出的血水都是从窗户倒出去的。所以那她楼下的野菊花才会那么艳呀。 其实我根本不会被这些东西吓倒,只是还是流了些冷汗。当护士走出屋子,我从床下拿出一样东西打开窗使劲扔了出去。 那是昨天下午,我在查房前在结核病房下面采得最大最艳的那一朵野菊。 人偶(1) 稻草上的小鱼 13是个不吉利的数字,一切和13有关的东西都引起人们的注意,那也许会带来某些不幸给你…… 二楼13号寝室,一般不会有人愿意住,可住校的人太多了,也就只好有人住进去。君, 小晶,阿茸便是213寝室的成员。三人住久了,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不过,这只是住3个人的时候——住满了4个人的时候,那就另人不安了,因为4意味着死。 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总之相传着,只要213寝室住满了4个人的时候,就一定会有不幸的事发生。不管这个传闻是不是真的,当三个人听说又有一个人要住进来时,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全宿舍的人也都纷纷议论起这事,谁都不想让恐怖笼罩起这座古老而破旧的三层宿舍楼。可学校并不理会,仿佛专要杀杀这股邪气似的,坚持要把这个转校生安排在213室。 听说新来的成员周日晚上就要到了,名叫西美,不管怎么样,毕竟要同处一室,为了迎接这个并不受欢迎的成员,三人决定送她一件礼物。于是趁周六,三人到校外去看看。没走多远,三人看见一个老太婆在道边,不知道在卖着什么。平时这儿很少有人摆摊,三人好奇地围了上去。那摊上摆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像匕首,十字架等,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一个人偶。 那人偶大约七、八寸长,是一个漂亮的女娃娃,头发乱乱的,像乱麻一样散乱地披散着,一双眼睛十分有神,仿佛深渊一样望不到底,身体大概是用棉花和布做的,但手脚却是木头的,可以卸下来。市面上从没卖过这样的人偶,三人都对它产生了兴趣,问起了价钱。那老太婆伸出她那仿佛枯树枝一样充满褶皱的手,比划成“一”的形状,然后用一种异常嘶哑的声音回答:“一元。”那声音就像是一张破锯在木头上拉来拉去,听起来是那么叫人不舒服。不过一元钱这个价格真是便宜得让三人大吃一惊,毫不犹豫地将她买了下来。临走的时候,老太婆又说了一声:“可要好好待她呀。”不过此时,三人已经走远了。 星期天的晚上终于到来了,西美是一个长得又黑又瘦的女孩。作为室长的君代表大家对西美表示欢迎,小晶从柜里拿出了那个人偶,对西美说:“为了欢迎你的到来,我们特地买了这个人偶送给你,你喜欢么?”西美似乎很意外的样子,可也只说了声谢谢,并没有去拿人偶。小晶又说:“你看,这个人偶多好玩,她的四肢都能卸下来呢。”说着,就要去拆。西美突然夺过人偶,说“别这样!娃娃也是有生命的,你要是这样对她,会有不幸的。”不幸?小晶不知道是因为听到这句话过敏,还是因为别的,她突然感到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一下子就把娃娃扔到了地上,而阿茸不禁想起了那人另人不安的谣言。 三天过去了,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大家对谣言都放松了警惕,对西美也不那么冷淡了。西美不太爱说话,但人很随和,不像能够带来不幸的人。而那个人偶则成了大家的玩具,谁都想借来玩,西美也都高兴地借给大家,只是每次,她都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什么,也总不忘记说上那句“娃娃也是有生命的”。 第四天晚上,由于白天参加了义务劳动,大家都很累了,想早点睡,所以下了晚自习就匆匆洗漱钻进了被窝。小晶走到西美跟前,对西美说:“西美,今晚人偶借我好吗?”阿茸听了,看了西美一眼。白天,不管谁借,西美都痛快地答应,可到了晚上,她坚决一个人也不借。小晶每晚都借,可就是借不来,这一次,西美会怎么样呢?“你就借她一晚吧,”君开口了,“你要是不借她,她就一直不甘心。”西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于是小晶高兴地拿着人偶回到自己的床上。213室熄了灯。 半夜,阿茸突然醒了,看看旁边的小晶,正蒙着头睡觉,早就叫她改掉这个毛病,就是不听,阿茸慢慢地起身,想上厕所。就在她经过西美床边时,似乎感到有些不对劲,便向西美的床上看去。只见西美的床上,被子整齐地放着,但西美却不在,那床上好像没有人睡过一样。这是怎么回事?阿茸吓了一跳,不行,得赶紧告诉君,她的头脑比较清醒。可是阿茸扭头一看,君也不在床上。 人偶(2) 就在这时,突然,阿茸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从窗子那边传来的。阿茸回过头来,是一只手!一只手正用力拍打着窗子,发出刺耳的“啪,啪”声,仿佛什么人要想从窗子爬进来。阿茸吓得大叫一声跑到门口,要打开门,可是门却被锁上了。她又忙去拨插销,但门并没有插上。那为什么门打不开呢?就在这时候,只听“哗”的一声,玻璃被手打碎了。那手被玻璃刮得全都是血,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接着,这血淋淋的手从破了的窗外伸了进来,一点点的。阿茸感到自己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一边看着妄图伸进来的 手,一边使劲地撞着门。终于,门被打开了,她一下子冲到了走廊上。惊惶失措的她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去。对了,去208室,那里住着她的同班同学。刚跑到楼梯口,阿茸一不小心,摔倒了,匆忙地站起来,刚想走,忽然一种直觉告诉她,背后有什么东西。她停在那里,动不了了。一只手,从她的背后伸了过来,拍了她一下。 会是那只从窗子进来的手吗?它要把我怎么样? 阿茸怕极了,无法再坚持1秒钟。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阿茸,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啊?”啊,是君。阿茸腿一软,一下子倒在君的怀里。“君你去哪啦?西美不见了……还有一只手……对了!”阿茸猛的惊醒,“小晶,小晶还在寝室里。”说完拉着君跑回寝室。 寝室的门大开着,地上洒着破碎的玻璃片,风顺着破了的窗户吹了进来,小晶还在蒙着头睡觉;再看西美正安睡在她的床上。 “不对呀,刚刚我明明看见西美不见了呀,她什么时候又回来了?”阿茸说到。“什么?”君一惊:“西美刚才不见了?可我起夜时,她却还在自己的床上呀。这前后不过5、6分钟的时间,怎么会……”二人互相望着,看来事情不是很简单。 “算了,先睡吧,阿茸,明天我们再来研究是怎么一回事。”两个人用报纸堵上了窗户,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个夜晚。 天不亮,阿茸就起来了,后半夜她根本就没怎么睡好。下了床,西美还在睡,她昨晚到底有没有离开呢?是不是我的错觉呢?阿茸来到西美的床边看着她,突然发现,那个人偶正躺在西美的枕边。不是借给小晶了么?怎么又回到西美这来了?再看看小晶的床,床上没人。正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小晶拿着盆从外面冲进来。“阿茸,我的胳膊……”没等说完,便倒了下去。阿茸看了看小晶的双臂,那上面都是瘀血,还有几处明显的红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过似的。阿茸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的一转身,看着西美的床。不错,在那个人偶的左右两臂上,也有着同样的痕迹。 这一天,小晶都没有起床,她一直都在发着高烧。而更奇怪的是,其他寝室里也有人和小晶一样,双臂上出现瘀血和红斑,还发着高烧。校医看过后,都束手无策,根本不晓得这是什么病,只能开一些退烧药。但吃过药之后,烧得反而更厉害了。一时间,恐怖笼罩了整个宿舍楼。 难到那个谣言是真的? 寝室里,君和阿茸都在沉思着。为什么我们寝室只有小晶一个人有这种情况,别的寝室也只是个别人?是偶然的,还是有什么联系?阿茸正在想着,突然,听见君在叫她:“阿茸,你来看,这是什么?”阿茸走过去,君手里正拿着一个本,那是西美的。阿茸接过来看了一眼,那上面记得都是宿舍楼里同学们的名字,有的上面还打着记号,其中就有小晶,君的名字也在上面,但上面却没有阿茸的名字。“我在西美的床底下发现的,其实我只是想把它捡起来,但无意中……”这是——西美每次借人偶的名单。没错,每次借完同学之后,她总在这个本上记着什么,这本上只有这几页有字。为什么她要把借给谁都记下来呢?突然君大叫一声:“我知道了!阿茸,你看一看画记号的名字,再想想都有谁出现意外……”阿茸细细想了一下,果然,凡是出现症状的人,都是名字上加记号的人。这难道是巧合吗?“还有阿茸,”君说,“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画了记号的人,都曾把那人偶的四肢卸下来过。”什么?阿茸一惊,下意识地往西美的床上看出,那人偶正靠在西美的被上,双眼直盯盯地瞅着她俩。君接着说:“小晶是最早知道人偶的四肢卸下来的人,其他的人我不太肯定,但208,209,210这三个寝室的这几个同学,我敢肯定,她们和小晶的接触都比较多,我看过小晶教她们怎么卸,看来我们……”未等君说完,门开了,西美走了进来。 人偶(3) 似乎老天都在帮助她们,西美进来只是换了件衣服就出去了。两人午用晚自习的时间又调查了一下,果然和君猜想的一样,两人决定,今晚要再看看动静。晚上,阿茸喝了一大杯咖啡,熄灯后,就一直睁着眼,可没过多处,她就感到眼皮沉得像石头一样,怎么也睁不开,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当阿茸醒来时,天已大亮了,还好今天不用上课,要不肯定迟到。她先是看了一眼西美 的床,是空的。阿茸一下子坐起来,下了床,走了君那儿。昨晚睡得太死,什么也没发现,看看君发现了什么吧。可是君却还在睡,被子紧紧地蒙住了脑袋,阿茸感到很奇怪,君从来没有蒙头睡觉的习惯,再说,她也不会这么晚还不起来。阿茸觉得有事要发生,连忙掀开被。只见君的脸上都是汗,嘴唇也发青了,满脸都是瘀血和红斑,而且她也发着高烧。难道君也……阿茸猛的向西美的床上看出,那人偶正坐在西美的枕头上,眼睛直盯着阿茸,头发更蓬乱了,嘴角似乎在向上翘,好像在向阿茸炫耀胜利的微笑。阿茸不禁倒退了一步,那人偶的脸上也满是瘀血和红斑。怎么?只是碰了那人偶也会被……她突然想起西美第一天来时说的话:“娃娃也是有生命的。”这难道真是人偶的诅咒吗?凡是碰过她的人都会遭到恶运。那西美呢?为什么和人偶接触最多的她却什么事也没有?但如果说这都是西美搞的鬼也不太合理。因为,这人偶是我们买给她的,并不是她自己带来的。那倒底是怎么回事呢?这一连串解不开的谜使阿茸感到很不安。她突然又想起那个西美的本子,连忙跑到西美的枕头底下找,顿时,她惊呆了,在君的名字上也打着记号,而阿茸的名字,也出现在名单的末尾。 这一天,整个寝室楼都在恐慌不安中渡过,又有许多同学遭到“诅咒”,都送进了校医院。大家能走的都走了,有的跑到别的宿舍去挤一挤;家在市内的同学大部分也都回家了,剩下的加上阿茸和西美也只不过十几个人。学校查来查去也没查出来什么,只能认为是一种传染病。就在这个时候,阿茸悄悄地拟好了行动计划…… 首先,她要把那个人偶弄来,原本她想挑明了向西美借,后来觉得偷的办法更好,便在熄灯后觉得西美已睡着的时候,悄悄下了床。西美头冲着里睡,那个人偶就在床边上,这给阿茸的行动带来了方便。西美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睡得很香。阿茸悄悄地拿起人偶,走到柜门前,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掠过全身,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千年发霉的人头一样。从买来的头一天,她就不太喜欢这个娃娃,从她的身上发着一股霉味,让阿茸受不了,所以她一直都没拿这人偶,说不定,这就是她一直没有遭到诅咒的原因,但现在,她不得不和这个人偶打交道了。 阿茸把人偶锁在了柜子里,回到床边,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准备了一把小手电。她努力使自己精神起来,却又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没过多久,就沉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茸头一沉,醒了过来,还好,灯是亮着的,看样子还没发生什么事。窗外一片漆黑,风吹得树叶不停敲打在窗子上,“啪啪”作响。阿茸不禁又想起那只带血的手。今晚,那只手还会来吗?再来会怎么办?现在是几点?阿茸看着墙上的钟,快12点了,只剩下13秒了,12秒,11秒,10秒……咦,怎么回事?那钟指到差10秒12时时,突然就不动了。刚换过的电池,怎么会停住的呢?而且还是一下子停住的,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难道……阿茸不敢再想下去,她看了一眼西美,西美还在睡,被还蒙在头上,蒙着头?难道西美也被诅咒了吗?对了,那个人偶,阿茸转头看向锁着人偶的柜子,顿时,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一下子束住了自己,连呼吸都困难了——那柜子的锁,没有了。 就在这时,台灯突然熄灭了,周围一片漆黑,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窗外狂风大作,那窗子似乎再也承受不住那肆虐的狂风,一下子被吹开了,风涌了进来,阿茸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窗外又一道闪电,把整个寝室都照亮了。突然,阿茸感觉那个柜门自己打开了一条缝,接着越开越大。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轰的地声,一个炸雷响彻夜空,风吹得树叶来回摇摆,仿佛无数支鬼手缠在一起,互相撕打着,整个寝室好像被邪恶和诅咒包围了一样,而那个该死的柜门还在一点一点地开着,就好像一个装满了恶灵的坟墓被打开了封印。阿茸想站起来,可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缚住了,一点也动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柜门一点点的打开。现在门完全开了,阿茸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柜门里的东西了。柜里还和往常一样,唯独不见了那个人偶。 人偶(4) 这是怎么一回事?阿茸感到这仿佛不是她是寝室,而是在某个魔鬼的城堡里。然而,就在这另人窒息的时候,一个更叫人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发现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爬,她低头一看,天啊,是蜘蛛!一个有铜钱大小的蜘蛛正在自己的衣服上爬着。阿茸大叫一声,连忙将蜘蛛抖掉。这是哪来的蜘蛛?阿茸想去拿手电,但她的手没有摸到手电,反而是另一样东西,没错,又是一只蜘蛛。不,不止一只,好几只蜘蛛都在她的被上,床上,甚至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阿茸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努力拍打着身子,要把身上的蜘蛛都抖掉。可 是,她的脚踩到了什么?阿茸慢慢地把脚抬起,又是蜘蛛。这只已经被踩扁了,借着闪电和走廊里微弱的灯光,阿茸似乎可以看到蜘蛛的内脏从它那已被压扁的不成形的躯壳中挤了出来。阿茸感到胃里的东西一阵翻滚,都挤到嗓子眼里。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刚才也不知道把拖鞋踢到哪里去了。阿茸摸黑找到自己的鞋,刚想穿,一只蜘蛛从里面爬了出来。阿茸扔掉炸弹似的扔掉自己的鞋,光脚跑到西美床边。 不知道西美怎么样了。阿茸把蒙在西美头上的被往下移了移,天啊,西美,西美正睁着眼睛,那双眼睛一丝光彩也没有,都直盯着阿茸,就像那人偶一样。西美一直都在醒着吗?她难不成发现我拿走了她的人偶?不,不对,西美怎么一动也不动,连眼珠都不动一下。她又摸了摸西美的手,啊,这么冷,难不成,她……她已经死了?不,不,还有呼吸。阿茸试着叫醒西美,可她却怎么也叫不醒,相反的,她感到脚上有什么东西在爬。又是蜘蛛,一个,二个,三个……都爬到她的脚上,甚至,有一个要顺着裤腿爬到腿上。阿茸大叫一起,她再也没有精力管西美了,拼命地抖掉身上的蜘蛛,跑到门口,使劲地去拉门,可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和那天晚上一样,该死!阿茸使劲地撞着门,她似乎能感觉到一只只蜘蛛正向她爬来,爬到她的脚上,又爬到她的腿上,还有继续。而且,就在这时,什么东西突然拍在她的肩上,她眼睛的余光告诉她,那好像是一只手,就是那只砸碎窗子血迹斑斑的手。阿茸猛叫一声,一用力,门被撞开了。她冲到走廊里,刚想喊,告诉其他寝室的同学,可当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她知道,已经不用了——一只只蜘蛛,正从其他的寝室里爬出来,满地都是血迹斑斑的。怪不得大家会出现红斑和瘀血,原来都是蜘蛛搞的,现在难道同学们都已经……她不敢再想下去了,目前,她的处境比别人好不到哪里去,她必须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这个时候的宿舍楼大门早就被锁上了,但任凭阿茸撕声裂肺般的叫喊,那看门的老太太也不能来开门了,因为,同样的,一只只蜘蛛也从她的房间里爬出来,它们的身后都拖着一道道的血迹。现在,唯一能出去的地方只有水房。水房外边有管子,可以爬下去,且水房外面堆着几个箱子,掉下去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想到这儿,阿茸飞快地向水房跑去。 水房的灯没开,窗户不知被谁打开了,风吹得窗子来回摇摆,发出“啪啪”的声音。阿茸犹豫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向窗前走去。就在她离窗还有一步之遥时,她一下子停住了,脸上的表情似乎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那窗台上就放着那个倒霉的人偶,它正看着阿茸,一双眼睛像二个无底的深洞,隐藏着不知名的危机,吞噬着阿茸的精神,仿佛那不是一个人偶,而是一个鬼魂,正招引着阿茸向那个世界走去。阿茸浑身像是被缚住了一样,一动也动不了。在这个非常时刻,阿茸突然想,假如一切都是这个人偶搞的鬼,那么是不是人偶一消失,一切可怕的东西就也会消失呢?阿茸用尽身上剩余的力气,走到窗前,每走一步,就像离鬼门关近一步一样。终于她走到人偶前,她下定决心赌一把。于是,她就颤抖的手,拿起人偶,然后飞快地跑到厕所里,厕所的门关上了。 人偶(5) 冲下去,把它冲下去,让它消失在这里,当然,最好先把它撕烂。马桶边,阿茸拼命地想撕烂这个人偶,但人偶太结实了,任她怎么摔,怎么打,怎么撕都不行。阿茸越撕越感到手痛,低头一看,她的手上都是血。再看那人偶,正用眼死盯着阿茸,它的嘴边尽是血,这个吃人的人偶。阿茸大叫一声,把人偶扔在马桶里。与此同时,阿茸的耳边想起一声特别凄历的惨叫,那个人偶用复仇般的眼神瞪着阿茸。阿茸顾不得什么了,一用力,按下了冲水钮。“哗”的一声人偶在旋转的水流中被冲进下水道…… 阿茸长叹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厕所门口,想推门走出去。哎?怪事,门怎么推不开,被锁上了。刚才进来时不可能把门锁上,而且厕所门锁早就生锈了,怎么可能锁上?这是第三次出现这种状况了。这时,突然从下水道里传来“嘶嘶”的声音,像是一个被停水的水龙头做最后的挣扎,又像是垂死的人努力地喘上的最后一口气。紧接着又传来一阵阵“咣咣”声,就是从刚才冲掉人偶的地方传来的,难不成是那人偶,那不会从那里边跳出来?她到底是人是鬼?它不会找我来复仇吧?阿茸连忙跑过去,使劲按冲水钮,大概是因为水没满,根本没法冲。最后只听“啪”的一声,冲水钮被她按到水箱里去了,而那个“咣咣”的声音还发疯般地没完没了。阿茸怕极了,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她在角落里找到一块砖,跑到门口,又是砸又是撞,终于门被打开了。阿茸冲到走廊上,蜘蛛不见了,血迹没有了,一切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阿茸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然而,她并未发现,不远处,一个人偶就躺在那里…… 当阿茸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的清晨了。在同学们的惊愕中,阿茸讲述了昨晚那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并坚持亲手烧掉了那个走廊里的人偶后才肯昏过去。那夜之后,西美便不见了踪影。阿茸躺了几天,精神好多了,那些住院的同学,没几天也都退了烧,恢复了健康,回到了学校。那夜之后,西美便不见了踪影,后来,听说西美又转校了,213室又恢复了3个人。只是阿茸还感觉有许多谜解不开,为什么地上的血迹会不见了?那打碎窗子的血手,和那蜘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明冲掉的人偶又出现了呢?那个人偶和西美倒底是什么关系……当然,这也都是无法解释的,阿茸想,最重要的是,这一场垩梦终于结束了,而我们三人,还都在一起! 一周后,阿茸的生日宴会上,她收到一个远方朋友寄来的信和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手脚会动的,头发乱蓬蓬的人偶…… 红裙子(1) 纳金 最近,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辆出租车,一条红裙子。 出租车的主人,名叫老张,人与车相伴已有七个年头。对车,老张视如亲子。一年一年,老张衣带渐宽,又加腰椎肩盘突出,成日坐在车中,穿戴也愈渐邋遢,只把车打抹的异常 几净。与七年前初遇时般。 爱子每日载着老张,拥挤的城市中,有他们的一片乐土。车是老张的饭碗,是老张身上的肉,是老张的命脉。但最近,有些不对劲。人车的心筋是连在一起的,老张很清楚的意识到,出了问题。 老张恍惚。坐在车上,找不到以前人车一体的感觉。每次发动车时,那声音不再轰鸣一泻千里,却好似悲从中来、有满腹的委屈难述。老张苦思,不成;又冥想,无果。他摸着车,仍不得其解。哀叹。 劳累几日的老张终于撑不住了。躺在床上,辗转难眠。重爬回车里,俯卧在方向盘上,不知过了多久。 爸爸。爸爸。 老张惊醒。环顾四周,哪有人影?老张全身摊进驾驶座里。又要昏沉。 爸爸。爸爸。 老张瞪大双眼。车里车外,遍寻不着这声音的来源。 爸爸。 老张刚坐回车里,又听到一声,并且,是从音响里发出的。 是你呀。老张喜不自禁,摸摸这,摸摸那,不是在做梦吧? 爸爸,你现在仍在梦中,我和你的频道只有在这时才会接通。这个声音不紧不慢,听我说,最近我很痛苦。 你怎么了?老张刚刚还高兴的抓狂,现在也随它一同伤心起来。 我在为你担心。 为我?老张惊恐,究竟怎么回事? 从我出生到现在,只有你最疼我,你当我是亲儿子,所以我喊你爸爸。那声音有一丝的颤抖,仿佛饱含着无限深情。 对呀。老张触景生情,往昔的点点滴滴,一起涌上心头。 爸爸,我真舍不得离开你。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我这样的好?它一阵阵凄鸣。 老张一阵阵胆寒。舌头僵直,到底……到底,怎么了? 爸爸呀,你别怕,先缓口气,慢慢听我说。它沉默几秒,也歇片刻。爸,你会出事。七天后的下午七点半,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孩。你将从她身上碾过。她的内脏,头颅,在我的轮下干瘪,我的全身,会被她的鲜血染红。 老张已经手脚冰凉,汗如雨下。怎么办?孩子,救救爸爸! 它却安静。 老张疯狂摇动着方向盘。告诉我呀。 它仍安静。 老张绝望的垂下头。瞬间,他灵光一闪。乖孩子,你是警示爸爸来了,对不对?那我这几天不出车。可以了吧?老张悬着的心总算暂时落定。不禁得意,谁有他这样的福气。宝车,给他带来运气,引他逃离劫数。老张想到一句话。好人有好报。七年来,他对宝车无微不至的照顾,终于感天动地。宝车宝车,以后我更会好好待你。老张立誓。 爸爸。它骤然又出声。 老张心里咯噔一下。 没用的。你躲不掉的。这是一个诅咒。她会一直跟着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除非,你将她破解。 有破解的方法?老张快要跪到地下谢恩。 你诚心诚意去等她的出现。将她的红裙要来,放在车轮下让我碾过。诅咒自然会解。 就这样?老张不可置信。如此简单? 爸爸。机会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宝车说完这句,从此沉默。 老张睁开双眼。衣裤,鞋底,都被汗浸湿。他踏出车外,走到车前,对宝车常跪不起。 第二天,老张从积蓄中取出一千元,揣在兜里。他无心载客,以牛车的速度驶过一条条大街。等着第七天的来临。老张怀着百分之八十的紧张外加百分之二十的兴奋,一想到将和爱车为了共同的幸福而与要命运抗争,老张的心脏一阵强有力的狂跳。 第七天,在些许阴暗的阳光下,平静的到来。 红裙子(2) 老张驾驶着宝车,双眼瞪如铜铃,从未有过的谨慎。 中午一点左右,一身火红闯入老张视线。比预定时间早。 老张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朝红裙奔去。 察觉到什么,红裙扭过身,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清澈的双眼正疑惑的望着站定在自己身边的老张。 姑娘,你的裙子很漂亮。老张还有些喘。一对眼珠子只在红裙子上打转。 姑娘心生戒意,要走。 姑娘。老张上前堵住她的去路。 你干什么?姑娘脸上红潮一涌,气急。 我想买下你的裙子。老张挚恳的望着她。 神经病。姑娘又要走。 老张再拦。我给你钱,口袋里的钱还有余热。硬塞在姑娘手上。 姑娘一张张查验着纸币的真伪,不时狐疑的拿眼角扫一下老张。姑娘紧握着厚厚一叠,不舍放开,又不知老张葫芦里卖什么药。两难。 你到底要什么?姑娘的口气软了下来。 老张真情告白,只要你的红裙。 我都穿过了。 没关系。我就喜欢旧的。 可,姑娘面露难色。可我总不能在大街上脱给你吧? 老张左右一望,欣喜,拿手一指。那不是公厕吗?你去换,我等你。 姑娘进公厕换衣服。老张守在门口,不免得意,宝车似乎也在向他致意,干得漂亮。老张几乎想吹口哨了。 姑娘出来,红裙送到老张手中。姑娘换了一件天蓝色连衣裙。这是我朋友的,本来今天是要还她……姑娘又说些什么,老张听不到了。他迅速跑向车,紧抓红裙。 红裙平铺在地。呈人字型。老张发动车子,踩油门,再踩油门,离盒一松,车冲出来,将红裙狠狠碾过。 一路飞尘荡起,压出两道轮印的红裙被老张甩得不见踪影。老张雀跃得大叫,猛拍喇叭,引得行人注目。路边有人招手,老张靠过来,载上客,宝车有如重生。老张笑得忘形,乘客被弄得莫名其妙。 扫去了晦霉,人与车都格外精神。生意也好得出奇。一千块钱就这样没了,是有点心疼。不过,买来了平安,值得。努力跑,钱还是能回来的。客人一个接着一个,老张加大马力。 远远的前方,出现一个小红点。越来越近。老张觉得眼熟。车里的电子钟显示,七点半。 宝车和老张都为那红色身影失神,只顾卯足力靠近。老张想掉转车头,方向盘却锈死般的扭动不得。踩刹车,刹车竟然失灵。轰的一声,车窗前一片殷红。 老张的心跳没有加快,老张的呼吸没有急促,老张的头没有犯晕,他只是有些困惑。他走下车,双脚踩在血泊中。车底露出一只手臂。头颅,身体,在车轮下碾平,正像刚才老张铺好的裙子,血还在汩汩的冒。一张接一张的百元纸币似一叶叶扁舟,顺着红色的河流直下。 人越来越多。警察走近老张,老张不解的蹲在血中。用手拾起钞票,仔细对验着号码。惊呼,这不是我的钱吗?你拿了我的钱,为什么还要穿起这身红裙?我亲眼看到你换过来的呀!为什么? 警察要带走老张。老张抱住车轮,不甘心的问呀问呀。又来一个警察,强行拖开他。老张坐到路边,不住自问。人群渐渐疏散,事故现场勘察完毕,宝车被拖走。老张在懵懂之间,被带进一间屋子里。警察坐在他对面,他们也有很多问题。 老张开始讲述。喋喋不休。滔滔不绝。抑扬顿挫。 可我真的不明白,怎么会这样?明明,咒被我破了呀! 警察舒缓一下皱紧的眉头。我告诉你为什么。 姑娘舍不得那件红裙,在你压过之后,又捡回来。在朋友家洗干净后,下午七点二十五,她穿着晾干的裙子回家。这时你的车超速行驶过来,刹车失灵,夺去了姑娘的生命。 怪不得。老张恍然大悟,她把红裙捡回去……这个小气的女人,因为贪财才落得这样的下场。只害苦了我呀!还有我的宝车!宝车!它现在在哪里?我的宝车! 红裙子(3) 你安静点。你的车在一个妥善的地方接受检查。我刚拿到检测报告。你听好。你的车前一阵是不是刚做过一次刹车检修? 是呀。老张点头。 刹车里面的垫片是假冒伪劣产品。你不是装不起好的,你也不是不知情,你只是贪图便 宜。刹车的失灵跟这个劣质的垫片有直接的关系。贪财的人是谁,还用我说吗? 不过,你的故事,真的很有趣。我每天处理交通事故,像你这样推陈出新的还真不多。 怎么会?老张摇摇头,再摆摆手。我的宝车都告诉我了呀。告诉我了。 不怪我。根本不能怪我。 相信我。 相信我…… 镜子中的身影(1) watchout 你可曾想过,一面镜子会带来十分神奇的事?让我来讲述这个故事吧: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生活着普通的三口之家,他们家里也有一块普通之极的镜子,谁都没有在意它…… 那是一栋半古老的房子,将它买下来的时候,曾因为所有家具齐全,经济商则按超低价 卖给我们,满心欢喜了一阵子。 渐渐地,我发现儿子不敢一个人上厕所,都是要找我陪他。于是我对他说:“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不会有什么使你害怕的!”(如果我先看到了厕所中的异象,可能我也会和他一样吧)。 儿子则颤道:“我每次在上厕所的时候总会有种寒冷的感觉,好象有人在盯着我。”他从来不说谎,脸上露出了无比惊慌的神色。郁芬(我妻子)也对他说:“别怕,乖宝贝,来让妈咪亲一个!”她抱着小杰,随即又冲着我柔声道:“孩子还小,你就不能陪他去吗?”“好吧!老婆大人。”我作了个鬼脸,把阿芬和小杰都逗笑了。 拉着儿子的手,我信步向厕所走去。 里面宽敞明亮,四平米的空间中最显眼的就是落地镜子。它使厕所的面积扩大了一倍。镶着有色金属边,大理石身的坐便器、与同样是大理石的浴缸,真是很不错。(因刚买下来时,我还未参观就先去美国收集写作的资料)走到镜子旁,得意的拢了拢几绺垂下的头发。突然,在一秒的时间内,一个白影在镜子里快速的出现又消失,我很惊讶,忙问儿子:“杰,你见到什么了吗?”他的回答使我安心,“什么也没看见啊。”可能是由于疲劳过度,视网膜在紧绷的情况下,是会产生这种幻觉。 接连几天,小杰都在我的伴随下去如厕,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当然,这是我在家的情况下。 “你看,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我对儿子说。我认为这样说能消除他紧张的情绪。 他则小声嘀咕:“不是啊!” “你说什么?”我问道。 小杰匆忙道:“没什么。” 几天后,晚上与相识的朋友出去喝酒。到了大家尽兴中,已经十分晚了。 看了看表,11点05分。已经这么晚了,非要拉我去喝酒,呃……还是要赶回家才好,我想。 于是由派对中抽身而出,还是被杨诚悟灌了三杯才让走的!至于杨诚悟这个人,以后会有详细的介绍,在这里就不详说了。 刚到家,一阵冷风便吹来,使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胸中的酒气醒了一半。这古老的房子象中世纪的古堡似的耸立在我面前,随之迩来就想到古堡通常是有鬼的。我搔了搔头发,笑道:“我怎么会这么想?”(事后才知道我的第六感是很准的)进屋后,由于酒精在体内的作用,我迈进了厕所。里面有种淡淡的香味,郁芬则是因为过敏而不涂香水。 虽然没有灯光,内里却可看到所有的摆设。有种淡淡的蓝色光在厕所里,使它笼罩了一层阴冷的气氛,我感觉在这4平方米内一定会发生什么事。电灯开关失去了它的作用,古老的坐灯“铛、铛”的响,更衬托了当时气氛的妖异感。我看着镜子,发觉它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镜子中显现的世界与现实世界几乎无分别,除了我自己。镜中的自己,面色白的可怕,双眼木讷。与我惊恐万分的神情大相径庭,就象一个……一个……死人站在那里。 在走廊外响起“咯啦咯啦”在地板上走步的声音,由远及近,一步一步似乎敲响死亡的警钟。我咽下唾液,发出一声难听的声音。我双手紧握厕所的门把,只觉得入手处滑腻腻的。原来是我紧张,手心都已经握了出汗。那声音渐渐缓慢,到厕所门前就停止了。我强烈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心脏“嘣嘣”的跳个不停,猛然拉开了门,有一个女人站在门外。她穿着白色的睡衣,优美的曲线暴露无疑。美丽的脸孔惨白惨白的,双眼充满了一种不知名的异样的眼神。我发出了惨叫,与此同时另一声尖叫在耳畔响起。全家的灯也突然亮了起来。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望着她,她也望着我,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才同时说了一句:“原来是你!”就这样一夜无语,我们在床上你看我,我看你,直到天明才由我打破了寂静。“芬,你在厕所里见到什么了吗?”我不由得颤栗的抖了抖身体。 镜子中的身影(2) “我……”她用惊恐的表情望着我,我猜想无论谁都会涌起保护眼前我爱犹怜的可人儿。“这儿总有种阴森森的气氛,几乎每时每刻都好象有人在窥视着我,而我又有种无时无刻都在被别人窥视的感觉。我就算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也无济于事,反而感觉更强烈了!”郁芬白净的脸庞现出一抹红晕,那是她在惊恐万分时的表现。她的胸口上下起伏,更能显现出当时发生过怪异的事情。这可以证明我不是因醉酒而看到了“幻象”实在想不通,会有这种怪异的事情在我家里发生。连忙打电话找经济商,可电话那端传出“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请查阅您的电话本……”一个又一个怪异的事轰炸我疲劳的脑细胞,使我不能冷静下来! 不可能!我是通过这个号码才见到了经济商,买下了这座房子。我对郁芬说了刚才的经过,她问到:“有没有可能是你将电话号码记错了?”我回答道:“我电话号码记得十分准确,不可能会出错!”正在我们冥思苦想之际,我突然象抓到了什么模糊的东西,却又一闪即逝。下意识的问到:“小杰呢?”“还在睡觉,这……”话音未落,只听见“吱噶”一声,使我们未回复平静的心绪又再次“活跃”起来! 我推开房门,快步跑向小杰的房间,里面已空无一人。我双手窝成喇叭状:“小杰,你在那里……”由于我喊的声音十分大,房子里响起了回音,重重叠叠的,越发显得诡异。 每次我这样叫他时,他都会跑过来。没有看到小杰跑回来,我锁紧双眉,意识到最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郁芬奔出来,问到:“看到小杰了吗?”看到我的表情她知道答案是否定的。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我几乎翻遍了所有的房间,并大声叫着小杰的名字,当我与郁芬再次相遇时,不约而同的望向厕所,那个昨天晚上我们曾经碰到怪异事情的厕所。因为我并不能确定我是否遇见鬼。 郁芬的手微微颤抖,刚碰到门把便缩了回来,仿佛那门把是在高温下烧红的钢铁。我也极力压抑心中的恐惧,让我的手慢慢的碰触到门把,随即又慢慢的拧开,门锁弓弦弹簧梆梆作响,总算将门打开了,甚至没有注意到我的衬衫已经有些湿湿的。但我没有勇气打开门,怕昨天的怪事再一次发生。 在郁芬的鼓励下,我慢慢的拉开门。 第三次强调“慢慢的”是用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一刹那间,我仿佛看见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它并不是象是实体,在同一刹那间我好象看见小杰的嘴裂开至耳边,白森森的牙齿突出在外,象在寻找猎物!它的眼睛(因为小杰是不会那样的,那分明是一种野兽的眼睛)精光闪闪,虽然外面是阳光明媚,而厕所也朝着阳面,里面却是十分阴诲。在我见到希望那是不是幻象的“幻象”后,小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自从小杰昏迷后,郁芬与我都在日夜不停的照看他。郁芬她累瘦了,可以看得出无奈、彷徨、迷离与无限的关怀在她眼神里交融。我找遍了中医、西医,甚至在家中供奉佛像……只要是能想到的办法我都做过了,小杰还是没有好转,他只是断断续续的重复着“镜子……镜子……镜子……” 这倒是提醒了我,厕所在小杰昏迷的时候并无任何异状。为了能尽快治好小杰,我几乎每天都在半夜里去厕所,向镜子望去,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只要是有一线希望的,我都要试一试,我已没有理智可言。十天过去了,二十天过去了,我依然没有放弃。郁芬天天以泪洗面,她红肿的双眼就是铁证! 又是一天夜里,我惯例的在厕所里望着镜子,看着不修边幅的我,胡茬俨然一大堆。想起小杰我的眼泪止不住流淌,不,是我的心在淌血! 我歇斯底里地用拳头敲击着镜子,“我不管你们是谁,也不管你们要干什么,我只要我的小杰!请你们把他还给我!你们体会过亲人分离的痛苦吗?那如用刀剜下心脏一般的痛苦你们知道吗?看着小杰躺在我面前,他有呼吸,有心跳,但没有思想、没有意志,象一个躯壳。看着别人剜下自己的心脏,在手里把玩的情形,生命远远的离开了自己。我可以用我的命来换小杰的命,把小杰还给我呀!!!!”我将满腔的愤怒宣泄出来,双拳狠狠的砸在了镜子的中心处,镜子碎了,它的裂纹似乎有规律的向四面八方散开。 镜子中的身影(3) 最后只剩下七块比较大的镜子还贴在墙上,它们分别映出了七个人的身影——七个女人——七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她们惨白的脸色以及自嘴角、鼻孔、眼角流出的鲜红血液,使我不需言语就能了解她们的悲惨经历。她们全部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其中有一个的手指向右下方,示意我去那里。 我全然忘记了恐怖,一半是由于这些鬼十分友善,一半是因为我好奇,甚至忘记了我是 因为小杰才来的。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一节楼梯,不可思义!在镜子后面居然会有一个楼梯!那是以前多用于藏宝的地下室走道。从楼梯往下走,是一个密封的储藏室,打开门就闻到一股很大的霉味。我触及身旁的开关,将灯打开,那室内的情形真是骇人之极! 整个储藏室几乎被喷出的血液覆盖,共有七具女尸,她们身上都有二十处以上的类似被重物砸击的痕迹。七具女尸形态各异,我虽然见过凶杀现场,可当我见到这个情形时也忍不住有作呕的感觉(详细情形我就不介绍了,否则真的会有人吐出来的!!) 我大致观察了一下就马上打电话请重案组过来接手,五分钟后,六辆警车呼啸而来。组长兼我的铁杆老友杨诚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凝重的问我:“你在电话中说的都是真的?”我肯定的说是真的,接着我带领他们走到案发现场观察。(有几个杨的同僚因现场太恐怖而吐得一塌糊涂)杨诚悟组长双眉绞在一起,他说:“从被撕裂的服装和女死者下体所流的血迹来分析,极有可能是一个具有”奸尸“癖好的杀人犯!”我认识他三年,还是第二回看到他这样。不久,验尸报告出来了,死者年龄从18岁~23岁,共同特征如下: 1.被重物砸击而死。例如:又粗又大的铁棒(无砸击顺序) 2.在死后都有被侵犯的迹象。经过分析,精液为同一男性。 3.死亡时间在3个月前,房间是密封的,对尸体的保存创造了条件。 4.凶手留下的指纹与精液不统一,即有一种为伪造。 5.死者生前皆为处女。 看完这份报告,杨问我有什么意见,我回答是:“在一年前,你也有遇到过相同的案件,凶手的作案手法虽然不相同,但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相同点,就是……”杨显然同意我的想法,接口道:“他喜欢奸尸!!而且是处女的尸体!!但这个杀人狂是并不存在的,我们用电脑指纹查询,根本找不到这个人!用DNA鉴定也鉴定不到!” “我还以为是因为那个杀人狂本领高强,处处都可溜走,这本应该是秘密!”杨诚悟叹了口气:“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是我们所知以外的。收队!!把尸体也带走。”临走时,他对我说:“我还会继续查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我也动容道:“你会的!”当天,小杰就醒了,他对我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七个漂亮的姐姐在陪他玩,还要他对我说,“谢谢!”一切事情就这么离奇的完结。比它的开始更不可思议!当天我们就在附近的旅馆住了下来,杨诚悟也来找了我几次,来录一下当时的经过,顺便也探望受惊的阿芬和小杰。 不久,我把那座“古堡”用很便宜的价格卖掉了,我们一家三口也搬到了离那里很远的地方。 每当小杰问我当时的情形,我都是这么回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要知道,有很多事是科学无法也不能解释的。不必强调它是否客观存在,只要你还保留着纯洁的心灵,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人一生拥有的不只是过去的回忆!”可那是在我心中,一个不能抹去的阴影,这是我第一次面对科学中不能解释的现象。 它们选中小杰做为“载体”传送它们要传达的讯息,是不是因为儿童纯洁的象一张纸,没有经历过外面复杂的社会,而更能接收到它们的讯息?不得而知…… 眼咒(1) 孩子归我 老子曰:“出于生,入于死。”人的生命开始于出生而结束于死亡。人的身体是由三百六十个部分组成,而四肢以及口、眼、耳、鼻孔、尿道口、肛门等九个孔窍是其中最为重要的器官。故曰“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也就是说人活着是因为有这十三个器官,那么当生命耗尽时这十三个器官也就死在这死亡的境地中了。虽然那些器官们已经死去了, 而我的故事却因此而刚刚开始。 (一) 当我还是一个孩子时,我三天两头往邻村跑,名义上是找同学程成,实际上是想看她姐姐。她姐姐长得很美,柳眉杏眼悬胆鼻,人见人爱。我那么小时就已经对她恋恋不舍。后来有一天,我听人说邻村淹死了一个女的。我赶紧往邻村跑,远远就看见一堆人围着。我钻进人群,看到我同学的姐姐躺在地上,眼睛上盖了张白纸,她穿着一件蓝格背心,下身赤裸着,好心人脱下件衣服给她遮盖住。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走上前把她眼睛上的纸掀开一角,她那愤恨幽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死不冥目。 听村里人说她是让人轮奸后跳河自尽的。我突然觉得十分恶心,头昏脑胀。回到家里,我开始发烧,脑子里全是那对满是怨愤的眸子,接着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后才知道家里请了法师来驱魔捉鬼。病好以后我便有了一个喜欢注视别人眼睛的习惯。 再后来我考上了大学,毕业分配到了一个海滨城市,认识了覃英并和她结了婚。一次挺巧又遇见了程成,他也分配到了这座城市,我俩谈起他姐都是一番感叹。老同学相见不易,自然程成经常来我家作客。 这天,程成来我家下棋。 “将军!哈,你没棋了。”我得意的盯着他。 “让我想想。”他把头低下仔细看棋。 “有救了。”他忽得兴奋把头抬起来,也看着我。 我也发现他有妙棋,心里好不恼怒,看他的眼神里也不经意露出了股杀气。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不就一盘棋至于吗? 程成似乎也让我这目光给震慑住了,有些魂不守色,下了步臭棋,自绝后路。 “老同学,不行了吧。来来再杀一局。”我兴高采烈。 “瞧你那得意样,人家程成是让着你。”覃英在一旁帮他找台阶下。 “呵呵,哪里,是我技逊一筹,改日再来讨教。”说罢,告辞而去。 “你看你不就一盘棋吗?你瞪那么大眼睛干啥?”覃英有些责怪我。 “好老婆,我不就有些认真嘛,我爱较那股劲。” “得,怎么当初追我没那股劲呢?” “当初见你我骨头都酥了,有劲也使不出啊。”我拿起了贫嘴的绝活。 (二) 从医院太平间回来的路上,我俩一语未发。真是万万没有想到,昨天还好好的程成,今天就突然死了,让一家货车给碾得不成人形。司机看来是个老实人跪在尸体面前不停的叩头,并答应死者家属的任何经济赔偿要求。可我却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极为冲动地将其从地上拽起,想狠狠揍这该死的家伙。妻子和医生们赶紧将我拉住。我死死地盯着他,如过目光能杀死人的话,我真想用这把光刀将这小子宰了。 晚上回到家,我无力地瘫在沙发上,覃英给我泡了一杯碧螺春。 “真是想不到,人啊。”我慨叹不已。 “是啊,人世间真是变幻无常,早上出去就不能保证你晚上能回来。”妻也有同感。 “那小子我真想宰了他。”我恨恨的说。 “你又何必,看那司机像个老实人,也许是个意外事故。” “管他什么,反正是他弄死我的老友。” “咳,人死也不能再生,你就别难过了。”妻依然好言劝我。 “行,睡吧,挺晚了。”这晚,我连和她做爱的心情都没了。一直强迫自己睡去,却怎么也睡不着。那童年往事,如烟似缕在脑海里盘旋着:那诱人的青山绿水、贫瘠的村庄、善良但愚昧落后的乡亲们、忠厚笃实的程成和他姐那对死不冥目的眸子。思绪渐渐停顿在那双眼睛上,那是怎样怨恨之极的眼睛啊。我心里有些害怕了,更加睡不着了。点上一根烟,希望那烟雾能将积压自己心头已久的阴霾驱散而去。 眼咒(2) (三) 第二天,傍晚回家时发现屋里坐着几个陌生人正在和妻聊天,心里甚为奇怪。 其中一个穿黑夹克的瘦高个主动走上前给我递了支烟:“真不好意思,我们几个是公安部局的,来向你调查一些情况。”我更奇怪了: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干过,也没有一个逃窜在 外的朋友,怎么会惹上这样一帮人? “行,你们调查什么就直说吧,看我能帮上些什么忙?”我非常客气地说。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开车撞死你好友的那个司机今天早上死了。有人发现他死的时候舌头已经给人割去了,作案手段相当残忍。我们听说昨天你们有过一点不愉快,所以来问一下你的情况,希望你予以合作。”瘦高个身边的一个戴眼睛看似领导的人对我说。 我惊诧了,真是不可思议。难道世上真有冤冤相报? 我如实把一天的行踪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仔细记录了下来,有盘问了我一些其它的事情,就走了。 “我害怕。”覃英紧紧抱住我,“我总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别瞎想,只是巧合而已。再说他也该死。”我用手轻拍她的背安慰着她。 “但愿真是这样。”晚上我又梦见了那双眼睛,满是鲜血的眼睛。一滴一滴从外面慢慢的滴进我家,又步步靠近我的卧室我的床。猛然它停住了,黑色的眼球突然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掉在我们的被上,如同两个黑色的黑暗精灵,疯狂的扭动着,想要把一切都给吞噬。 我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怎么了?”妻问。 “没事,做了个恶梦而已。”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说。 “你别精神压力太大了,好好休息吧。”妻吻了我一下。 我于恍恍惚惚中睡去。 (四) 过了几个星期再没发生什么事,渐渐我也就将这事给忘了。 可怎么也没想到那天居然又出命案。 那天,我正在公司资料室里复印文件。马立方冒冒失失闯了近来,非要先复印他手里的资料。平素我就对他极为厌恶,当场斥责了他几句。这个二球货恼怒地把资料往我脸上一甩,我火冒三丈,眼睛死死盯着他,里面蕴着一股腾腾杀气,随即把他的资料撕得粉碎:“来,你过来,老子亲自给你印!”旁边的同事们怕我俩动起手来,赶忙把他拽了出去。这小子临出门还横:“你丫牛,你等着!老子赔命也弄死你!”可惜的是我没死,他却不明不白的交代了。被人发现的时候,喉管破了个大口子,血水汩汩不断。 平时要知道这小子玩完了,我肯定乐坏。可现在我一点幸灾乐祸的快意也没有,甚至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事情真太蹊跷了,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个无缘无故的死了?说真的,我一点也没有想他们死的念头。 少不了,公安干警们又盘问了我一番。结果是他们一无所获悻悻而去。 从这以后,我每晚必梦见那可恶却挥之不去的眼睛。精神几近崩溃。 有时我想:该是个了断的时候了。 (五) 这一天,本来我的心情好了些,也没上班就和覃英在家里听着音乐。 可当CD机里播放到一首“眼睛渴望眼睛的相逢”,我忽的性情大变,抓起烟灰缸往地上猛的摔去。妻被我这疯狂的举动惊住了。“眼睛与眼睛的再一次相逢,带走了那一颗颗寂寞的心,把这人间装饰的如同天堂般美丽。”我捂住耳不想再听这歌了,可里面的一字一句却如同黑暗中的闪光那么清晰自如的钻了进去。 “你怎么了?”妻不知缘由过来拽我的手。 “你别管我!”我捂住耳朵痛苦地在沙发上翻滚着。 “你怎么了啊?你千万别吓我!”妻哭出声来,依旧拉着我的手,想看看我耳朵究竟怎么了。 我狂怒了起来,扬起巴掌狠狠把她掴倒在地。眼里冒出恶毒的光,如毒蛇之芯、孔雀之胆、丹鹤之顶。妻让我这目光完全给惊骇傻了,连哭都也不哭了。呆呆蜷在地上,手不停磨挲着地砖,眼直勾勾的迎着我的目光。 眼咒(3) 我猛然清醒过来,开始意识到了什么,从追悔到愤恨再而万念俱灰。扑的一声跪在地上死死抱着她,放声痛哭。那是一种如何的悲恸啊。我不能没有她,真的不能没有她。直到我把她的胳膊都给箍淤了才放手:“英,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也别离开我。”妻漠然的点着头,连话也说不出了。 晚上任我怎么说,覃英一直没说一句话。夜深了,我不敢睡去一直躺在床上,看着她进 入梦乡,我那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又守了她近两个小时,加上又乏又困,我也迷糊了。 还是那个恶梦,滴血的眼睛离我愈来愈近,而我的呼吸也愈来愈困难,感觉像有双手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一双那么熟悉的手!我想要挣扎,却毫无气力;想要喊叫,也喊不出一丝声。是一种几近毁灭的绝望。然而更绝望的是我醒了过来,睁开了鲜血淋淋的双眼:妻披头散发正像一个撒旦的女教徒一样用曾经那么温柔过的手狠狠掐着我,如同对待一个死敌。同时,用牙在我的喉管处撕咬着,还发出一种野兽般“嗷嗷”声,定要吸干我的鲜血!一个求生的念头立即压倒一切,我抓起她的头拼死向床头台灯的金属棱角撞去:一下、二下、三下。终于掐住我咽喉的手无力松开了,妻却仍然用那愤恨幽怨的眼睛咬着我的灵魂,在黑暗里灿然不熄,死不瞑目。 我已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人般,忘却了喜悲。可眼里的血却还没干,心里的灵魂也没有随她死去,一个坚定不移的念头使我爬了起来。 我静静走到柜镜前,用尽所剩的所有气力凝视镜中那双带血的眸子:它在狂笑、在得意忘形、在畅快飞扬。渐渐它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旋涡将所有的黑暗与罪恶完全吞并。 一个生命的终结或许会是另一个生命的伊始。 四年后的某一天(1) 没有就好 前段时间的某天深夜,具体是哪天已经忘了,我的门铃急促的响起,迎进来的是肖剑。 肖剑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在这个城市里。他是个很有风度的画家,有整齐光鉴的长头发和雄性的络腮胡须。 他气急败坏,满身泥泞,脸色苍白、目光迷乱,急促的呼吸和艰难的吞咽口水、,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是受到极度的刺激所致。 他慌忙不迭的接过我给他的啤酒,恨恨的灌下一大口,我看到他浑身在颤抖,手抖得更加厉害,以至于把啤酒撒了出来弄脏了我刚刚擦过的地板。 换了平常,我会开玩笑要他打扫干净,今天知道不同寻常,所以不言不语等他开口。 “我知道这让人难以置信,但你一定要听我说下去!”肖剑好容易把自己平静下来,跟我讲其刚才发生的事情。 “要说刚才的事情,我想有必要向你坦白四年前的一件事情,要知道,你是我朋友……”我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没有打断他的话,肖剑告诉我的事情仍然让我震惊不以。 四年前的肖剑曾经和另外一个青年作家同时爱上了一个叫凌馨的姑娘,凌馨是个很爱做梦而可爱得让人愿意为她去死的女孩。问题是这个女孩也同时的爱着肖剑和青年作家。 我实在懒得描述男女之间的事情,就是两个男人爱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同时喜欢那两个男人。我不是穷摇阿姨,对这样的多角关系总是感到不知所措。 到了最后的时刻,凌馨准备好了一次三人同出的旅游,她要在那次旅游中做出最后的选择——放弃他们其中的一个而和另一个结婚。 “最后凌馨没有选择你是吗?”我自以为聪明的插了一句。 “不要打断我!”肖剑突然对我咆哮:“听我说完!”他们三个人把最后做决定的时刻选择了这个城市,就在彩田路上的某个宾馆里,凌馨决定让一向感觉良好的肖剑跌落到人生的最底端。 “我丧魂落魄的会到自己的房间,可我听到了隔壁传来的调情荡笑的声音……”肖剑边说边把眼睛抬起来,仿佛是在看电影一样。 “我越来越觉得难受,越来越难受,我敲开了他们的房门,我……”肖剑突然把眼睛闭上,好象一切都已经停止,他再打开眼睛的时候,双眼已经通红、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拿着我们登山用的登山镐,一下、两下、三下……最后我杀了他们俩,我看到满地的血和他们一动不动的趟在地上……”肖剑突然变得让我感到害怕和陌生,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他是个杀人凶手,而且是个有两条人命在身的杀人者。 “我跑了,他们一直没有抓到我。”肖剑好象松了口气继续说:“你知道那个时候这里经常有无头公案最后不了了之。”他怕我不相信,故意补充了这样一句。 我不敢再插嘴,一直等着他说今天的事情。 后来风头过了,肖剑又堂而皇之的会到了这个城市,用他的画笔在这个城市里做着二流的画家,生活过得不好也不坏。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一直到今天晚上……”肖剑一直没有固定的性伴侣,所以通过某些手段获得满足也无可非议,和他上过床的女人有多少他恐怕已经不记得,长什么样其实他也不怎么在乎。 在彩田路上闲逛的时候,有女人在路边招揽生意,于是他们一起找了间宾馆开房寻欢。 肖剑说他就那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四年前的那家宾馆,等他后悔的时候,身旁的女人已经嗲在他的胳膊上不肯离开。 房间里的主灯没有打开,空调开得很大,低档的装饰画里透出糜烂的色情意味。 一翻云雨之后,肖剑觉得很满足,点上了一支香烟缓缓的把烟雾喷出,如果不是空调太冷,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爽。 他把毯子往身上拉了拉,尽管那东西有点脏。刚才和他云雨的女人已经用浴巾裹住身体去了浴室,水声和蒸汽从门缝里溢了出来。 四年后的某一天(2) 睡意上来了,如果不是听说妓女会在嫖客熟睡的时候偷走钱包,肖剑一定会很熟的睡过去。 肖剑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有人跟他讲话“你要喝水吗?”肖剑睁开眼,模糊看到那女人蹲在床前问她。 于是对她笑了笑,摇了摇头,伸手去搂她时女人已经走开,在化妆台前极其认真整理着自己的脸。 “你要喝水吗?”过了一会,肖剑又被那女人叫醒。 他转了个身,嘟噜了一句什么又要睡过去。 “你要喝水吗?”那女人端了杯水,更近的坐在床上。 “你要喝水吗?”那女人好象翻来覆去只会说这样一句话。 肖剑被弄得很火,正要发作,忽然看到一双满是忧郁和迷茫的眼睛看着他,心头一紧,某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不认识我吗?”那女人的语调突然变得一点也不象妓女,很轻柔的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摩着肖剑的脸颊,完全没有半点第力道。 肖剑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几乎已经要说出某个名字了,可还是摇了摇头。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那女人笑了,笑的很灿烂很可爱。 “你是……”凌馨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可肖剑完全的发不出音。 那女人又笑了:“其实,我已经死了,我是一个死人。”她的声音平淡而没有感情色彩。 “我是被人杀死的!用登山镐一下一下的砸死的。”肖剑怎么也动弹不了,在那一瞬间感到血液都已经凝固,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话:“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知道!”女人的话突然变得咬牙切齿,目光如电的看着肖剑。 肖剑忽然能动了,他弹也似的跳起来,夺门而出。 他死命的跑,跑,跑! 耳朵里老晃荡着一个声音“是——你——是——你——”肖剑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我这里。 我耐心的听肖剑讲完了故事的全部,不否认我也被其中的某些情节弄得很恐惧。 可我看到肖剑整齐的穿戴、我还想到了其他的东西。 “你是说你在四年前杀了一个叫凌馨的女孩和她的男友吗?”我问他。 “是的!你不相信?” “你能告诉我那是几月份吗?”我问他。 “那时天很热,应当是在暑假。”肖剑想了很久才回答我。 我笑了,嘲笑而又不怀好意。 我历数了四年前肖剑的事情:上半年,我、他、还有小泉在北京画家村猫着,我们最长的时间也没有分开24小时;整个暑假,我们三个,还有那个已经自杀了的画家同去了西藏,一直到雪山封山前夕才回来——那已经是十月了。 我拿出我们拍的照片给他看,上面有日期为证。 “可今天的事情是真的呀!”我感觉肖剑就象是个梦游者在一点一点的清醒。 我轻轻的把他遗落在我沙发上的泥土抖落在地上。 “你还知道那家宾馆怎么走吗?”我问他。 “当然!”我站起身来:“我们去看看!现在!”肖剑犹豫不决。 “你不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吗?”不由他分说,我拉起他就走。 出门的时候,肖剑只找到他的一只鞋,想必是在惊慌中遗失了,他穿了我的鞋以后我们一起出门了。 我们打车来到了肖剑所说的宾馆:“是从这里转进去的,对了,这里还有个湘菜馆……”肖剑一路指点,路越走越黑,越来越窄。 “是这里了!”车终于停住了。 我们下得车来,看着的士掉头逃也似的远去了。 我看着肖剑,眼睛里满是询问。 眼前的是一个没有完工的建筑工地,我往里走了几步,在一堆黄泥旁边找到了一只鞋子,鞋我认识,正是肖剑遗失的那只。 肖剑没有骗我,他真的来过,他真的在没有完工的建筑工地上和一个妓女寻欢,然后把那个妓女当成了四年前并不是被自己杀害的一个叫凌馨的女人。 四年后的某一天(3) 一丝凉意从我的脊梁冒起,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看同来的肖剑。 他滩倒在地上,最里神神叨叨的念着些什么,靠近了才听清楚他说的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几天以后,本地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那件著名的情杀案,本市二流画家肖剑在某宾 馆用登山镐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女友以及女友的另一个追求者。 那个追求者很多人都认识,就是本市小有名气的网络写手某某。 杀人凶手肖剑象气泡一样的消失了,逃逸得无影无踪,就象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终于明白了,那天晚上肖剑跟我讲的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再过了一些时候,彩田路上的那个建筑工地竣工了,有一间宾馆开张。 我去住过一晚,里面的格局和肖剑那天晚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可以给我解释,连对公安人员我也没有谈及。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四年后的某天深夜,肖剑一定会慌张的敲开我的门,然后把这样的故事重新再演绎一次。 我肯定有这样一天,那天的到来,才是我真正恐怖的时候。 悬在空中的……(1) 小玛悠 午夜,电话在吵闹。我揉着朦胧的睡眼接到了电话传出了指令:速到西山。 我是法医。死亡对我并不陌生。人总是呱呱的诞生,最终带着各种表情离开。有人木讷、恐惧、呆滞,甚至脸上还带有泪渍,还有人微笑、从容、坦然……死是人终结的句点,每 个人都画过句号,但并不是每一个句号都被画成很规矩的圆。有时候我想,恐惧的死去,那么这个句号一定不圆,而从容的死去,那么句号一定是圆的。但是,很快的,我就驳倒了自己:往往有许多人,他们就在许多不经意的瞬间死去了,根本就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画句号。由于职业特殊,我接触到的就是这一类可怜的人,他们就在意外或他杀中死去,死前的一秒,他们不会想到自己会死的,而后一秒,就停止了思想。(当然自杀的除外。)他们大多数没有表情,有少数被肢解,留下的只是剁碎的肉。 驱车到了案发地点。一股隐约的血腥味渗在干燥的空气当中,四处都是难闻的呕吐物。这大概又是一场碎尸案。我挤进了警察当中,咽喉燥热,有大量的酸味在胃里翻涌:这是一具男尸。看上去年龄不超过30,从打扮看像是白领,衣着整齐,手臂、腿、胸膛、小腹,都没有伤痕,只是在他的脖子上,喉结偏下的地方有四个血洞,四个大概手指那么宽的血洞。这四个血洞清晰、干净,透进去可以看到血淋淋的肉,还有气管破裂的裂痕。很显然,这四个血洞就是这名男子的死因。 很难想象是什么利器留下了那么清晰、干净的血洞,而且是不零乱的、有一定排列的血洞。这名男子的眼神流离,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也许他是想乞求凶手给他一个画句号的机会。他的手腕被一条皮带捆绑着,凶手应该是男性,或者死者死前由于某种原因失去了抵抗能力。我这样猜想着,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 如果世界是和平的,那么是否就不需要警察?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离奇的杀人案件,那么法医就得失业?杀戮从远古至今,从来没有一刻停息过的。动物之间常常为食物、生存环境而厮杀,无谓种外、种间。人,说到底也是动物,为了食物、生存环境而杀戮也就在所难免了吧。人有着复杂的情绪,就使杀戮也复杂化了。有的人为利杀戮,有的人为权杀戮……还有一种可怕的杀戮,那就是恨。我赞同由爱生恨的说法,所以,我认为杀死自己最恨的人,就是杀死自己最爱的人,那不会解恨,只会是痛。 死尸被带回了研究所继续验证。但除了知道死者的身份以外,还是苦无头绪。凶手一个指纹也没有留下,留下的只是四个离奇的血洞还有一条劳拉。比吉奥蒂的皮带。看来这件杀人案件也会像其他的悬案一样被人们渐渐遗忘…… 两个星期后,我又接到了一件新的案子。尸体是在宾馆的客房里面发现的,是一具赤裸的男尸。和西山发现的那具死尸一样,死者的喉结偏下有四个清晰、干净的血洞,手腕被一条皮带捆绑着,是一条劳拉·比吉奥蒂的皮带。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没有表情,他应该从未想过死后画句号的问题。 四个血洞、劳拉·比吉奥蒂的皮带,里面有着怎么样的故事?我在沉思着,听着警察给目击证人做口供。目击者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她用白色的浴巾裹着赤裸的身子,双手紧紧的拽着垂在胸前的蓬乱的发丝,双唇在打颤,整个身子在失控的抽搐,使劲的晃着脑袋,语无伦次。“是……啊是是一个白色的影子,……影子,一张啊~布满泪血的脸,是的……是这样的。”她没有在给警察提供什么了,只是在重复着相同的话。 被带去医院的途中,她眼神流离,但却异常镇定的说了那么一句:“是一个女鬼,她用手指杀死了他。”结果车子改道了,他们不去医院了,而掉头去了精神病院。没有警察会相信那个女人的话的,现在是文明社会啊,就算信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警察改行当道士,抓鬼去?但是我相信那个女人所说的,而且坚信凶手是由于恨…… 悬在空中的……(2) 法医的职责只是验证死者的死因,我不想去缉凶,再者也没有这个能耐,但我想验证自己的猜测:四个血洞,劳拉·比吉奥蒂是由于恨……我要解开这个悬案…… 调查了两个死者的关系,结果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没有任何关系,而只是由于死因让他们串联在了一起。劳拉·比吉奥蒂,第一个死者喜欢的意大利名牌,而第二个死者却从来都没有买过。难道这只是一件棘手的心理病态的凶杀案? 没有多久,我又接到了有关四个血洞,劳拉·比吉奥蒂皮带的案子。同样在喉结偏下的地方排列着四个血洞,手腕被皮带捆绑着的男尸,不同的是这次是两具尸体。他们的脸上有着未干的泪渍,也许他们遗憾自己没能画上句号。 这四个人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关系呢?他们的死,真的像那个女人说的那样是女鬼干的?也许吧,能留下四个血洞的……喝了一杯伏特加,我决定去精神病院见那个目击者。 那个女人精神好象已经恢复了,但她最终没能被释放。因为她坚持说那个男人是被女鬼杀的。她对院里的医生、护士都这么说,还有所有的精神病人他们都知道。在她所告诉的人里,精神病人绝大多数都相信了她的话让我想都有的时候正常人才是真正愚蠢的,他们真伪不辩。 “你相信我吗?”那个女人问了我n遍。我点头,说:“我知道你知道一切真相。”她对我的理解显得异常的兴奋:“我完全可以把我之前说的话全盘否认掉,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我不喜欢说谎。”我很敬佩她这一点,她比这世界大部分人活得要实在,尽管她的身份卑微。“你可以把那女鬼的样子画出来吗?”我问她。“我会试试的,我要证实自己是对的。” 从那个女人那儿得到了一幅画像,是一张布满泪血的脸,但却没有覆盖住画中女子的美丽、妩媚,可惜的她是一双仇恨的眼睛。我只能从这副画入手了。 那女人不是凭空捏造出一个恐怖而惊艳的女鬼。我从第一个死者的同事那儿得知了画中人是第一个死者的女友,他们是同事。但是,早在两个月之前,她就神秘失踪了,而后没有多久,他死了。她,神秘失踪了?他,死了!案件终于有了一点头绪,为了知道那个她究竟去哪儿了,我决定去女同事提供的她在西山的豪宅那儿找点线索。 这是一个干燥的下午,没有一丝风,太阳在炙烤着大地,人烟稀少。我来到了那座西山顶上的豪宅,是一栋3层的欧式洋楼。大门紧锁着,毕竟女主人已经不在了。我想象着楼里到底住过的女子的样貌……当我慢慢的接近大门时,门竟然开了。从门那伸出了一直洁白细嫩的手,招呼我进去。我的寒毛在竖立,心仿佛悬在空中,这大概是想起了那个女人画的那幅画。我决定进去看个究竟。 房子的装饰很简单,洁白的沙发、米黄色的帘子,茶几上面的卡其色花瓶里,插着一根丰腴十足的白羽毛,它柔和而富有光泽,飘忽忽的,给人无限的遐想。茶几的旁边放着一盆羊齿,它长得尖挺而狂野。女人穿着白色的连衣丝制长裙,坐在钢琴的旁边,十个指尖轻轻的放在键盘上,双腿修长而柔美,裸露在空气中的脚趾微微翘起,像是在挑逗着干燥的空气。她的长发垂在胸前,柔亮而富有动感,嘴唇红润,脸色皙白,睫毛又浓又翘的点缀在大而亮的眼睛上,但却充满了仇恨的血丝。 她看着我,微启双唇:“找我有事啊?”她的美早已驱散了我的恐惧。 我镇定的回答:“我想住在这儿。” 她笑了,笑声尖而亮,狂野而富有挑衅:“人总是那么的不老实!好啊,我正愁没有人陪我过这个寒冷的冬季呢。” “两个人不会孤单的。”她压低了嗓门,“我生前也那么认为。你叫什么名字?” “葙灿。” “以后叫我琳。” 谈话结束。琳独自坐在黑暗里,看片子,喝酒,抽烟,她可以把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凌晨天亮。半夜她放王菲的《但愿人长久》,这样哀怨的靡靡之音,苏轼的词在王菲的唱腔里让人听着难受。她走来走去,哼着里面的句子,一边轻轻抚摸自己的长发。而我在洁白的羽绒床上熟睡了,很难想象我们竟然能够在一个空间内生活着,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我已经不想去询问她的过去,忘掉我要验证她的仇恨。 悬在空中的……(3) 一天夜里,就像往常一样。她独自坐在黑夜里,看片子,喝酒,抽烟。她只穿着一条黑色低腰内裤,头发自然的垂在胸前,隔着发可以隐约看见她红润、尖挺的乳头。很难想象,她已不再是人。她在歇斯底里的尖叫,两行泪在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沟,红色的沟,她在流血。我想那个目击者看的就是这个样子的她。 我躺在羽绒床上,闭上了眼睛,感觉有什么靠在了我的脸上。她在抚摸着我的脸,眼睛 里充满了仇恨。“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你不怕我吗?我的指尖可以让你痛快的死去,就像那四个该死的男人一样!”她的手指冰凉,轻抚着我的脖子,指甲似乎扎进了我的肉里。我在喘息,我知道她不会结束我的生命,但她的仇恨却大得惊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死那四个男人。” 她在不挺的流着泪血,红色的带有腥味的液体滴得被子血迹斑斑。她说:其实她并没有要求什么,一个女人,她只需要那么一个空间,哪怕那个空间很小、小得只能容得下一张床和一个抱枕,有一个男人抚摸着我的发,搂紧我,把我寒冷的缩成一团的身子扳直……她是多么的爱他。她记得。他的手抚摩在她的皮肤上的温情。他的亲吻像鸟群在天空掠过。他在她身体里面的暴戾和放纵。他入睡时候的样子充满纯真。她记得。清晨她醒过来的一刻,他在她的身边。她睁着眼睛,看曙光透过窗帘一点一点地照射进来。她的心里因为幸福而疼痛。 然而,他却恶劣的伙同4个男人绑架了她。他们用劳拉·比吉奥蒂的皮带捆绑着我,在她身上乱蹭……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她看着他们慌张的逃跑,留下的是遍地的血,还有一具眼神呆滞、头发蓬乱,衣着不整的女尸……而他,却没有为此留下一滴悔恨的泪,她很痛,决定了复仇。 我的验证是对的,由于仇恨,最恨的人亦是最爱的人,所以,她留下了行行泪血。世界上为什么要有那么多残酷的现实?人,总是那么的杀戮。他们为了图权图利,而她由于仇恨…… 琳的眼里写满了仇恨:“最后一个,也得死。我今天就会结束他的生命,用我尖锐的手指。”我在沉默,我知道我说什么都阻止不了她的复仇,并不是请几个和尚来念几段往生咒,就可以超度亡魂的。她的化解她的仇恨。 很快我接到了又一个有关四个血洞和劳拉· 比吉奥蒂的皮带的案子,这也将是最后一次。这具男尸是面带微笑、从容的死去的。他一定是画了一个很规矩的句号,他解脱了,心灵的解脱。而琳,也消失了。警署曾议论这件悬案好一段日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像其他悬案一样渐渐被遗忘。而那个目击者,她仍然呆在精神病院。我有好长一段时间到那儿为她澄清,但院长说再闹就把我也关进去。 琳的那件绑架案被调查出来了,但由于案犯已死,也没有人在追究什么……我也改行了,当起了殡仪化装师。 第四部分 于炎起身寻找,头一下碰在了桌角上,他惊醒,发现只是在做梦,可是他一掀被子,那片处女红却真真切切的存在,还没干透,他起身拿着手电走进那间实验室,他拉掉尸体上的白布,停尸台上放着赤裸裸的许思然,下身还在淌着血,而她身上的清香已经消失,体温也开始下降了…… 医学院的故事(1) 冰蓝之吻 他叫于炎,是医学院三年级的学生,一个不爱说话,独来独往的人,说成绩,说相貌都是那种一抓一把的,他不喜欢自己的专业,因为要和死人打交道,他的专业中有一门课就是解剖。 他可不是因为害怕死人才不喜欢自己的专业的,若真让他选择,他宁可守着死人也不愿意和活人交往,他觉得和活人交往太累,每次上解剖课前他都会祈祷,因为看着那些完整而美丽的身体被他们一刀一剪破坏掉,他就有一种负罪感。 平时做解剖课,都是用别人用过很多次的尸体,很难遇到完整的尸体,因为乐意死去后为医学教育事业捐献尸体的人很少,所以这些可怜的医学院的学解剖的学生,只能长时间守着这些别解剖过无数次,被药水浸泡的走了行了旧尸体。 刚开始没有不吐的,可时间长了,他们都习以为常,就连解剖课上尸体偶尔坐起来都不会感觉到吃惊,因为他们知道人死后并不代表着神经也死去,只要受到一定的刺激,神经牵连的肌肉就会做出响应的反映。 他的家境不算贫困,可也不怎么宽裕,他是个独立懂事的孩子,学校假期里有勤工俭学他就参加,用不着补贴家里,也算给自己挣点零花钱,这个暑假他就留在学校负责守实验楼,不算苦差事,和他一起的还有个高年纪的男生——姚飞。 实验楼的地下室里是存放试题的地方,这里的尸体一般只供给本院做学术研究的教授使用,平时学生没有特殊许可是不允许进入的,但现在他们可以很随意的进出,因为要打扫卫生。 这天院里来了一具新的尸体,它被单独停放在一个恒温26摄氏度的房间里,这个房间需要特殊的照顾,每天要洒水通风,当然它没有被停放在阴暗的地下室里,而是实验楼一楼的一间实验室里,它是学院里那个有名的钱教授的研究课题。 “你干什么?”于炎看见姚飞正鬼鬼祟祟的在那间实验室里转悠。 “没干什么。”姚飞迅速的用白布把尸体盖上,他显的有点慌乱。 “姚飞,死人的注意你也打,你是变态啊!”“不,我只是好奇,想看看!”“算了吧,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那你就正面申请和钱教授一起研究啊!”“我不是不够资格申请嘛!”“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人都死了……”“你要是死后被人这么对待你怎么想?”“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算了吧,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人的鬼魂站在你身后愤怒呢!”“你真的看见了?你别吓唬我。”“我吓你干什么呢?我们都是学医的,一向都用事实说话的,我要是不吆喝那一声怕是你……” 于炎说谎的技术不是很高,但由于姚飞做贼心虚倒是相信了,白天还好一到了傍晚姚飞就跑出去和在校外打工的女朋友一起住去了。 每天黄昏十分,于炎在检查完整个实验楼之后,都会到操场上去散步,以前有姚飞和他换班,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实验楼的值班室。 夏天的晚上,8点来钟还不是很黑,他又如以往出去散步,他刚要锁门,就听见有人叫:“别锁,别锁,还有人呢!”接着他就看见一个女生慌慌张张跑了出来,眼睛不太有神显的很苍白,但是面容却很美丽。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实验楼里啊!”“做课题忘记时间了。听见门响,才知道过了点了。”女孩羞涩的低着头,说话感觉像轻轻的风吹过。 “以后注意点。”于炎说完转身就走,但身后的那个轻轻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也是这个学院的吗?” “是啊。” “那你怎么看起楼来了?” “勤工俭学呗。” “那你住宿舍还是这里呢?” “住这儿,以前是住宿舍一天住这里一天。结果和我一起的哪个小子被我的一句谎言给吓唬跑了。” “什么谎言?” “别问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听了晚上会睡不好的。” 医学院的故事(2) “还是算了吧。”“你要去哪儿?” “散步。” “那我能和你一起吗?”于炎看了女孩子一眼,她眼角挂着浅浅的笑,很友善,他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即温柔又漂亮的女孩子,但他实在不善言谈。 “恩。”他想了好半天才轻轻的点了头。 “我叫许思然,很高兴认识你。”女孩向他伸出手。 “我叫于炎,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他轻轻握了一下女孩的手指,又细又软,只是有点凉,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青草的味道。 “你学什么专业啊?”女孩问。 “外科,你呢?” “医药。”“那你是在做医药合成的实验了!” “那你以为是什么实验呢?” “我是学外科的,你想我以为你会在做什么实验!” “哈哈,哪个啊,我最怕了。” “我倒觉得死人比活人好相处。” “为什么啊?” “因为死人没有思想不会伤害你,而活人就不一样,和他们交往真是累,真不知道要为这个少活多少年。” “哈哈,你可真有意思。” 平时不太爱说话的于炎今天和这个女孩聊的很是投机。这一晚于炎失眠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这个刚刚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女孩子。以后每天傍晚8点半左右女孩子都会来找他去散步。他看的出女孩对他也有好感,于是在最短的时间里两人的感情火速升温。 “哎呀,宿舍锁楼了。”这天由于两人聊天聊的太晚了,竟然忘记了时间,忽然许思然才想起来,可是一看表,已经都11点半了,回不了宿舍了,这可怎么办呢? “要么今天晚上住我那里吧。”于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许思然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他们在值班室里就这样面对面的坐了一个晚上,虽然于炎很想亲近她,可是他还是控制住了。 天际刚泛白,许思然就匆匆离去了。 “于炎,你知道那具新来的尸体的情况吗?”姚飞一脸神秘的看着正在拖地的于炎。 “这我上哪知道去啊!”于炎很奇怪姚飞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他就讨厌这个,人都死了,还被人议论来议论去的。 “我听说这个女的死了一年多了。” “那又怎么样?” “你不觉得奇怪啊?一年多的尸体不用药水泡着那还能不臭?可是这个尸体不但不臭还有香味呢!” “你瞎说什么呢?小说看多了吧!” “我没瞎说是真的,那天她刚刚运进来的时候,是我给整理的停尸台,她刚放上去,我就闻到一股青草的馨香,我以为是风,结果一看窗户都是关着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于炎听着姚飞的胡言论语很不耐烦。 “我听钱教授讲,这个女的,自从死到现在身体一直恒温26摄氏度,全身都是软的,跟活人睡着了一样,而且一年多她的头发还长长了10公分呢。”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都不奇怪,可是听人说她是自然死亡。年仅20岁啊!” “这有什么?” “20岁就自然死亡?也太玄了吧!要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我还不觉得奇怪,可是才20岁就自然死亡了,而且各身体器官都处在最佳生理状态,没有理由自然死亡啊!” “所以钱教授才拿来研究啊!真不知道你怎么了!”在于炎看来,这一切都是正常的,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他觉得世界无奇不有,自然界虽然有法规法则,可偶尔有几个例外也属正常。于炎没有把和许思然交往的事情告诉姚飞,以为他们也是这两个月才认识的,他觉得没必要什么都和姚飞说。 这天许思然一脸郁色的来找于炎:“于炎,说话呀!” “你不说话,我怎么说啊!” “我知道你一定有话和我说,如果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许思然这么一提请于炎倒是明白了,虽然他们相爱着,却从来没说破过。他笑了,坐在她身边,拉过她的手,她身上那种清淡的青草的馨香又弥漫开来,她的眼神妩媚而深情,她粉红的小嘴微微张开着,他感觉到了她紧张的心跳,这一切都使他兴奋,他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医学院的故事(3) “我是鬼,你还爱我吗?”恍惚中,于炎听见许思然说。 “什么?” “我是鬼!”一句话,于炎清醒了过来。[奇 书 网—wWw.QiSuu.cOm] “爱!不管你是什么我都爱!”于炎知道他不能因为她是鬼就否定了自己对她的爱。 “那你怎么死了呢?”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可是他死了,半夜里他托梦给我说他要去个很遥远的地方,我一着急就追了去,回来时发现再进不到身体里了,于是我就死了。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要找一个真正爱我的人,我要把自己的身体交付给他,然后再离开。” “于是你就选则了我?” “是的,于炎,忘记吧,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说完,许思然就消失了。床单上留下殷殷的一片处女红。 于炎起身寻找,头一下碰在了桌角上,他惊醒,发现只是在做梦,可是他一掀被子,那片处女红却真真切切的存在,还没干透,他起身拿着手电走进那间实验室,他拉掉尸体上的白布,停尸台上放着赤裸裸的许思然,下身还在淌着血,而她身上的清香已经消失,体温也开始下降了…… 魂胎(1) pioneer-girl 我陪微微去医院。她说最近胃不太好,连闻到香味都有想吐的冲动。我和她特地请了一个上午的假。 我时常在想,什么时候我和微微这么好。我们在同一个公司,不同部门。况且我是主管 ,她只是一个职员。 似乎是半年前的事了…… 半年前,微微的丈夫莆清意外车祸身亡。他们共住的房子是租的,微微突然间没了立足。公司知道我单身一人住一套公寓,好心人将她的情况告诉了我,征求我的意见看是否能让她租个房间。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同时我说可以不交房租。一个星期后,微微搬了近来。 …… 我和微微正在候诊室,窗外就下着雨。微微一脸惆怅,没有言语。我不住地安慰她说,没事的。很快的,医生出来了,我们赶忙迎了上去。 医生,我的胃没事吧?微微问。 没事,你的胃很正常。 我和微微同时松了一口气,一颗挂住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你的尿液的检查报告显示,你怀孕了,小姐,要注意休息。医生温柔地吩咐。 什么!?我怀孕??微微顿时愣住,半晌不能反映过来。 我急了,抢过话头。医生,你一定是搞错了吧,这不可能,她丈夫去世了,我和她住在一起,生活起居,上班,都在一起,她干过什么事我都知道,她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丈夫的事! 我敢肯定没有错,而且我可以确定她怀孕的日子是上个月的6-7日。医生很冷静地回答。 微微摇摇头说,那肯定错了,因为上个月6-7日我例假,她——微微指了我,她可以证明。 是的,我记得。微微有严重的痛经状况,每个月都是我帮她料理生活。上个月特别厉害,后来我给她买了止痛片。我想得起来这些。 无奈之下,我劝微微回家,顺便在外头买了便当。回到家,微微怎么都没吃,靠在沙发就是不开口。我知道她无奈,也委屈。盛了一碗,在她身边坐下说,机器检验也有出错的时候,别想了,我相信你,吃吧,下午还有工作呢。 微微点了点头,低头扒了几口。可是,不久她被剧烈的呕吐阻止。 …… 晚饭的时候,微微仍然没有摆脱呕吐的情况。这似乎就是怀孕的征兆。但是我仍相信是她的胃有毛病。可是,我难免还是会过问,因为我担心是真的。于是我拉她到我房间里坐着。 微微,你听我说,你真的…干过什么吗? 微微摇了摇头,芬姐,你要相信我。 可是你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告诉我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相信我,我替你保守秘密,真的,说吧。我尽力让她情绪稳定地相信我。 可是我真的没有! …… 或许她真的没有,我责怪我的多心。但是我发现她这个月没有例假。我想起上个月公司来了个日本的客户,特别喜欢微微,还请过她吃饭,会不会是……不想了不想了,我停止思绪,相信了微微。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这个话题我们没有再提一天晚上,我的房门突然被敲响。芬姐,是我。微微颤抖的声音。 进来吧,有什么事? 我……我想说,孩子的事是……是真的。声音很弱。 是谁的?微微,我理解你这半年来并不好过,我并不反对你的私生活,但是,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是你的好大姐,你应该把事情告诉我才是。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你肯信吗?微微用试探的语气说。 我怎么会不信你呢?笑话!说吧。我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 孩子是……是莆清的。微微战战兢兢地说。 什么!?莆清?微微,到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以瞒的啊,莆清不是半年前就……这怎么可能啊? 芬姐,真的,我真的没骗你!微微突然哭了起来。我知道我说都说不清,但是真的是莆清的啊!你记不记得上个月6号…… 魂胎(2) 上个月6号不是你例假吗?那天晚上你疼得哭了,我给你吃了止痛片。我记得。 后来,我…… 我回房看你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啊,搂着莆清的照片,脸上挂着眼泪。 是的。微微面无表情地应着。我梦见了莆清了,微微接着说,因为以前在我最痛苦的时候,莆清从来就没有离开,即使是在他很忙的时候,他都是以最快的时间内赶来。他走了之后,我真的好想他,没有他的日子我不知道是怎么过…… 可是这些和你那些事有什么关系呢?我问。 我梦见莆清,不是那么简单。因为在梦里,我和他……做了…… 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啊,又能证明什么?我觉得有点不可理喻。 可是……可是……我醒来的时候,我全身赤裸,衣服都丢在了地板上,而且我身上有他指甲的掐痕,脖子还有他轻轻咬过的牙印啊!我又羞又愧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要知道,我不可能咬到自己的脖子的,而且,我从不留指甲,身上的指甲痕哪里来的,莆清他才有留啊! 这些都有可能是你自己做的,只是在梦里你不知道而已!我说,我有些生气她的胡言乱语,我相信她是无可奈何才急得说胡话的。 芬姐,你听我说完好不好,微微哭得更厉害,芬姐,你知道吗?那天晚上,他在梦里告诉我他以后都会来陪我,不会让我痛苦。而且真的,在以后的每天夜晚,他都会准时到我的梦里,和我……每次醒来我都是全身赤裸,身上同样留下了掐痕。每天早晨我都非常失落……可是有一天,我梦见他陪我去妇产科检查身体。莆清高兴地告诉我他终于给了我份大礼,弥补结婚两年的空缺…… 微微,我叹了口气,你听芬姐说一句,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不能用你的梦来解释一切,我对你的诉说很不满意,但是你又无法和我说清。 芬姐,其实,在去医院之前,我去了…… 什么地方? 我其实看过一次中医,那个老医生说是……是喜脉!芬姐,中医有可能看错,但是医院不可能同时看错吧,如果真的这么巧,那再检查一次也好。昨天,我悄悄地到了医院里做了B超,通过了仪器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胎儿的心跳,这是千真万确的!但是,医生和我一起看屏幕的时候,却怎么也看不到有孩子的样子。医生连连说奇怪。可是我明白是怎么会事! 我突然无话可说,我也只好问,微微,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真的好怕。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那这个B超看不到样子的孩子生下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我想拿掉它,医生怎么拿掉这个看不到却一天天在我肚子里长大的孩子呢?微微哭着。 没事的,微微。我安慰着她,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为她说些什么,我的头脑也很混乱。我安顿她去睡觉,自己却失眠了。 我是不相信什么鬼的。但是我却不得不相信微微的话,因为她有医院的报告单,而且我知道她绝对没有必要去编一个这样的谎言来作践自己。可是这一切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我似乎要去寻找懂得这方面的人来帮忙。 …… 我利用了到郊区厂房查货的机会,探访了年过7旬的姨婆。姨婆是这里小村所谓的“神婆子”,也似乎就是从事别人所说的巫婆之类的事情。一阵客气的问候,我道出了我的来意,告诉了一切不可理喻之事。 姨婆的神情凝重起来。她一言不发。我急了:姨婆,求求你,我知道,您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帮帮忙。 姨婆摇了摇头,我无能为力,你去求别人好了。 姨婆,我妈在世的时候,和您也是好姐妹,虽然这么多年我没有常来看你,但是,我和哥哥也常寄钱过来啊!姨婆,我求求你啦!我整个人猛地跪下。 姨婆苦笑了一阵,孩子,起来吧!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你身上,那么姨婆我也就尽力,但是,那是你同事的,恕我不理。 魂胎(3) 我还是没有起来。 良久地沉默后,姨婆开了口,孩子,你知道吗?她的丈夫做了那些事情,虽说是难以舍得自己的爱妻,但却是违背天理的事!人鬼殊途,怎么能干这种事情!你同事肚子里的是个魂胎,看不到的却能感觉到。我是有能力拿掉,只是…… 只是怎么?只要我可以帮的,我都尽力做好!我仍然没有起立。 呵呵,只恐怕你帮不了。我拿掉这个魂胎,那个男的就会魂飞魄散,做这场法事的人阳寿会减4年。 姨婆!我哭了,早知道这样子,我也不会来找你了!我哭了。 傻孩子,看我这么把年纪了,吃也吃够,活也活够,虽没有享受过什么荣华富贵,但过得还算安宁,我看,你就带我到你住处去吧。 我千谢万谢。 …… 我把姨婆介绍给微微。当然我保密了法事作成之后,姨婆折寿,莆清将魂飞魄散的后果。微微很感激我为她所做的,她同意了姨婆所决定的第二天晚上进行。这天,她早早睡了。然而,在半夜我和姨婆分明地听到了她明显的梦呓:莆清,这孩子咱不能要! 求求你别在求我,我也很爱你,但是,人鬼殊途,即使我怀了你的孩子,也无法生下来抚养! 不行!不……不…… 翌日,只见微微坐在床边,脸色苍白。我递了杯牛奶,她推开了。转身,幽幽地对我说,芬姐,你瞒了我些什么事? 没有啊。我只能装笑。 你不要瞒我,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不想伤害了姨婆和莆清。 你……我顿时呆住,你都知道了? 昨晚,莆清在梦里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他说他对不起我,他只是舍不得我一个人在世上,所以晚上才偷偷地和我幽会,谁知他的冲动又让我……他很后悔,他本想保留这个魂胎,但是如果我把它生下来,我就会死去,而那个孩子也不能在世间存活,只能去阴间。他不想害我,也不想连累其他人……微微哭着扑到我怀里。 我无奈的抚摩着她的头发,微微,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姨婆也答应了,你还年轻,将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去做,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打住。 微微点了点头,一切就那样在晚上开始了…… 姨婆点燃了蜡烛,布好八卦阵。她让微微坐在阵中,口里念念有词。慢慢的,她上了香,祈求一切的安稳…… 忽然,蜡烛灭了,不知从哪飘来一张白纸,姨婆把它点燃,烧成灰,放到杯子里,加了水,让微微喝下去…… 这些都是我在门缝里看到的,我不能进去。而后不久我却听到了一声尖叫,是微微的!难道是……我不敢再看,同时,我又听到一声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 不知什么时候我昏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我醒来已经是早晨。我起身走动,姨婆在一旁静静地坐着,微微嘴边带有鲜血,衣服上也都是血迹。 微微!你没事吧?醒醒!我扑过去。 她没事的,醒来就好了。姨婆轻轻地说。 谢谢姨婆!我感激。我扶着她到我房间休息。 …… 一周之后,姨婆回乡下去。我花了我两年的积蓄为她在那里建了一套房子。尔后,我陪微微到医院检查。医生诊断:没有怀孕。 一年之后,一向硬朗的姨婆悄然地在睡眠中去世…… 幽灵怪车(1) ddkddk 辛萌迪是东海市某纺织厂女工,她家离厂里很远,她骑自行车上下班,至少也要四、五十分钟到达。厂里工人工作时间三班倒,中班和晚班夜里十二点交接,她下中班到家也就要深夜一点钟了。她的父母在外地工作,家里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辛萌迪是奶奶从小一手看大的,她今年19周岁。她上班有一年了,每次遇上萌迪夜晚下班,奶奶都十分担心,不等她 回到家,奶奶是不会睡觉的。 十月的一天,正值辛萌迪上中班,深夜十二点钟交完班,她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工厂,骑了十几分钟,她来到了那条幽长的森林小路,这条路名叫槐安路,是她上下班的一条必经之路,狭窄的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槐树林,几乎把天空遮蔽。她每次夜班走在这条路上时,都觉得可怕,因为此时极少能见到第二个人,而且这条路还不允许汽车通行,所以,这条路深夜里显得非常神秘幽静。此时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她骑的很快,甚至不敢回头看,只盼着尽快走出这条街。正在她提心吊胆地骑车疾行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她回头一看,见一辆汽车从后面驶了过来,她没太在意,稍稍拐了下车把,靠边继续骑着,骑了一会儿,见那辆汽车还没有赶上来,她又回过头去,看到那辆汽车行驶的非常慢,辛萌迪正在奇怪,那辆车已经驶到她的旁边了,而且,速度几乎和她骑车的速度一样。这时她惊奇地看到,这像是一辆老式的汽车,车头类似卡车头,车身象个大面包,黑乎乎的的颜色,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汽车。咦?辛萌迪心里说,哪儿来的这么辆怪车?汽车基本上是在与她保持均速行驶。辛萌迪看到车厢内空空的,驾驶室内也黑乎乎的,看不见里面的人,而且这辆车所有车灯都关闭着,没有一点亮光。她开始害怕了,两腿用力猛蹬,那汽车也稍稍加速跟着她并行,她减速,那辆汽车也在减速。讨厌!辛萌迪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更加惧怕这辆汽车了。就这样,直到她出了槐安路口,上了大道,那辆汽车才背她行驶而去,她望望那辆远去的老式汽车,心中好生奇怪。 辛萌迪匆匆地回到了家中,奶奶还在等着她。她一进门,奶奶便问:萌迪呀,今天怎么回来晚了点呢?哦,没事的奶奶,萌迪笑着说,往后您不用等我这么晚,反正我有门钥匙。哎,不等你回来,我睡不着呀,奶奶说,你饿了吧?家里有点心。我不饿,辛萌迪说,奶奶,您快休息吧。她说完,习惯地到卫生间用温水洗过脸,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到镜子前照了照,生怕奶奶看出她有什么异常,而为她担心,她见自己并无什么异样,才放心地躺下睡了。 第二天下午,辛萌迪准备去上班时,奶奶把亲自做好的一盒饭菜,交给她说:萌迪呀,今天别在厂里买饭了,这是奶奶给你做的,你准愿吃。萌迪接过热乎乎的饭盒,心中十分高兴。其实,萌迪已经很懂事了,她在上班时也常常担心:奶奶一个人在家,身边没有人,万一有个什么大事小情,也没人照顾。 当晚十二点交班完毕,辛萌迪骑上自行车快速朝家驶去,不多时她就进了幽长的槐安路,这里灯光暗淡,路上静悄悄的,夜晚的冷风不时向她袭来,她觉得浑身阵阵发凉,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她看到道路两旁的树头在不住地晃动着,使她心中油然生起一种孤独的恐怖感。正在这时,随着一声汽车鸣笛,在她身后不远处,幽灵般地出现了,她昨晚见到的那辆奇怪的汽车。辛萌迪发现,那辆怪车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那辆汽车可疑。她不敢再回头看那辆车,只是拼命地蹬了起来,自行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她刚下班,身体实在是太累了,眼看就要出槐安路口了,她只觉得两腿发软,实在是骑不了那么快了,不得不降下速来,当她气喘吁吁地回头望时,那辆车早已无影无踪了。她出了这条路上了大道,心里还在想:是我骑的太快把它落下了,还是它溜走了?这辆车的出现,简直像幽灵一样,令辛萌迪感到特别害怕。 幽灵怪车(2) 当她回到家时,奶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她关心地问:萌迪,你怎么啦,脸色这么不好。萌迪没多考虑,她对奶奶说:这两天回来的路上,我总是遇到一辆汽车,是一辆样式非常老的汽车,现在,恐怕想见都见不到。怎么,碰着你啦?奶奶焦急地问。没有,萌迪回答,我总觉得那辆车很可疑,就象是有意跟着我似地,让人讨厌。哦,没碰着就好,奶奶说,一辆汽车,有什么害怕的,它走它的,你走你的呗。可是……萌迪本想再说什么,但她看到奶奶心痛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她像往常一样,洗过脸就睡了。 第三天下午,辛萌迪上班临走时,奶奶递给她一只手电筒说:拿着吧,回来时,遇到黑灯瞎火的地方,照个路用。辛萌迪本想不带这个,但又怕奶奶生气,就接过了手电筒。临走时,她听得奶奶还在唠叨:哎,要是有个伴儿就好了。 萌迪告别了奶奶,四点钟准时到达厂车间上班,她把前两天夜里回家时遇到的事,告诉了一起上班的几个女工,几个女工听了后,觉得事情挺古怪,其中一个女工对她说:萌迪,你说那辆车跟着你时离你很近,那你干吗不记下它的车牌号,告诉我们,万一你有什么事,咱们也好报案,警察可以根据车牌号,很快地查出那辆车的来历。萌迪一听,心想:对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虽然那辆怪车上任何灯都没有开,而且那条路很暗,不过今天,我有奶奶给的那只手电筒,用它也许能看清那辆车的牌号。萌迪这样想,却没有说什么。 夜里十二点钟,辛萌迪下班后,不多时,又走进了槐安路,她骑的并不很快,因为她想,如果那辆怪车真的再出现,她一定要看看,这究竟是辆什么车,并注意记下它的车号。灯光暗淡的槐安路上,此时格外幽静,辛萌迪就这么不急不慢地骑着车,并注意观察着。但是,那辆怪车始终没有再出现。萌迪心想:难道那辆汽车的出现,真是偶然的吗?若真是如此,我还是快些回家的好。她这样想着,便加快速度骑了起来。眼看就要走出槐安路了,突然,从道路旁边的黑暗处,窜出两个蒙面人,他们拦住了辛萌迪的去路,辛萌迪被迫下了自行车,站在原地浑身打颤。其中一个蒙面人走向她,晃着手中亮闪闪的匕首威胁道:别出声,跟我们走。辛萌迪从来没见过这种场合,她哆嗦着问:你们。。。要干。。。什么?少废话,蒙面人厉声说道,想活命就快把钱全掏出来,否则的话,我们给你放放血,快点。蒙面人边说边朝她逼近。此时,辛萌迪已被他们吓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另一个家伙见辛萌迪没反应,也朝她逼近。就在这危机时刻,一阵汽车喇叭声,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三个人不由自主地,同时寻声望去,只见离他们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幽灵般地出现一辆老式的汽车,他们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形惊呆了。这时,从汽车前方,猛然射出两道强光,正照在两个蒙面歹徒身上,随即,那辆汽车朝他们行驶过来。那两个家伙见状,惊慌失措地逃离了现场。辛萌迪也不知道,这辆汽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也顾不上记什么车牌号了,而是慌忙骑上自行车,拼命地往家奔去,直至骑到自家门口,她才勉强定住了神,但此时她已是满头虚汗了。 她来到门前,当她取出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门却被顶开了,原来,房门根本就没有上锁。她认为,这是奶奶特意给她留的门,就推门进了屋。辛萌迪叫了奶奶一声,没有回答,她见奶奶坐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两眼象是睡着了。奶奶,我回来了,您快回屋睡吧。她说着,走到奶奶近前,伸手就要搀奶奶起来,可是奶奶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奶奶,你怎么啦?萌迪用力摇晃着奶奶的胳膊,大声地说,你怎么啦,奶奶?奶奶仍然毫无反应,当她松开手时,只见奶奶一下倒在了沙发上。吓的她急忙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之后又回到奶奶身边,她感到奶奶已停止了呼吸,辛萌迪的两眼一下子湿润了。稍过片刻,她起身到外面去等侯救护车。 幽灵怪车(3) 救护车很快赶到了,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随辛萌迪进了屋,那个年龄较大的医生,来到萌迪奶奶身旁,摸了摸她的脉,又分别翻开两只眼皮,"奇"书"网-Q'i's'u'u'.'C'o'm"仔细地看了看,然后站起身来问辛萌迪:怎么现在才叫我们来? 辛萌迪说:我刚刚下班回到家里,发现后,就立刻给你们打了电话。 那个医生瞟了她一眼,又问:这几天你都不在家吗? “我每天都在家,就是上班,辛萌迪说,昨天下午我去上班之前,我奶奶她还好好的呢。” 什么?那医生一愣,接着又甩出一句:开什么玩笑。 怎么是开玩笑?辛萌迪迷惑不解地问。 那个医生说:既然你每天都回家,你就应该知道,她老人家已经死了三天啦!。 萌迪听罢失声问道:你说什么?死了三天? 对!那个医生两眼盯着辛萌迪,肯定地回答,至少三天了。啊!话一出口,萌迪一下子惊呆了。 镜鬼·鬼镜(1) 楚惜刀 认识阿达半个月了,小毓第一次被邀请去他家。于黄昏时驱车前往,坐在副座的她心如鹿撞。 下车,阿达殷勤开门。郊外三层楼的小别墅,在她看来,也算豪宅。园子里开着妖艳的 花,猩红色,说不出名字,只是香气恁地好闻。 在客厅烛光晚餐,一面半人高的长镜映得星火明明晃晃。镜色古旧,与屋内风格不符,她好奇地凑上跟前。 “这是古董,有八、九十年,我收了来,找新的框配上。是不是很奇特?”阿达递上一杯酒,双眼迷离。 她抿了口酒。心神荡漾的味道。再看那镜,多出层光晕,昏黄昏黄的。镜中的自己,脸色酡红,比平日更娇艳。 阿达返回吃菜。她多留了一刻,忽然眼花,瞥见镜中有张脸一闪而过。极媚,极魅。回头,什么外人也没有,再看,总觉得镜中有人,只看不清。 惊出冷汗,她倒退数步,跌坐在阿达怀里。 “小毓,你很紧张?”他索性搂紧了些,“怕我吃了你不成?”拥抱很温暖。忘了恐惧,添了悸动。颤颤地,感觉他吻上唇。一时间什么都不记得。 他松开,意味深长地说,“天热,我去洗个澡。”走向楼上卧室,背影的轮廓很健美。 小毓不安,又是渴望,又是慌乱。阿达是老板,年纪轻轻有了产业,算是人才。许是对自己一见钟情,刚来十天就升了她两级。茶也喝了,戏也看了,走到这一步,仿佛注定。来此之前,彼此都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终于到了。 一个人静坐。似乎能听到楼上的水声,冲洗着欲望。不经意又瞄到那面镜,光影流转,每换一个角度,就幻出各色彩光。只是隔得远,再看不到任何异常。 是错觉。她摇摇头,望楼梯发呆。乳黄的灯光下,走出个蒸腾的身影,雾气朦胧中,他显得越发英俊。 “你去?”一件粉色丝绸睡衣,薄如蝉翼,从他手上流淌下来。 红着脸,默不作声,她逃到楼上。他跟在后面,在浴室外的床上,点一支烟。 手抚过肌肤,微微颤抖,在水中渐渐红润。一扇门板,暂时挡住热剌剌的注视,她尽情凝看自己。这木板却挡不了绮思。他躺下,不停地玩手上的打火机。点火,熄灭,再点,再熄。 出得门来,他猛地弹起坐定,两人都不说话,对望数十秒。终于,他一个箭步,抱紧了她。 这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阿达来接小毓,再见他,眉眼都更亲切。在邻里的艳羡中,坐上他的车,顿时觉得身份已与往日稍异。 办公室里,除了阿达的秘书芬妮外,个个都对她加了恭敬。“毓姐,你的咖啡。”有人帮她冲咖啡,有人为她做跑腿,老板娘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之后,去他的别墅就成了家常便饭。偶尔,仍看到那镜里有人脸,哀怨到十分,却也美得不似人间女子。一见到,她就心惊肉跳,于是自我解释,只是因为心惊肉跳,这才产生幻觉。 直到有一天,发觉不对,她竟有了。得赶紧和他结婚,她对自己说,预备郑重地和阿达谈一次。 那夜,吃过晚饭,他照常说要去冲凉。她连忙阻止,说:“我有重要的事。”他停下来听。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他笑起来,拧她的脸:“你还年轻,想那么远的事干什么?”没当回事,径自又上楼去了。 她烦恼地坐在镜前,唉,是她口气不对,缺乏技巧,还是他没责任心,只想玩玩?年轻?看镜中容颜,分明已经不小,虽然,这泛黄的镜,照不出皱纹。 是啊,没有皱纹,仔细看了看,她仍美丽。而且,似乎越来越美,这镜子化去她眉角的愁,眼里的忧。一点点变化,渐渐已不像本来面目,只是不自知。她越看越爱,全副精神都投在镜里,舍不得移开视线。却原来,自己如此美丽,不输绝色佳人。 就在此刻,奇事发生。她眼前大亮,亮到睁不开眼,轰然一记,脑中就觉一空。然后,黑漆漆的,居然什么也看不见了。 镜鬼·鬼镜(2) 她拼命甩头,拼命张眼,看见一副奇景。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叉腰站在面前。 “你是谁?”天哪,她发不出声!再看,不由得毛骨悚然。她居然看见面前是一张餐桌,旁边是沙发,再那头是顶天的装饰墙,那么——镜子呢? 她看来看去,找不到那面镜子。身后,小毓想,我身后面是什么?回头,可惜什么也看 不到,漆黑一片。 那个自己,笑眯眯地凑上脸来,眼中有一丝狡黠。左看右看,十分满意,仿佛对面的她,是面镜子。醒悟到自己在镜子里时,小毓吓得魂飞魄散。是啊,为什么看不见手脚,看不见其他!她的身体,已经被别人借去,只剩灵魂,困在一面镜子里。 “我看了你很久,现在,轮到我享受了。”那个灵魂嘿嘿冷笑,摆出合度的微笑等待阿达,再不与她说话。 小毓想,这是谁?鬼怪吗?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竟能把自己吸进来?难道自己也成了鬼? 来不及思考,阿达已经下来,亲吻那个人。那人喜滋滋搀他上楼,临走,抛个媚眼给她,让她背过气去。 半夜,那个人悄悄下楼,孤魂般在屋里飘。取了杯牛奶,汩汩喝了几口,黑亮的眸子定定射来。她看到熟悉的容颜,不熟悉的目光,竟在镜里瑟瑟发抖。只是那人没有走近,朝她这个方向怪笑了两声后,走了。 次日,阿达始终没有下楼。下午三点,大门的把手转动,芬妮的头探了进来。 “阿达,你在家吗?”芬妮蹑手蹑脚上了楼。随后一声尖叫。 过了很长的时间,她看见芬妮扶着阿达,一步步走下楼。阿达赤裸的身上,全是血痕,手脚也有被绑过的淤痕。 “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你喜欢这个。”芬妮脸色难看。 “该死的小毓,居然真打!”他愤愤,“还塞住我的口。”“别说了!谁要你爱惹狐狸精?”芬妮用嘴堵住他的。 他一把推开:“老子痛死了,快拿药膏来!”小毓的心忽然凉了,对后来的亲热已无动于衷。只是不停地想,那个在她躯壳里的鬼是谁?是否,也是他曾经的过客? 接下来的日子,恐怖、新奇、无聊。小毓不得不接受恐怖的事实,她的确被锁在镜子里,无法脱身。但也有新鲜事给她瞧,譬如,阿达的衣服一个月送洗一次,喜欢赤身在家里走,吃早餐时给五、六个女人打电话。哼,五、六个女人! 等阿达上班去,无聊成了保留节目。没人看她一眼,没事情发生,没声音响动。整个别墅死了,她的心也死了。 晚上是这里最热闹的时节。阿达喝醉了酒,由男人、或者女人带他回来。男的俊美,女的妖娆,都是高挑身材。然后,那些人就没再下楼。她开始诧异,后来就明白,为什么以前,时不时的,他说晚上要和客户应酬。 芬妮也是这儿的常客,还做些除草、打扫的家务。有时像他老妈,奉送唠叨一小时。只是她温柔,见他脸色变了,马上换种声调。小毓在镜里暗想,他是几时和芬妮好上的呢?还是从来就如此? 起初,她在镜子里吃醋,这是她想嫁的人啊。慢慢地又不屑,什么臭男人,背地里乱七八糟,送给她也不要。再后来,后悔踏错电梯,明明该到十八层,她去了十九层,才会遇上命中魔星。她只求做个前台小姐,而他,看了一眼,就让她做经理助理。接着,平步青云。 她发誓,如有天能重获自由,她一定安分守己,绝不得陇望蜀。 形形色色的人来了,走了,她再没见到那个鬼附身的自己。只是一次听阿达电话里和人提起,说小毓嫁了个老头,居然结婚没两天就生了。说的时候,他仍是恨恨的,摸着额头的伤。 她恨阿达,也恨那个吸她进来的鬼。唯一让她解恨的,是她肚里阿达的种,是送给他俩最好的礼物。 一年过去,她在镜里住得也习惯了。只是不甘心。那个鬼既然能出来,她也可以。反复回想掉入镜中的情形,她一一分析其中的窍门。来这里的女子,都喜欢照镜。怎样能让她们,和她换个地方住? 镜鬼·鬼镜(3) “咦,这镜子有点奇怪。”“哎呀,这面镜子很漂亮。”每当听到这样的话,她都会集中精神,聚集所有的念力,盯住来人的脸。可惜,她还无法把那张脸的影像变得如花似玉,当然也无法多留得一刻目光。她最想报复的是阿达,只是他,照镜也只照得几秒,常常看两眼就走,根本注意不到镜里的玄妙。 又过了大半年,阿达到外地开拓生意,一直不在家。然而别墅仍有用处。某日中午,她 看见芬妮用钥匙开了门,勾进一个少年。这少年比阿达小上十岁,光滑的脸上写满青涩。芬妮梳洗完毕,红扑扑地走出,让少年如睹仙子,惊得目瞪口呆。 镜里的她,看西洋景,都忘了要脱身。直到芬妮在她面前坐下,说:“我美不美?”少年只是喉咙里作声,说不出话。芬妮咬了咬唇,“你还不快去?”少年发足跑上楼。芬妮对镜自怜,不知不觉看得久了。“我美不美呢?”芬妮喃喃自语,摸过双颊,抚过双唇。 她大喜,这是最好的机会。对准芬妮的眼,她发出迷幻的光。芬妮如饮美酒,熏然欲醉,恍惚地向镜子张开两手,痴痴地说:“好美!这是我吗?”时间一秒秒过去。盯着芬妮的她累得不行,就在此时,身上一轻,眼前一黑。一念未已,手已能抬起。 哈哈,她终于出来了。忍不住狂笑数声。叉着腰,得意地看那面镜,如今的她,虽然换了面目,却终于恢复自我。想起曾经的恐惧感,她好心地对镜子说了一句:“别害怕,你只是在镜子里,再找个人换你好了。”她知道,在镜子里,时间的真相看得很明白。日子很容易过去。 看了楼梯一眼,那美少年正在楼上。迟疑中,她还是走出别墅。奇怪的是,芬妮这双眼看出去的景象,不同于以往。旁人射来的目光,总有点似曾相识。 倏地,飘过一张脸,恍若从前吓过她的那副面孔。连忙追上,一看,那容貌,不是她曾经的脸。那人诡异地一笑,白衣轻荡,转眼没在人群中。 她找了家卖镜子的店,走入,明晃晃的,看清她寄居的壳。蓦地里,她惊觉,那张熟悉的鬼脸,又在这镜中若隐若现。 恍惚中走出店门,阳光刺目,眼前的路划出无数分岔,她不知该往哪里去。 在这世上,有一群镜鬼,仓皇来去,找不到旧时皮囊—— 幽灵房间(1) 露可猫猫 合同签署完成。我很幸运地租到了一所价格便宜并且理想的公寓。 本来我是打算住学校宿舍的。但是,学校总是安排一些最差的宿舍给新生。听说学校附近有几所公寓是没人敢租的。原因很简单,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天生大胆,为了图便宜,而 且感觉也挺刺激的,就找了间所谓的“鬼公寓”租了下来。 这所公寓还挺不错的。不仅有8成新,而且还外带家具。房间不大,正中摆放了一张床。床的左边是书桌。右边则是一个梳妆台。梳妆台前有一面镜子,是椭圆型四周刻着花纹的镜子。房间的窗帘是深红色的,也许是前任住户的喜好吧。虽说陈列简单,但也算舒适。我也就安稳的住了下来。 刚开始过的还算顺利,我一直都没发现自己正一步步走向一个恐怖的深渊。大概半个月过去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有一天,我偷懒没去晚自修,独自呆在公寓里看书。看着看着……我睡着了。在半梦半醒之间,我似乎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伊——呀——”那是女人在小声哼歌的声音……接连着几天,我都听到了那种“伊——呀——”的奇怪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好近,在寂静的夜里,这种声音仿佛就像一种魔奏,要把你引导到什么地方。 那声音听起来很平和,听着听着,我好象看到了一个女孩!她就坐在我旁边!没错,她就坐在梳妆台那面镜子前。她在干什么呢?我很想再看清楚点,但却越来越模糊。那声音也越来越远……消失不见了。这一切是什么呢?我的幻觉吗?我一直不相信有鬼,那么现在看到这些是什么呢?为了确定是否幻觉,我找来了同乡的学姐小月。两人商量过后决定今晚一起住在公寓内,看个究竟。当晚,小月睡在梳妆台旁边,而我就睡在她身边。两人聊着聊着,聊到了午夜2点锺。看一切没有什么异样,就决定睡了。大概今晚不会来了吧,我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伊——呀——”“咿——呀——”耳边响的依然是那个声音。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天哪!我看到了什么!那不是小月吗?她坐在梳妆台前,嘴里哼着歌,右手拿着口红在自己脸上来回的涂着,把自己的脸画得一片血红。橘黄色的街灯透过窗帘映在小月的脸上,呈现出一个血红的画面。我给吓呆了。但是马上又清醒过来,我赶忙起来一把拉起小月,死命地摇晃她,直到她猛地惊醒,一脸吃惊的看着我。突然,小月像疯了似的拉着我往外跑,跑了好久,也跑累了,小月停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我说“千万……别再回去……那里……那里有……”紧接着她就晕倒了。我一时不知所措,除了蟑螂什么都不怕的小月怎么会如此惊慌失措,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连串的疑问涌上我的心头。但是现在首要的是小月晕倒了,必须找个地方让她休息才好。这么晚学校也关门了,而且刚刚出门这么急,身上也没带钱包,又不能到咖啡店里休息。怎么办呢……回去?我心有余悸,刚刚一连串的事情还没搞清楚,难道那公寓真的有鬼不成?但是实在无法可想,面对怀里晕倒的小月,我只能回到公寓去。 打开公寓的门,房间在街灯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昏暗。我打开台灯,让小月躺在床上。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一边擦拭小月脸上糊成一片的口红,一边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事情。那不是在做梦,小月可以证明。那究竟…… 第二天,小月被送到附近医院,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受到刺激,一时无法醒来。我找来房东,向他询问房子的问题,但是他一年大多数时间都在外地,只是把房子租给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直到我搬来的前半年,那个女孩在这里死了。我听了不由得毛骨悚然。马上联想到那个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孩,哼着小调的样子…… 但是我觉得小月被吓成这样,那就算是鬼也太过份了吧!人有人性,鬼也该有个鬼性吧!所以应该可以沟通吧?也许今晚可以找她聊聊呢!以前我尝试过不少关于见鬼的事。比如半夜在窗台削苹果啦,半夜在窗台对着镜子啦。我都试过,但是都没有见到所谓的鬼,所以我不怕!我决定今晚再探个究竟! 幽灵房间(2) 于是,夜晚终于降临。我等着,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也许是因为我没有睡吧?每次她都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来的,搞得我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她。我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一个小时过去了……我有点迷糊了。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她来了。“伊——呀——”还是那带着魔力的小调。我顿时睡意全无。我微微地睁开眼睛……看到……“啊——!!”她正坐在我旁边俯身看着我!她的脸离我只有不到10公分!我不由得大叫失声,一骨碌从床上跳起。但是她没有反应,也没对我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停住了尖叫,因为现在的她的眼 神开始流露出一丝痛苦。我看着她,她有着那么一对乌黑水亮的眼睛,真漂亮。但是我马上回过神来,这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你……你是……”我终于开口问她。但是她还是久久地望着我。我有些慌了。这时,她突然开口了,那是风铃般的声音:“不要离开我……”这下我可傻了:“什……什么?我不认识你……”但是她还是不停的重复那句“不要离开我……”我有些怕了,倒是她越来越大胆了,竟然向我走过来。不!应该说是飘过来!我再也不敢呆下去了,于是我掉头就跑。我光着脚,一直跑,跑着跑着,竟然又跑回公寓楼门口。天哪!这可怎么办才好啊!跑也跑不了,怎么又回来了呢!我正想着。突然,她的脸映入我的眼帘。那是一种多么哀伤,无助的表情。但是我实在是吓急了,冲着她喊到“你!你到底想要怎样!已经害了小月还想害我吗?如果你是鬼!那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别来缠着我们!”听到这些话,她好象有点不知所措。只见她默默地对着我点了点头。顿时,我眼前一黑,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躺在自己的床上。一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我的头就痛起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她这是什么意思?“丁冬——”一声响亮的门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起身开门,来人却是小月。小月着急的对我说,“你是不是碰到她了?她没对你怎么样吧?”我摇摇头,把小月请进屋里。她四下里看了看,发现没有异样才进屋。 “这间屋别住了吧,是她的房子呀!” “谁?” “叶清!” “那是谁?” “你听我说,她原来是我那年段的段花。但是因为长得漂亮,很多男孩子都喜欢她。而女生们则是百般刁难她,说她水性扬花等等。” “那又怎样?” “叶清是个内向的人。很怕接近人,特别是男生。本来她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听说是从小学就一直是同班好友。她很信任她的好友,常常对她说‘只要有你就够了’。” “然后?” “然后你一定想不到!有一天,叶清的好友和她约好要到她的公寓来玩,也就是现在你租的这间。她的好友好象接到男朋友的电话,而出去等他,说是马上回来。而叶清独自坐在这个梳妆台前打扮,被人从背后用东西敲昏。然后被奸杀。” “啊?” “听说是她好友的男朋友串通另一个男生,把她的好友骗出去,然后趁叶清不备,把她……” “怎么可以这样!太不人道了!” “后来听叶清的好友说,她临走前叶清还一直叫她不要走,说害怕。可是最终她还是走了。这是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听了这些话,我才明白昨天晚上她一直喊着“不要离开我”的意思了。 原来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而留在她身边罢了。但是一切也都过去了。我当天就搬离了那公寓。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到那间公寓,不知道现在是谁在住,也许还会在半夜听到那魔音一样的“伊——呀——” 穿白雨衣的女人(1) 秋前天 雨一刻不停的下,细密如针。天空灰暗,大地沉寂而苍茫。我一个人在这无边无际的雨中一路向前狂奔,而我的后面一个穿白雨衣的女人正紧追不舍…… 我来不及回头来看,不,是我根本不敢回头来看,我只能凭直觉感受“白雨衣”的存在 。我分明感到在我的背后,那个快疾如风随风飘动的东西已离我越来越近……一股凉意渐渐袭来,我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两只腿上,快步如飞……可惜晚了,我突然被一个手抓了起来…… 我的双腿离开地面,整个身体向上飞去。我努力的转动脖子,想回过头来,看看那张“脸”,可是我的脖子象上了夹板,丝毫不能动弹……我拼命的挣扎,那只手突然间松开了,我象一只灌了铅的沙袋,“嗖”的一声,从高空直往下落…… “啊……”我大叫一声,睁开眼晴,伸手摸摸额头上的汗,又是那该死的梦。我暗骂一句,慢慢的下了床。 妻被我的叫声惊醒了,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问我:“几点了?” 我头也不抬喃喃的说道:“六点三十分”。 妻“噢”了一句,一秒钟之后她好似突然被打了兴奋剂一般,从床上一跃而起,侧着脸问:“你又做那个梦了?” 我没有答她的话茬,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点上一根烟定一定神。 妻哆嗦着把手伸向旁边的收音机的旋纽,轻轻的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正在播送天气预报:“……今天阴有小雨,东北风3到4级……”妻面色苍白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我。这已是二十五年来,一成不变的规律了,只要我一做那可怕的梦,惊醒过来必是早晨六点三十分整,而这一天天必下雨。这个规律二十五年来从未有过误差。我把头埋在沙发里,痛苦的回忆起二十五年前的那个下雨天…… 那一年我刚刚上小学三年级,在我们学校的操场的南边有一间厕所。这一天,我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小强、阿飞、大头勇、二毛一起在操场上踢球,不知道我们踢了多长时间,渐渐的操场上的同学都走光了,就剩下我们五个还在疯狂的踢。天色渐渐暗了下了,开始飘起了小雨,可是我们谁都没在意,还在一个劲的在踢。 接到小强给我传来一个好球,我带球左晃右晃过了大头勇后,抬眼准备传给下一个人,就在这时,我透过蒙蒙的雨丝隐约间看见一个穿白雨衣的人从学校的围墙拐角处走了出来。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但凭借着裹在雨衣里苗条的身材和走路姿势,我能判断出那是个女人。但当时我并未多想,只是感觉有点怪怪的,短短的一瞥之后,我把球稳稳的传了出去…… 球传到了阿飞的脚下,阿飞一个大脚长传准备将球传给二毛,可是那球向长了眼睛,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线后直接从空中飞进了女厕所。我们所有人的眼睛都随着球前进的方向看去,就在球飞进女厕所的一刹那,那个穿白雨衣的人也几乎同时拐进了女厕所…… 大家一看球被踢进了女厕所,都在七嘴八舌的埋怨阿飞,阿飞被逼无奈,只好同意自已去捡球,只是男孩子怎么能进女厕所呢? 阿飞求大家给他想想办法,大家正在抓耳挠腮时,大头勇突然一拍大腿冒出一句:“这有什么难的,刚才不是有个穿白雨衣的女的进了厕所吗?待会儿等她出来,我们让她替我们拿一下不就行了吗?” 阿飞一拍脑门“哎,对呀。那我们就在厕所外面等会儿,等她出来,我们请她给我们拿一下不就行了吗?”于是五个男孩百无聊奈的站在离厕所大约五米远的地方,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厕所的出口。 过了大约五分钟,那个女人还没有出来,这时候天更暗了,雨仿佛得到了一种神秘的召唤下的更密了,小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大家这才感觉到这雨打在身上有些生冷,阿飞和二毛忍不住在原地蹦了几下。 阿飞一边蹦一边还在埋怨:“这么长时间还没出来,女人就是烦”。 穿白雨衣的女人(2) 小强接过话头:“哎,我说她不会来‘大’的吧!”这句话说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二毛见此情景,赶紧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声点,给她听见了,不给我们拿球就糟了。”大家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天色越发的黑了,细雨还在一刻不停的下。我们五个人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浑身打着哆嗦盯着女厕所的出口等待那个穿白雨衣的女人出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又过去了 十分钟,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出来。此时的操场变的万分地寂静,只有细雨的声音淅淅沥沥我们五个人挤成一团,在这昏暗飘满雨丝的空间里,我们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仿佛身处在另一个世界里,倾听老天的诉说……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我们这才如梦初醒。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再看看女厕所的出口,还是毫无动静。四周已完全黑了下来,空荡荡的操场上,我们如同五只迷途的羔羊,在这混沌的天地间,孤独而无助…… “那是什么东西?”大头勇因紧张而发出嘶哑的叫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个黑影仿佛戴了一顶硕大的帽子从学校的大门的方向急速的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鬼啊……”不知谁用变了调的嗓门喊了一声。 五个人立刻如战场上胆怯的士兵听到撤退的命令,撒腿就奔…… “站住,站住……”身后传来一个女人嘶哑的声音。 小强听到声音拉住我回过头来,“那不是李阿婆吗?”我一看可不是吗?那不是给我们学校看大门的李大爷的老伴吗? “哎,你们都回来,是李阿婆。”小强对其它人大叫。 李阿婆撑着一把黑伞气喘喘吁吁的冲到我们跟前,埋怨道:“你们这几个孩子,我大声的叫你们,你们跑什么呀?我刚才在窗户里看你们好长时间了,下雨了,你们不回家,在这儿对着女厕所看个没完,你们小小年纪想干什么呀?快回家……” “不是的,李阿婆,您误会了。”二毛辩解道。 “是啊!我们只是想拿了球就回家,因为我们不小心把球踢进了女厕所,我们又不敢进去拿,正好看见一个女的进去了,所以我们想等她出来,让她帮我们捡一下。”小强插嘴说道。 “是吗?”李阿婆仍然对我们半信半疑。 “可是,可是那个女的进去了,到现在还没……没出来……”大头勇话音刚落,天空划过一道红色的闪电,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炸雷,吓的我们身上全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我进去看看,帮你们把球捡回来。”说完李阿婆一转身进了厕所。 五双眼睛死死的盯住厕所的出口,心中满是紧张和期待…… 天空突然又划过一条闪电映出我们五张煞白的小脸,就在这时,从厕所的出口闪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李阿婆。李阿婆脸色惨白,眼神怪异,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五个人的脸。 “李阿婆,你怎么了?帮……帮我们拿到球了吗?”阿飞有些怯怯的问。 “没有球。”简洁而明了,李阿婆的声音怎么会变的如此的生冷。 “没有球?”我们几乎同时一起惊问。 “李阿婆,那……那你帮我们问问那个女的看见了没有?”阿飞几乎哀求的说突然,李阿婆脸声阴暗眼睛仿佛充满了血丝,声音变得更加凶狠而低沉,“我说了,没有球,更没有人。” 最后几个字从李阿婆的嘴里吐出来,所有的人都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没有人?没有人?那我们看见的……”阿飞正在自言自语的说着,说着,说着他突然拔腿就跑。其它人也突然回过神来一哄而散,拼了命的往家跑去…… 第二天,当我们忐忑不安的赶到学校的时候,听说李阿婆在昨天夜里突然暴病而死,而且据说死状极其恐怖,我们吓的好些日子都魂不附体,无精打采。 穿白雨衣的女人(3) 过了两个星期,来了一群警察从学校的女厕所中捞出一个腐烂的女尸,女尸己经辩认不出相貌,唯一还很清晰的是身上裹着的一件白色的雨衣…… 后来我们才听说,那个女人是在一个月前的一个下雨天,在下大夜班后经过学校后的小树林里被人奸杀后抛尸在女厕所中的。到我们就要放寒假的时候,李老头也被学校辞退了,原因只是有人认为他发疯了,经常夜里一个人在操场上走来走去,一边还嘴里念念有词:“ 报应啊!报应……”吓的周围的邻居夜里都不敢睡觉。 到了下一学期,我们五个人全都陆续转到了别的小学。从此后,我们五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个下雨天发生的事。 转眼间,我们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十五年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马路上碰到大头勇,在与他的闲聊中才知道他也经常做着与我同样的梦。 临分别的时候大头勇很神秘的对我说:“你知道李阿婆为什么会死吗?” 我摇摇头,大头勇凑到我的跟前小声的说:“我听说那个女人被杀的时候,曾经对着李大爷和李阿婆呼救过,只是李阿婆不让李大爷多管闲事,所能李大爷才没去的。要不然或许……” 我听完长叹一声,原来如此,我耳朵里又想起了李大爷的声音“报应啊!报应……”经过那件事以后,每逢下雨天,我都会做一个同样奇怪而诡异的梦,每当我惊醒的时候,时钟总准确的指向六点三十分整,不知何年何月才会罢休。 至于李阿婆在女厕所里到底看到了什么?那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对我们而言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迷了。 知是故人来(1) 马营 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天我挑了一条几乎被废弃的公路,骑着摩托车到秦岭深处,去画我的写生,骑了大概有五十公里左右,人烟已经前非常稀少,公路开始变得坑坑凹凹,最后都是沙石路,咯的我 屁股生疼,由于一直没有绝好的风景,于是我又忍受了十几公里。 突然前面有一个大转弯,出现了一大片谷地,河流和沙石路把它分为三片。周围的山就像画屏,青葱碧绿,因为眼界的开阔,所以我也发现了山的美丽,于是就停车到河里洗了一把脸,找块大石头坐了一会儿。 水实在可人,看着这荒山野岭四下无人,于是我就脱了个赤条条,在水里浸浸,上岸来晒晒,裸泳的惬意无法可比。水很容易让人疲倦,掏出手机来看,因为没有信号,连时间都不显示了,抬头看看天,太阳还在东南,估计十点多的样子,时间尚早,于是我就躺在沙滩上睡着了。河谷里吹来清凉沁人的和风,就像纤纤细手的抚慰,我的皮肤我的身体我的心灵,无处不熨贴。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太阳,才发现太阳不见了,已经被浓浓的乌云代替。操,坏了,要下雨! 夏天的天就是孩子的脸,何况还是在深山里头,等我踉跄着把摩托推上公路,豆大的雨滴伴着闪电砸在我的身上,大而且冰凉,操,不会下冰雹吧?我赶紧和车躲到一棵大树下,可是在电闪雷鸣中想起了十几年前就在《自然》课本上得知的道理,闪电时候千万不要站在树下!闪电就在树顶肆虐,惊雷就从头顶滚过,怕雨更怕死,我只好硬着头皮发动了摩托车。 雨真冷呀,牙齿开始打架,风雨阻力很大,好几次差一点把我从车上推下来,沙石路已经很滑,车头很难掌握,不停有大石头把车扛的飞起,我拼命控制车头,但还是滑倒了。躺在泥水中,看着诡异的天,恐怖的闪电,黑忽忽的山,雨雾弥漫的来路和去路,我几乎都要哭了。 挣扎起来骑了几步车又倒了,我索性不管它,跑到旁边一拢藤蔓下坐着,寒冷,懊悔,孤独,恐怖一齐袭来,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从挎包里掏出来,是家里的电话,惊异这里居然有信号,按了接听键,是妈妈的声音。 现在在哪里? 不清楚,我从武坪路骑进来的。 你到秦岭里去了? 是。 什么地方? 不知道,妈,下雨了。 能听到打雷声,你躲躲。 路边有一间空房子,可能是护路人歇脚的,我就在里边呢。 等雨小了再走,让你爸爸给你说。 营儿,在哪呢? 不知道,路边电线杆子上写的是沙支杠1154.你走那么远?沙是沙梁公社,我和你妈文化大革命在那里插过队,五十米一个电线杆,你,……你都走进去一百多里了! 嗯。 你经过那个大谷地没有? 不知道。 公路和河之间有一个大石头,足足有三间房那么大。 有一个大石头,我不知道三间房有多大,我就在这里。 这样,天也不早了,雨小了你干脆朝里走,到了里边那个谷口,公路边有一个小村子,叫个猴娃坡,是沙梁公社红星大队第五小队,原名叫猴娃坡,我和你妈原来在那里插过队,你去说我们的名字,他们都知道,干脆你在那里住一夜,明天再回来,雨小了你想回来也行,路好走你就回来,你这个孩子,老是让人操心,你妈都快急死了! 在藤蔓下站了有一个小时,天越来越暗,我的意识全部用来抵抗寒冷。雨小了,地也变得十分虚烂,过去拾起摩托车,别说骑行,每推一步一个趔趄。算了,干脆按爸爸说的办,去那个什么猴娃坡。苦笑一下,没有画到山水写生,却要画几副山村即景和老山民的速写了。 艰苦的跋涉,千辛万苦,真是晴天骑摩托雨天摩托骑人。我终于把摩托车推上了一个平缓但冗长的坡,还好,身体没有那么冷了。刚上坡,一个山村几乎是砰地跃入眼帘,一条缓慢的上坡路和公路相交,几十户人家沿路朝山梁排去,有几只不怕雨的鸡在泥水中觅食,炊烟似乎被雨水融化,不四处飘扬,浓浓地逶迤在地面上,看看对面,河那边的山梁已经看不清楚了。老爸果然不余欺也! 知是故人来(2) 第三家有一个老头子正在草房檐下的土灶烧火。 爷爷,这是猴娃坡吗? 老头子缓缓抬起头,很懵懂的眼神。就是,你有啥事? 我是刘国强的儿子! 老头子还是那一副懵懂的样子。不认识。 以前在这里插过队,刘国强。 那时侯有几个知青在这儿呆过,不认识你爹,记不起了,你妈叫个啥? 李秀兰。 兰兰,知道,知道,你是她娃娃? 就是。 你妈还在我家住过的,噢,想起来了,你爹,原来在四队呢,后来知青少了调过来我们五队的,那时侯还没有你,他们结婚三个月就回城了,你现在都这么大了?爷——呀,这快的! 我赶紧把车停下钻到屋檐下。你还精神,爷爷? 我不是你爷,你把我叫伯呢,你爸那时侯把我叫二哥呢!你咋来了,下这雨,雨这大的! 我撒了谎。我爸叫我来看你们,谁想到路上下雨了。 赶紧进屋,老婆子,这是兰兰家娃。 我进了屋子,却没见老婆子,不,应该叫二婶娘。老头子站在屋檐下朝坡上面喊,贵贵,你女婿来了!然后转身对我解释说,贵贵是咱的队长,他家有衣裳,我家就我和老婆两个,没有你能穿的衣裳,你赶紧到他家去把衣裳换了,看你都湿透了。 那你怎么说什么女婿来了? 嘿嘿,你不知道,你是他家的女婿,你爹你妈原来在这里说下的,答应要有儿子要给他家当女婿,要有女儿要给他家当媳妇,贵贵家一儿一女,那时候他们结婚还没你,你爹妈结婚时就是没有你,贵贵家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子,他儿子的衣裳你能穿! 我一边笑父母当年的荒唐和应景,一边和老头子拉话,也没见老婆子出来,一个中年汉子风风火火闯进来,我女婿在哪里,我女婿在哪里? 热热乎乎在贵贵叔家吃了晚饭,说了很多话,聊了父母回城这些年的际遇,还有我和我上的那个美术学院,贵贵叔一家子都在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老两口,他的大儿子,军军哥,他的女儿云云,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儿子刚刚。我不停的拿眼睛看云云,看她十八九岁的样子,怎么也不象那个比我还要大的媳妇。 贵贵叔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云云,去把你花花姐叫来。又转过头对我说,她还不好意思。 我也不好意思笑了。 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那就是,你妈走的时候都怀上你了,那时侯花花才一岁,还在她妈怀里吃奶呢,今年二十五了,你说的是你城里的算法,你今年应该二十四了。 云云回来了。我姐不来,嫌不好意思。 还嫌不好意思,二十五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们这里哪还有二十五岁的姑娘,恐怕娃娃都要上学了,咱云云前年人家婆家都要哩,就是因为他姐,在前面挡着,一直有人提亲,她都看不上,我知道,她是想着你哩,她是想着城里人哩! 这时候后院传来敲木头的声音。贵婶推了她男人一把。花花生气了。 生啥气呢?你有媳妇了吗? 我实话实说,没有。 贵贵叔沉默了,似乎有些话不能开口。 我看出了他的意思,原先玩笑和好奇的意味完全没有了,看来只要我点头,那个花花就归我了,我很局促,我没有想过和一个山村的女孩有任何瓜葛。 贵贵叔看出我的意思,大笑着说,看把你吓的,你们连面也没见过,我怎么会那么那么糊涂,再说了,你小子是个什么人我还不清楚,我会随随便便把女子给你,你是城里人,花花是山里人,头上都顶得不是一个天。他又悄声说,你来了好,你来了花花心就死了,这女子强得很,要不然,她死了还都惦记着你呢! 我红了脸,尽管知道不怪我,可也觉得辜负了人家。 贵贵叔拍了一下我,我还明白事理,我还能和你爹搞封建,我们当年也是开玩笑呢,两家人好,开玩笑,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了,开玩笑,开玩笑。 知是故人来(3) 半夜我起来去后院厕所撒尿,看见后院的灯还亮着,一个女孩坐在后院的小屋前看着房檐水,被灯光裁剪成窈窕的样子,见我出来忙把脸扭过去,然后进屋去了,然后关了灯。 这应该就是我的花花吧? 我回家进门见爸爸第一句话,你还说你的名字一说谁都知道,你还没我妈有名气呢,我 提我妈,人家才记起来了。 爸爸很诧异,于是我把在猴娃坡的经历告诉他们,妈妈没听完就瘫在了沙发上。你们也没征求我的意见,就把我给卖了,我差一点都回不来了! 爸爸镇定了一下,阴沉着脸说,你就是差一点回不来了,你知道吗,前年我们一块儿下乡的知青说,那年春天山洪,半夜泥石流冲了猴娃坡,村里人都在睡觉,一个都没留。 我呆若木鸡,嘴半天都合不拢。你们没有给我打电话? 妈妈嘴哆嗦着说,没有。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贵贵叔那句话——她死了还都惦记着你呢! 第五部分 快到晚上的时候,我感觉有些疲累,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在梦中,我似乎看到一双阴冷的眸子,正顺着墙壁象一只尺蠼般令人厌恶的爬行过来,爬到了我的身上,顺着我的衣领爬上了我的身体。我惊叫一声,从梦中被吓醒。 邪恶的盆栽(1) 雾满拦江 有一天,我收到了一件奇怪的包裹。包裹上面只写明了收件人我的地址姓名,却没寄包裹的人的落款。 我想这一定是哪一位朋友想让我意外的惊喜一下,因为第二天就是我的生日,寄件人还 在包裹的外边写上了祝我生日快乐的字样。 当我把包裹打开时,惊讶的看到里边竟然是一个小小盆栽,就是我们经常能够见到的那种绿色的、生命力顽强的、只要有水就能够生长的爬藤类植物。这盆植物经过了严密的包装与漫长旅程,居然还有没死掉,只是叶片略显枯萎,因为缺少了水份的滋润而透出黄白色。 我把这盆毫不起眼的盆栽放在阳台上,替它浇了水,然后回到房间里给朋友们打电话。然而,所有的朋友都告诉了我她们送我的礼物是什么,巧克力、鲜花、贺卡、制工精美的艺术品、威尼熊、芭比娃娃等等等等,都是女孩子心里喜爱的东西,唯独找不到是谁送给我的这盆花。 打电话的时候,我心里忽然泛起一种寒意,那种感觉,就象是感觉到一双目光正在偷偷的窥视着你一样,我放下电话环顾左右,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可能是神经过敏吧,我这样解释自己心理上的不适。 但是,这种被人偷偷窥视着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我终于坐立不安起来,急忙打电话叫来几个朋友,朋友们来到之后,我们一起在房间里四处搜寻,所有可能藏起人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安慰过我一番之后,朋友走了,我独自一人在沙发上坐下来,想休息一下,忽然之间,那咱被人窥视的感觉再一次袭来。我感觉得清清楚楚,有一双眼睛就在我的身体上棱巡,就象一条蛇,阴冷的、急切的、贪婪的爬遍我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 我惊叫一声,狂跳起来。 真的有一道阴险的目光正在悄悄的窥视着我,那种眼光很邪恶、不端、充满了肮脏与不洁的欲念。而且这道偷窥的视线来自于阳台之上,肯定有个人躲在阳台上。 我再一次的走到阳台上寻找,但是根本找不到有人进来的痕迹,只有那盆不知谁寄来的盆栽,因为得到了充分的阳光和水份,蓬勃兴旺的生长起来,长长的茎叶从阳台一直曼伸进客厅,给人一种阴冷的舒适感觉。 “这盆盆栽真是怪,”记得有个朋友看了后曾经这样说道:“藤蔓居然向没有阳光的室内延伸,这是违反植物的趋光性原理的。”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却越来越强,我不敢再在房间内换衣服,不敢一个人进浴室,甚至连闭上眼睛休息都不敢。 快到晚上的时候,我感觉有些疲累,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在梦中,我似乎看到一双阴冷的眸子,正顺着墙壁象一只尺蠼般令人厌恶的爬行过来,爬到了我的身上,顺着我的衣领爬上了我的身体。我惊叫一声,从梦中被吓醒。 当我睁开眼睛时,居然真的看到一双目光迅速的闪开了,这双邪恶的眸子,真的是来自于阳台之上! 我愤怒的冲到了阳台上,依然是不见人影,只有那盆随几翻动的藤蔓。可是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双目光,怎么会却找不到人呢?那个可恶可耻的偷窥者究竟躲藏到了什么地方呢? 我留了心,再次回到客厅里坐下,微合眼睛装睡,时间不长,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来了,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得多,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这双目光就象尺蠼一样悄然的向我爬行过来。 我猛的睁开眼睛,只见一根蔓伸到半空的藤蔓突然垂落下来,那双可怕的偷窥目光,竟然是来自于藤蔓之上! 我冲过去,站在那根藤蔓前看了好久,它分明就是一根藤蔓,与任何一根藤蔓都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我固执的盯着它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终于,我看到一片茎叶悄悄转动过来,就象人的一双眼皮睁开一样,慢慢的睁开生长在藤蔓茎叶上的一双怪眼。 这双怪眼吓得我惊叫一声,那双怪眼也分明在与我四目相对之时感受到了惊恐,急忙又闭上了,然后转到了一边,正象偷窥者在被人看到时所做的那样,这双眼睛居然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邪恶的盆栽(2) 这双眼睛,有两只绿色的眼皮,眼皮上还生长着特别难看的睫毛,当它闭上时与绿色的藤蔓混为一体,根本就无从发现。但当这双眼睛睁开时,却可以看到那道集阴险、奸诈、邪恶与不轨与一体的目光,最让人感到不舒服的是,这双眼睛中透露出来的眼光是如此的混浊、污秽与肮脏,就象是一桶污水,或是一道积满了肮脏垃圾的阴沟。 藤蔓上怎么会生长着一双人的眼睛?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吧,呆呆的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生长在藤蔓上的那双怪眼躲躲闪闪,不敢与我的眼光接触,突然之间我不知哪来的勇气,转身飞快的跑到客厅,操起一把剪刀又冲上阳台。 那根怪异的藤蔓正乘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扭动着,枝叶发出沙啦啦的声音,它想钻到窗子的外边躲起来。我冲上前去,挥起剪刀,喀嚓一声把那根藤蔓铰断了。 藤蔓跌落下在地上,先是象一条被剪断的壁虎尾吧一样噼哩啪啦的弹动着,然后象一条蛇一样急急的向外爬去。眼看着一条绿色的藤蔓在地面爬行,我只觉毛骨悚然,手中的剪刀几乎跌落在地。 忽然之间,那根逃到阳台角落里的藤蔓扭过头来,用那两只险诈的绿色眼睛看了我一眼。对这卑鄙的偷窥目光的愤怒使我忘记了害怕,我上前一步,追上这根逃跑的藤蔓,把手中的剪刀尖用力的向那双偷窥的眼睛刺去。 哧的一声,眼珠的水晶体爆裂了,我好象听到了遥远的什么地方响起来一声凄厉的惨嗥声。 我一点也不怀疑,那一天,医院的急诊室一定是收治了一个眼睛被锐器刺伤的男人。 我把那盆邪恶的盆栽揪出来,用刀剁碎,用火烧成灰烬,然后把灰倒进马桶里冲走,心里边终于感觉到一阵轻松。以为这件诡异的怪事总算过去了,到此为止了。 然而,虽然那双眼睛被我刺爆了,邪恶植物并没有象我想象的那样得到彻底的根除,可怕的事情仍然在持续发生。 我刚刚把那根怪异的藤蔓全部消除,连同盆栽里的泥土,一起抛入了垃圾桶,小鸽子突然气呼呼的跑来了。 小鸽子人如其名,她的身材娇小玲珑,活泼好动,两只大大的眼睛,一遇到不高兴的事情就咕咕咕的象只小鸽子一样生气,我们最喜欢逗她生气,[奇·书·网-整.理'提.供]喜欢看她生气时气鼓鼓的可爱模样。 有一次,小鸽子来我家时,带来了他新认识的一个男朋友,叫周地,是一个看似忠厚木纳,却手脚有些不是太干净的人。我们委惋的向小鸽子暗示了周地的不可靠,但是小鸽子不以为然。因为周地对她百依百顺,象只训服的大笨狗一样跟在她身后,招之即来,呼之满脸苦相的不肯离去,很能满足象小鸽子这种年龄的少女的虚荣心理。 这一天,小鸽子因为一点点小事,刚刚跟周地吵了架,不想再见到他,所以就跑来了我这里来。我象征性的劝了小鸽子几句,就不想再多说了,一来刚刚发生了长绿眼睛藤蔓的怪事,我没有心情。二来,我非常不喜欢周地这个人,担心小鸽子和他在一起久了,会受到不好的影响。 来到我家中,小鸽子一下子就恢复了快乐的天性,我们两人简单做了晚餐,吃过后坐在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我对小鸽子说起了邪恶盆栽的事情,小鸽子听后眼睛睁得好大,她不等我说完就跑到了阳台上,当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一下小鸽子真的不高兴了,撅起嘴来埋怨我不把盆栽留下来给她看,在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心目里,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认真的,也不想一想那邪恶的盆栽是何等的可怕,居然把它当做了件开心的事情。 睡觉前,我正铺展床铺,小鸽子独自一人在洗手间洗浴,突然之间,她发出一声令凄厉的惨叫:“救命!救命啊!——救救我!!”我惊骇之下,鞋都没顾上穿跳下地飞奔了过去,冲进洗浴间的时候我在心里想象着那已化成灰烬的藤蔓正从下水管道里爬出来,死死的缠在小鸽子雪白的脖颈上的可怕情形。可是等我冲进浴室里之后,却见小鸽子正一个人对着墙上的镜子做鬼脸,见我满脸惊恐的冲进来,她哈哈哈的笑倒在马桶上,笑得眼泪都淌了出来。 邪恶的盆栽(3) 我被这个淘气的小妮子气得哭笑不得,恨恨的在她的手臂上狠拧了几下,也不敢扭得太狠,小鸽子肌肤白嫩,真要是给她拧出淤伤来会让她恨上你几天的。 虚惊一场,我们回到卧室准备休息,关灯之后,小鸽子好象是真的累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打起了鼾,我心里暗笑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疯起来跟个女疯子一样,倒下时说睡着就睡着。心里想着,迷迷糊糊的进入了半清醒状态。 就在我的睡眠状态越来越深沉的时候,猛然之间被什么东西给惊醒,黑暗之中有一个细长的、冰凉的什么东西蠕动着爬行过来,突然之间缠住了我的脖子。我猛的睁开眼睛,那冰凉细长的东西却已经窜上了我的身体,我魂飞魄散,发出了一声尖利高亢的惊叫。 啪嗒一声,房间里一片通明,小鸽子手中拿着一根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塑料管,赤足站在门口的开关前,笑得直乎喘不过气来。 “你这该死的!”我怒不可竭的跳下床,向她扑了过去,小鸽子拼命的笑着,胀得脸色痛红,在我冲过去之前飞快的打开房门,逃进了客厅里。 我砰的一声关门卧房的门,把小鸽子锁在外边:“淘气的东西,下一次再也不会留你住这里了。”客厅里响起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哗啦啦,好象她把茶几碰翻了,我怒不可竭的骂道:“你这个死丫头,到底有完没完?”“谭姐救我!”小鸽子那充满了惊怖的声音从客厅里清晰的响起:“有东西缠住了我——救命!”我的心倏的提了起来,她的惨叫与呼救是如此的真切,决不会是什么开玩笑,客厅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那个东西已经缠住了她! 我不顾一切的打开门,借着卧室照射到客厅里的灯光,仔细一看,顿时吓得毛发倒竖,心胆俱裂。 有一团蛛网一样细密的藤蔓,也正象蜘蛛网一样将小鸽子缠在了中间,事情很清楚,小鸽子在用塑料管缠上我的脖子,惊吓过我之后逃进了客厅里,她一进客厅,就被那一团东西缠住了。 难道那已经烧成灰烬的藤蔓,真的能够在排水管道里再次复活? 我不相信这一点,决不会相信。 但是,小鸽子的惨叫声声在耳,那韧性极强的藤蔓蛇一样的箍住她的身体,先是缠在她的脚脖子上将她拖倒在地,小鸽子在极度的惊恐中倒下,碰翻了茶几。然后,邪恶的藤蔓顺着小鸽子的小腿向上攀缠,在她的腿上缠了几圈之后,攀上了她的腰部。 小鸽子一边惊慌失措的拼命喊叫救命,一边本能的用手抓住藤蔓,想把这可怕的植物从自己的身体上扯落。可是,藤蔓迅速的绕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和她的身体缠在了一起。 手脚都被缠住的小鸽子已经丧失了挣扎的能力,黑暗中只能听见她嘶哑的凄呼声,这声音是如此的凄惨,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我眼看着可怜的小鸽子被那邪恶的植物一圈圈的缠绕起来,就象一个庞大的蚕茧,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却不敢冲过去营救她。 客厅里是一片黑暗,开关又在进门处的墙壁上,我如果茂茂然冲进去,很可能象刚才的小鸽子所遭遇到的情形一样,被那邪恶的藤蔓偷偷的从黑暗中伸出来,连同我和小鸽子一起缠绕住。 突然之间,小鸽子的惨叫化做一声悲嘶:“谭姐救我啊,它想上我的身!”一股怒气窜上我的头顶,这可恶的植物,岂止是邪恶,简直到了卑淫下贱的地步! 忽然一阵冷风袭来,我这时才注意到阳台门上的玻璃被打碎了,这只阴险的植物,果然不是从洗浴室的排水管道里钻出来的。既然它是可以被杀死,被消灭的,我的胆气忽然一壮,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先飞快的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里边找到一把水果刀,这把刀并不顺手,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小鸽子的惨叫声已经听不到了。然后我顺手扯落床上的棉被,把它往身上一披,突然之间猛力的就势一滚,滚进了客厅里,一直滚到门前墙壁的开关处。 邪恶的盆栽(4) 我仍然裹着棉被站了起来,这时候一只阴凉的藤蔓须子触碰到了我的足裸处,霎时间我心里一阵发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种可怕的感觉几欲令人疯狂,我勉强克制住自己才没有脱口狂呼,黑暗中一条阴冷的东西突然窜到你的身上,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藤蔓的须子顺着我的大腿飞快的上爬,我的手忙乱的在墙壁上寻找着电灯的开关,开关 在那里?我怎么找不到它?难道这可怕的植物还有着让开关失踪的魔力不成?我需要光明,只有光明才能帮助我战胜邪恶。 藤蔓已经爬到了我的腰部,它急促的扭动着,在我的腰上一连缠了两圈,这才不慌不忙的继续向上攀来。这时候我的手终于找到了开关,急忙顺手按下,灯光先是晃了一下,熄灭之后再度亮了起来,照得客厅里一片光明。 明亮的灯光照耀之下,那邪恶的植物似乎被吓到了,缠绕的速度明显减慢,但是,这种减慢只是片刻功夫的事情,很快,一根细软的藤蔓窜上我的胸口,一边缠绕着一边向我的手臂伸了过来。 我一把抓住这根藤蔓,挥刀砍下。 被砍断的藤蔓落在地上,如同岸上的鱼一样不停的弹跃着,而那被砍去一截的藤蔓仍然延伸过来,我再次抓住它,一连几刀砍下,同时揪住我腿上的一根藤蔓把它也砍断。 我不停的砍着,藤蔓却无休无止的顺着阳台门那扇碎破的玻璃窗的裂缝中伸进来,它到底有多长?我手中的刀已经钝了,砍出了几个缺口,已经无法一刀将它们砍断了。可是它们仍然在继续向室内涌来,涌来,好象永无中止的时刻。 突然之间,又一根长长的藤蔓从地面窜起,缠绕在我的手臂上。惊恐之中我定睛细看。 天啊,那些被砍断的藤蔓须节,竟然在地上相互接触纠缠,它们的断口处分泌出粘稠的褐色汁液,然后依靠这种神秘的汁液再度重新粘合,又恢复成一根长长的、具有可怕威胁力量的杀人植物。 室内的植物具有一种杀不死斩不断的邪恶魔力,外边的藤蔓依然是源源不断的狂涌进来。而可怜的小鸽子,她已经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就象一只硕大无朋的蚕茧。   要想制止邪恶的曼延,只有火,熊熊的烈火会把这些植物烧成灰烬,即使这藤蔓中能够分泌出粘合性粘液也是枉然。 可是,打火机在那里?那只打火机曾经被我用来烧掉白天时所有的藤蔓,事后我将打火机放在了茶几上备用。可是茶几在小鸽子冲进来的时候撞翻了,此时满地的瓷器碎片和狂烈纠缠之中的藤蔓,却怎么找也找不到那只救命的打火机。 没有时间想了,又一根藤蔓窜了进来,它比室内的任何一根藤蔓都要粗,颜色也更暗,这些邪恶的植物获得了黑暗力量的滋润,变得空前强大起来。已经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我缠住扯倒,并把我和小鸽子拖到它们想拖到的任何地方去。 在那根粗大的藤蔓窜过来之前,我猛一咬牙,顺手揪住缠在我身体上的几根藤蔓用刀使劲一割,嘣的一声,薄薄的刀片折断了,幸好那几根坚韧的须蔓也应声割断。 在它们重新粘合起来前还有几秒钟的时间。 我拖起那条棉被,把它蒙在头上用来防止藤蔓向我发起的缠绕攻势,踩着地上的瓷器碎片向厨房冲了过去。 就在我快要冲进厨房里的时候,一根阴险的藤蔓悄悄的钻入棉被底下,飞快的追了上来并迅速的缠住了我的小腿。藤蔓拉扯的力量好大呀,我被它重重的拖倒,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滑行。 我急忙伸出双手抓住厨房的门框,与藤蔓较着力,又有两根藤蔓一左一右的伸了过来,伸向了我的胳膊。危急之时,我用尽全身力气,拼命的嘶喊一声,猛的冲进了厨房。 虽然我进了厨房,但是却没有如愿以偿的把缠在我身体上的藤蔓扯断,它们跟我一起涌了进来,顺着墙壁到处乱爬乱窜。 我扑到煤气灶前,用尽力气才拖着缠在手臂上的须蔓打开煤气开关,打着了煤气灶。 邪恶的盆栽(5) 卟的一声,蓝汪汪的煤气火苗窜了起来,在这时刻看在我的眼里真是说不出来的美丽壮观。 我用手臂拖着一根藤蔓贴近火苗,那根藤蔓惊慌失措的窜动起来,它们知道,火是它们最可怕的克星,在熊熊的烈焰前,它们一踌莫展静以待毙,即使是这些为邪恶魔法所驱使的植物也不例外。 火焰宣布了邪恶藤蔓的末日,缠绕在我身体上的可怕藤蔓一截截的被火焰烧成灰烬,我已经夺取了这场可怕战斗的主动权。 我拿起切菜刀,先将棉被割碎,然后取出一团棉絮点燃,举着这只浓烟滚滚的火炬,我将追进厨房里的藤蔓全部烧成了灰烬。 然后我重新回到客厅,用菜刀飞快的斫砍着,每剁下一截植物,就把它抛入火中,不长时间,房间里到处乱窜的藤蔓已经所余无几了,我一步步的逼近了那一团将小鸽子包裹在里边的邪恶植物。 我紧张的切割着,切下来的植物茎叶在水泥地面上不停的燃烧着,终于,我看到小鸽子的一条手臂,再接着,她那灰白的脸从叶枝繁茂的藤蔓中露了出来。 我继续不停的切割,就象在厨房里切菜一样,所有涌进来的藤蔓都已经清除殆尽了,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打开窗户把浓烟放出去,否则再拖延下去我们都会被熏得昏死过去的。 我把清水洒在小鸽子的脸上,拍打着她的脸颊,紧张的叫着她的名字,终于,她呻吟一声,慢慢的睁开了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呆呆的望着我,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鬼船(1) 紫薇朱槿 此时正是春夏之交,在南中国海海域风平浪静,天气凉爽的很,所以那艘豪华游艇早已抛锚停驻在接近公海地带,游艇上灯光通明,金碧辉煌得仿佛是一座飘浮在水上的水晶宫,甲板早已变成了舞池,绅士淑女们衣香云鬓珠光宝气争奇斗艳。 阿满有些看不惯这些富豪者的作风,从甲板舞池溜进大厅,却又看到几桌子赌局正在开始,麻将、牌九、二十一点,油光满面的大亨、神情紧张的贵妇人,来来往往诌笑着的侍者,这都让阿满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杂志社老编非要买通关系让她上船,要她写出一篇采访报道,她自嘲着:就我这穷记者何年何月能有上这船上观光的机会啊。我身上这套衣服还不抵人家一颗纽扣昂贵呢。 阿满走向游艇后面,相对于喧闹的前甲板,后甲板要安静多了,阿满一时兴起,顺着爬梯,攀到游艇的最上方,游艇的顶部只有一个罩着蓬布的小救生艇,阿满掀开蓬布,里面还蛮干净的,她躺进小艇里,仰着头看星星,天空晴朗的很,几片云离月亮远远的,星星都清晰的好象明亮了许多。在游艇微微的摇晃下,阿满有些困了,在她昏昏欲睡之前安慰自己,反正这次航行要几天时间,今天先休息一下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阿满被惊叫声吵醒,她探出头,望向下面的甲板,音乐停了,正在跳舞的人也停了下来,大家都在看向同一个方向,南方有艘大船正在直冲着游艇驶来,那船来势汹汹,好象要把游艇撞翻,所以把游艇上的女士们吓得连声惊叫。 阿满摇摇头,肯定是船长和高级船员们都以为船抛锚停下来不会有什么事,所以擅离职守,没有用雷达监视,以于出现这种问题,不过那船离游艇还有一段距离,应该能及时闪开吧,阿满仔细盯着那船打量着。 随着越来越近丝毫没有躲避的大船的来临,在越来越多的惊叫声中,那大船也看得越来越清楚了,这船极其高大,船身上还有着清晰的纹理,仿佛是木质船身,船顶上挂着一面旗子,可是任阿满如何仔细辩认,她都不知道那面长方形深色没有图案的旗子代表着什么。 她身下传来隆隆的声音,看来是船长见势不对,发动游艇了。“晚了晚了!”、“它就要撞上来了!”甲板上的尖叫此起彼伏,惊惶失措的人们跑来跑去。 阿满骂着社里的老编:老家伙,我要是命丧黄泉了,做鬼也要找你算帐。她眼睛睁着大大的,在她眼中那艘船就如蒙太奇分格镜头一样缓慢又势不可挡的向游艇冲来了。那船上船舷处站着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阿满皱起了眉头,船的样式好象古代的战船,船头尖尖,甲板上盘着层层的麻绳,到处都是木质的器具,那些水手穿着古代战士所披的盔甲,面容丑陋又毫无表情,船头处时尔还有缕缕轻烟薄雾,整个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她突然联想起一些传说,阿满倒吸一口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船”? 轰一声响,两船相撞,阿满从撞击声中听出那大船绝对不是木质结构,而是钢质。从发现那艘大船到两船相撞,其实也只有五七分钟的时间,可是在阿满眼里,仿佛有一个小时那么久,那大船撞到游艇时,来势已减,游艇在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后,终于还是稳了下来。游艇在那大船的仰视下好象老鼠与猫一样差别悬殊。 在刚才剧烈撞击下摔倒或幸运地抓住固定物而狼狈不堪的游艇上的人,终于爆发出更为刺耳的咒骂声和抱怨声,阿满紧紧抓着救生艇的固定缆绳上,才没有被晃到海里去。 “你们是他妈的哪个船队的,没长眼吗!”阿满认出那个站在甲板上凸肚挺胸破口大骂的中年人正是一个著名大型船舶公司的董事长,回答他的,则是一梭子子弹。 从停下来的古船上下来的那群身着古代衣服的人,手里却提着极为现代化的机关枪和冲锋枪,他们冲着人群毫不留情地扫射着,顿时鬼哭狼嚎声起,血肉横飞惨不忍睹,阿满捂住嘴,缩进救生艇里,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也跟着尖叫起来,太恐怖了,就象一场恶梦一样,脑子里就象一团浆糊一样,她想不出任何办法来逃出这场恶梦。 鬼船(2) 不知有多久,枪声、求救声都停了下来,阿满壮着胆子把头向外稍微探出一点,那群杀人者一部分正在有条不紊地从死者身上拽取首饰与值钱的物品放进袋子里,另一部分则走进大厅,不久就提着麻袋出来,一个人对领头者说:“老大,值钱的玩意和钞票都在这里了,这次的油水真是肥。”那领导头者冷哼一声:“再带几个弟兄进去搜搜,别有漏网的。”那人笑着说:“我们已经按你的吩咐装上定时炸弹了,二十分钟后起爆,就算有漏网的,也跟着这船到海底见龙王去吧。”阿满把头缩回小艇里,心怦怦乱跳,怎么办,船二十分钟后就 要爆炸了,手无意间碰在救生艇的边上,她才想起要赶快逃命。小心翼翼结开固定小艇的缆绳,她用滑车将小艇慢慢从游艇另一侧缓缓下放,只顾着放小艇,阿满听不到那群人的声音,她以为他们走了。加紧往下放小艇,可是阿满只是一个娇弱女子,心里又紧张万分,全身的力气都握着缆绳控制着救生艇下滑的速度,只是她手心汗浸浸的,有些掌握不住缆绳,手里一滑,滑车飞快下滑了几米,救生艇撞在了游艇的船舷上,发出一声巨响。 当那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瞪着阿满时,阿满知道自己完了,“我很快也要跟那些富翁们一个下场了,天啊,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圣母玛利亚、上帝基督、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救救我吧!”阿满急得冷汗直流,把她能想到的所有神氐全部求了个遍。 那男人抓着阿满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把她推到了领头者的跟前:“头儿,这儿还有个漏网的。”那首领冰冷的目光盯着阿满,阿满知道自己小命即将不保,所以豁了出去,也狠狠的回瞪着他。那首领看了半天,才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这小妞够劲,把她带上船去,我们走。”保住了小命却不知道原因的阿满就这么糊里糊涂被带上了那艘大船,手脚被绳子绑的紧紧,被扔在甲板上。大船开动了,船上的人都嘻嘻哈哈,肆无忌惮地讲着粗口,从他们的讲话中,阿满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古船只是一般伪装成鬼船的海盗船,这群海盗心狠手辣之极,通常杀人抢劫之后都是炸船毁灭罪证。阿满这次能得不死,只不过是那首领一时兴起,想把阿满给船上的海盗玩玩,玩够了,阿满依然是死路一条。 阿满面如死灰,她感觉不到甲板有多么冰冷,只是极力远望海上,希望能有一条船经过,把自己救出去。她又怎么会知道,海盗船通常在抢劫之后,立刻去掉鬼船的伪装,变成一艘正常货船,就算是有船经过,又有谁会去注意一艘普通的货船呢。 沮丧之际,阿满也不知道海盗船会驶向何方,她正好坐在船头的甲板上,只听得远处的爆炸声,那是游艇上的定时炸弹启动了,那群享尽荣华富贵的大亨们,随着那具华丽的棺材沉到了海底,阿满已经麻木的流不出眼泪了,她知道自己迟早也是要被扔到海里,跟那些死人一起作伴的。 海上的天气一直是很晴朗的,只是不知何时,海盗船的前方起了雾,那雾越来越浓,遮住了阿满的视线,前方的能见度真的很低,阿满只能看着船慢慢向浓雾驶去。 当那艘船突然出现时,海盗船上的人包括阿满都大吃一惊,阿满有些怀疑,新出现的这艘船跟海盗船真的很象,就象一个模子造出的船一样,仿木质的外表,古装的水手,阿满甚至以为这船是跟海盗船一伙的。 那船真的好象是突然出现的,因为海盗船上的雷达事先一点警报都没有发出。它不象海盗船跟先前沉到海里的游艇那样相撞还有几分钟的缓冲期,它直接就撞到了海盗船上。阿满吓的闭上了眼,期待中的巨响没有听到,撞击也没有发生,当听不出有任何动静的阿满睁开眼时,她目瞪口呆,因为那艘突然而来的船早已撞上了海盗船,或者说是海盗船冲进了那艘船的船身,就仿佛冲进了一个立体投影一样,势如破竹般,两船也说不上是谁冲进了谁的船身,就如海水里包容了一滴水一样,海盗船完全冲了过去,那艘船也消失在海盗船里了。 鬼船(3) 这种怪异的情况,阿满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那艘船真的就这么突然而来,突然又消失了,这才是真正的鬼船吧。当阿满看到那群刚才还气焰十足横行霸道的海盗们现在都跪在甲板上,磕头的磕头,念经的念经,还有的握着脖子上挂的佛像神情紧张,阿满尽管也恐惧得很,可她还是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那个首领怒气冲冲走了过来,看他的样子,阿满知道自己可能要吃点苦头了,可是他还 没到阿满身边,事故就发生了。 已经停了下来的海盗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阿满上一刻还看到的是那海盗首领的满脸怒容,下一刻身子已腾空而起,被剧烈摇晃的船抛进了冰凉的海水里。这个季节的海水仍然是刺骨的凉,阿满拼命挣扎,却发现手脚上的绳索都脱落开来。 水下涌出一股暗流,把阿满推向远处,会几下狗爬的阿满在水里扑腾着,保持着身子的平衡。海盗船就在离她十几米远的地方,就象被一个无形的手抓住一样,在左右摇晃着,船上的海盗有几个也掉进了海里,但再也没露出头来,几分钟内,海盗船就倾斜向一侧,然后逐渐下沉,当船内进了水,下沉速度更加快了,一会时间就底朝天,船身浸入了海水中。 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救生艇悠悠飘来,阿满惊喜之极,急忙爬了进去。当她在救生艇里坐稳后再看海面上,早已风平浪静,海面上只有一圈圈涟漪,海盗船就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除了阿满这一人一艇,海面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阿满开心的敲着小艇的船舷:“恶有恶报,再叫你们装鬼船杀人抢劫,如今把真正的鬼船引来了,报应!报应!”等到天亮,终于有船经过,阿满一夜惊魂后终于平安踏上了陆地。几天后,休息过的阿满回到了杂志社。走进老编的办公室,老编一见到阿满,就大叫着:“要你采访的那艘船消失了,到底怎么回事?”阿满把手里一迭稿纸扔在老编桌子上说:“一切你自己看吧,我辞职不干了。”拉开房门就走,在门被甩上之前,阿满听到老编念着:“《鬼船》?这是什么文章?” 我死了(1) 依文依人 (一) 我死的那天,他们都在。我突然觉得不舒服,突然感觉自己就要死。然后,就很平静的倒在地上,他们看到,首先大叫着我的名字,我知道,可是我已经死了,就不能回答他们喽 。他们有人打电话去医院,有人急着给我抢救,我感觉很难受。当着那么多的人,把我的衣服扒了,当然我没有脸红,如果我活着绝对不可以让他们这样对待我的。 我被他们带到医院,他们检查着我的身体,摸来摸去的,我觉得很不习惯,还好,我已经死了,没有什么感觉。他们搞来搞去的,然后对他们说,我没有得救了,叫他们准备后事,他们之中有人哭了,我觉得挺难受,我都死了,你哭有什么用啊,还累坏了自己啊。可有人似乎很高兴,本想教训他,可后来想想,不觉值得我和他计较,这人以后会明白的,等他死了就会明白很多生前他不明白的东西。 第二天,我被医院里的人摆到太平间,里面死人很多,如果我还活着,我肯定会怕死的,还好,我现在死了,也不怕。他们都和我一样就会躺在那儿,没有哪个死人会动。本想问问他们哪里的,可想起来都死了,还问什么啊。就一个人想着活着的事情。 下午,有人把我推出去,我想问他们干什么,可我问不出来,我的嘴巴不会动了,眼睛也睁不开,只是知道他们把我推走。换了一个房间,原来是手术室,他们一共有三个人,都拿了很亮的刀子,比划着,他们干什么啊?我知道,他们要向我下手啦!果然如此,一个女的在我的大腿上割了一快和另外的说:这快拿去给那个人移植。于是,那人那走我的肉就走了。我看着那么一大快被割走真难受,怎么这样对待我。 几分钟后那个人又回来,和那个女的说,还不够。那女的又在我的大腿上割了一大快,比上次还大。我真想踢她,可我没有力气的。另外一个嘀咕着:肾还可以。就一刀很到底的全部切了下来,上面还流着我的血。他看着我的脸和女的说,眼球也要。说完就用带有两个钩子的镊子往我的眼睛夹去,一拉都出来了,他看着说,还可以。就放在准备好的盘子里。 年纪小点的过来递给女的一大把仪器,女的安置好后就拿了一把小镊子抽了我一个指甲,我痛的抽了一下,年纪小的有点怕,问怎么还会动。那男的说,刺激了神经元,没有关系的。女的在仪器上研究完了指甲就和男的说:死者生前很少食肉,舍利子元成份很多。男的就说:全部抽下来。他们就把我的脚、手的指甲全部抽完,每抽一次我全身都会抽哆一下,拿去消毒,那个年纪小点的就拿走了我所有的指甲。 男的看着我生前的资料就和女的说,肺叶及肝都切下来拿到3号实验室。我以前活着不抽烟,我知道他会要。年纪小的拿来一个白色塑料袋子,男的切了我肚中的所有肠子装进袋子,袋子变的红色。男的就切下我的脊柱,用针抽取了里面的我不知道的东西,好象是暗白色的,然后就放到冰箱里。他擦了擦手,对女的说,还有头。 他们把我的头摆了一个位子,男的在我的头颈上摸着,就和女的说:这里。女的就用刀对着他指的地方,我还没有搞清楚他们干什么。“喀嚓”我的头已经整个切了下来,头发下垂着、几根长点的还飘着。男的拿起来,看着我的头,对女的说:剖开。女的就在我的后脑用针刺进去,再两边缓缓的掰开,我的头一分为二,大脑溢出来好多,男的说:先不要。等流的差不多了,男的指着那些不会流的就和他们说:这是第三脑,介于大脑和小脑之间。男的指着资料和他们说“死者生前在年轻的时候有瞬间的神经突发病,因此,这个要比常人多。他们点着头。女的和年级小点的说:玻璃中的脑浆都倒在袋里,你拿去火化。男的拿走那个什么第三脑去研究。女的还在剥我的头皮,没有两分钟,就剩下头骨。 女的和男的说:主任,都好了。男的点点头:清理好了就下班。他们各自己忙着。可我找不到我在那里,头没有、内脏没有、肉没有、脊柱没有……好多好多没有。 我死了(2) 第二天,S市的报纸头条新闻是:昨晚12.05分,本市高级解剖师和女助手及年轻学习生不明原因死于医院,具体原因警方在调查之中。 (二) 他们三个死后立刻引起全市的哄动,说我的灵魂在报复是议论者的共同观点。因为,他 们三个的死因警方一直没有查出来,法医的鉴定是:处于长期休眠状态,但是全身没有活着的组织。这种情况从来都没有过,对此,他们也无能为力。让警方困惑的是他们三个生前从没有和谁有怨。 医院被封锁,警方出动了大部分人力,因为这件事引起了医学界的哗然,很多本来对医学持怀疑态度的这次真的可以大发高论。他们说解剖是对人性的变性摧残,他们要求停止一切有关解剖的实验。警方的压力理所当然很大,他们就从死者我这里开始调查,他们找到了我的骨灰,在法医的协助下,查出来没有什么不同。然后,他们开始调查我的生前的周围的人,调查的结果是我这人生前很怪,会做出很多莫名其妙的事,其实,这和年轻时候的病有关。可一些爱好加点东西的报社记者就可以很轻松的写一些刺激的玩意。说什么灵魂在生死界中徘徊,说的有声有色。 让警方欣慰的是有人提供说案发当天晚上,看到过我的私人秘书到过医院。警方找到了我的私人秘书,在警方的逼供下,他说了,说了死者就是我在生前和他说过:平生最讨厌医生,特别是解剖的,希望死后,你一定查清楚是谁解剖过我,然后把他们干掉,报酬是资产一半。警方问,那么资产通过什么方式给的。他说:还没有,因为我没有做到我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就不可能有报酬。那天,去医院,我已经发现了他们倒在地上,我知道肯定是谁先我了,我回去后就一直不明白是谁。因为他(我)交代过我的,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于是警方作出了这样的判断:死者肯定怕一个人不能得手,或者不会去干,就同时叫另外的一个人或者好几个人做同样的事。可他们查不出来谁还有这样的可能性。警方在我的私人室找到一分遗书,是有效的,资产的1/3给私人秘书,1/3于儿子,1/3于福利院。警方马上找到我的秘书,却看到我生前写给他的信:我活着的时候很少和你开玩笑,这个玩笑过瘾吧,希望你看到这信的时候已经拿到了钱,而没有警察来找你麻烦。你没有完成任务当然只有少点喽。 警方不明白,难道死者都知道这一切,或者是他的安排?可从信中看不出要报复的因数啊。那么到底是谁呢?如果要报复通过什么途径呢?这个时候有个警察拿来一封信,扯开看竟然是我写的,当然是活着的时候写的:你们不用去查了,他会出来的!他们看了很惊讶,为什么?难道死者知道自己。那么谁呢? 第二天,那个人来了,是个年轻人,也是我的儿子,他和所有的警察说:是我干的。 (三) 他并不是我的儿子,是我年轻恋人的儿子,只是干儿子。她死的时候就让我答应她:一定要好好待他,只到他长大。我答应着她,说:一定会的。他从五岁跟着我,直到我现在死去。他已经23岁,是学医的。他和我的关系和父子没有什么区别。那天,他和我说,他已经研究出来一种新的药物,可导师不肯公开,怕这种药物流失到社会上,因为这样的药物也可以说是生化器。 我问他怎么样才可以公开,让学术界承认你的成果呢!他说除非有人受到它的影响。如果那样,他就可以出名,从而进国家生化所去工作。当然,他也可以研究出比相反的药物。后来我想为了他出名,我可以牺牲自己。于是,我就写了好多信,好多遗书,叫他一封一封发出去,他当初不知道什么东西。当我死了,他才知道这一切,可已经来不急,他谴责自己说是自己害了父亲。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会让自己去承担的,但是,我知道法律会宣布他无罪。因为,一切都是我安排的,而且他们都不知道。 我给自己准备了录象、录音,所有那些我都为了应付。来找干儿子。是的,他们没有办法判他罪。他出名了,而且如愿了,进了国家生化所。我之所以愿意牺牲自己也是因为多年的心脏病折磨着,很想安乐死。他研究的药物很特殊,就是含氮的液体在人体中寻找人体特有的茉力元子,进而导致细胞快速死亡,它的死亡速度是正常情况下的好几十亿倍,就是在下一代还没有出现的情况就已经死亡,让它们不能完成更新,能在几分钟之内迅速结束生命。而一旦解剖含这种药物的尸体,它们就能通过空气迅速传播,周期大概一个小时。我知道,他们如果要解剖我,差不多就那么点时间。而他们死后的解剖往往是第二天。(儿子曾经和我说过,在人体中时间长了就没有什么了,和正常的一样。)我知道那么到了那个时候,它们已经变有机物不存在了。所以,我就决定那么做。 我死了(3) 儿子成名后,研究出了相反的药物,他说,如果他们没有解剖、火化父亲,他可以让父亲活过来。儿子没有公开那药物,说本来是为父亲准备的,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儿子每次来我的墓前都流着泪回去,可我一直没有找到他的母亲。 噩梦(1) 蹀躞乌鸦 (一) 李诗倩在泉都市一家五星级酒店工作,每天都很晚才能回家,路途遥远。后来,她为了工作和生活的方便,搬到了一个离酒店很近的小区里。这个小区的名字很怪,叫“峰回路转 ”。 可能是这两天天气不好,这一天上班之后,李诗倩觉得头昏沉沉的,吃了各种感冒药,作用甚微。郭菁菁是李诗倩的同事,两人关系很要好。郭菁菁说:“你呀,也许是太辛苦了,去找刘总请几天假吧。”李诗倩笑着亲昵地捶了郭菁菁一下,“你要刘总炒我的鱿鱼呀!再说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她觉得是感冒之类的病,再多吃点药就会好了。 晚上下班回家,李诗倩和郭菁菁照常结伴而行。往常两人住在同一栋楼里,自从李诗倩搬了家,两人出了酒店不多远就分手了。 路灯昏暗,车辆稀少,偶尔有车飞驰而过,惊得神志木讷的李诗倩一哆嗦。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不但脑袋有病,精神还不如以前了,总害怕这害怕那的。李诗倩觉得很累,拦了辆出租车。 “小姐去哪?”司机问。 “峰回路转小区。”不过五分钟,到了目的地,车子戛然而止。 “多少钱?”李诗倩问。 司机没有说话,仍是一副专注开车的样子,两只手紧握方向盘。李诗倩以为司机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司机这才缓缓转过头,发出一种异常古怪而缓慢的声音:“你看着给吧。”李诗倩闻听,吓了一跳,那声音沙哑恐怖,让人联想到地狱里的魔鬼,不禁身子打颤,慌忙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元前扔到前座,夺门而逃,小跑着奔向单元楼。 司机的脸呈现出黄绿的颜色,狰狞可怖,血红鼓胀的眼睛像嵌在脸上的两颗玻璃球,有两颗尖利的牙齿顺着嘴角伸了出来。司机嘿嘿笑了,开车远去。 李诗倩神色惶然地爬上三楼,哆哆嗦嗦地开了门,倚着墙闭上眼呼呼喘气,过了很久,她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回想着刚才出租车内的那一幕,仍心有余悸。但是,作为现代社会的青年,思想里科学的种子早已根深蒂固,李诗倩相信世界上是绝对没有鬼的。可是司机的脸分明是鬼才有的脸。难道那是个恶作剧?李诗倩不禁苦笑着摇头。到目前为止,她也只能用恶作剧来安慰自己了,不管怎么说,刚才的确吓得她够戗。 南国的泉都市,夜的空气是枯燥乏味的。李诗倩身体不适,早早就躺下了,怎么也睡不着,思维总同她斗争着,脑子里总浮现出那个司机阴森的面孔,她一阵阵地冒虚汗。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诗倩才睡去。 宽阔的马路四周,缤纷耀眼的霓虹灯不住地闪烁着,汽车川流不息。李诗倩站在路的中央,心急火燎地要过马路,两侧川流不息的汽车把她牢牢地锁在路当中,使她进退不得。汽车越来越快,最后竟变成两条笔直的影子伸到视野的尽头。李诗倩被弄得晕头转向,急得直想哭。突然,从影子里窜出一辆出租车,停在她的面前。司机把头探出车窗:“小姐,你看着给吧。”声音很沙哑,好像在哪听过。李诗倩仔细一看,吓得倒退几步,扑通跌坐在地上,挣扎着向后爬去。司机的脸是黄绿色的,有两颗血红的眼珠子,还有两颗伸出很长的白森森的牙齿。 倏地,整个马路和楼群不见了,好像时空转换一般。李诗倩惊奇地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家里的地板上爬着,她觉得不可思议,略微感到有些麻木,等站起来之后,眼睛拓大到了极限。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她自己。李诗倩再也受不了这么沉重的打击了,“啊”的大叫起来…… 李诗倩呼地从床上折身而起,大口喘粗气,心咚咚狂跳,她再摸摸睡衣,粘乎乎的被汗水浸透了。原来是个噩梦!李诗倩总算安下心来,睡意却已全无,只好点亮灯,一直坐到天明。 第二天上班时,郭菁菁看到李诗倩红肿的双眼,关切地问:“这两天你的精神太差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能不能告诉我?”李诗倩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我没事,可能是觉没睡好。”“找刘总请几天假吧。”李诗倩点点头,来到刘总的办公室。 噩梦(2) 刘总一见是李诗倩,忙招呼:“诗倩呀,来坐下。”李诗倩迟疑着坐到刘总对面,看见精明干练的刘总慈祥的笑容,心里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了。 “刘总,我想请三天假。”“怎么了?好好的请什么假?唔,眼睛都肿了,休息不好吧?”刘总关切地询问。 李诗倩点点头,“可能是吧。”刘总看看她,思考了一会,说:“那好吧,我给你三天假,回家好好休息。”“谢谢刘总!” (二) 假期的第一天,为了散心,李诗倩到商场逛了一上午,回来的时候,心情舒畅,大包小袋的提了不少东西。刚到楼下,李诗倩看到一个穿着古怪的老太婆在楼下鬼鬼祟祟的,不时摇头叹息,令人琢磨不透。李诗倩以为老太婆神经病,厌烦地瞅了她一眼,登登登上楼了,她不想让这个老太婆搅了今天难得的好心情。 一进家门,李诗倩觉察到一股说不出的异样来。空气很阴冷。不过,她很快就把烦忧忘掉了,哼着愉快的歌曲,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活着。忽然,一阵凉爽的风从背后吹来,李诗倩回头看看,窗户虽都开着,可外面一丝风也没有。她不以为然,因为最近的怪事实在太多了,实在有些分不清孰真孰假,她相信所有的烦恼只不过是幻觉而已。 李诗倩的身后,一个碗竟凭空飘飞起来,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托着它。李诗倩说不清为什么,下意识地再次回头。那只碗倏地落回原位,她慢了一步,没有看到那一幕。 吃完饭,李诗倩感到困乏,合衣躺在床上想小憩一阵。她似睡非睡间,长裙的一角被掀了起来,她“呀”地猛叫起来,滚下床,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紧张地环顾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说不定那“鬼”就在某一处。 李诗倩实在挺不住了,不敢呆下去了,夺门而逃,跑到楼下,差点和那个老太婆撞个满怀。 那个老太婆瞪圆眼盯着李诗倩,缓缓地说:“姑娘,你别跑。”李诗倩听到这个声音,像被吸引住了似的立刻停了下来,诧异地问:“你……你说什么?”“姑娘,你是新搬来不久的吧?”“是呀,怎么了?”老太婆阴险地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她说:“那个房间不干净呀。”李诗倩顿觉疑惑,问道:“有什么不干净呀?”“那个房间不干净呀!”李诗倩见她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反复念叨着那句话,有些急了,“你说说,到底有什么不干净呀?”老太婆嘴里念叨着同样的话,蹒跚着去了。李诗倩忙追上去,拉住她问:“那个房间到底怎么不干净了?”那老太婆猛地把脸扭向李诗倩,一字一句地说:“那个房间不干净,你还是搬走吧。”说完,她再也不理李诗倩了,继续赶路。 李诗倩怔在当场,品味着老太婆的话,半信半疑。 整个下午,李诗倩又到商场游荡一圈,等到夕阳西下,她不情愿地回到家,先是把房间检查一遍,确认没什么异常,这才怯怯地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肥皂剧。忽然,门铃响动,李诗倩本能地一颤,想开门又不敢开门。 这时,门外传来郭菁菁的声音,“是我,郭菁菁。诗倩,开门呀。”“是菁菁!”李诗倩兴奋得一下从沙发里蹦了出来,一开门就扑进郭菁菁的怀里哭。 郭菁菁一头雾水,拍着李诗倩的肩头,安慰她:“诗倩,没事了,别哭了。啊?”经过一番劝慰,李诗倩这才收住眼泪,拉着郭菁菁的手坐下来。 “我怕你一个人在家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郭菁菁问。 “我也不知道,反正这房子不干净,好像有鬼。”李诗倩一边说,一边恐惧地摇头。李诗倩那恐怖的眼神郭菁菁是第一次见到。 “有鬼?怎么可能呢,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迷信呀!”“是真的,菁菁,我没有骗你。”郭菁菁很了解李诗倩的为人,知道她是不会撒谎的,可科学是真实的,是真理,她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鬼存在。她见李诗倩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能反驳什么了,安慰她:“要不,你搬我那里住吧,我们也好有个伴儿,有个照应。”李诗倩已经无路可走,默默地点点头。两人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噩梦(3) 然而,一场意外发生了。就在李诗倩从衣柜里找衣服时,一只腐烂肮脏的手臂猛地从柜子里伸出来,一下揪住了她的胳膊。 李诗倩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大叫:“菁菁,救救我!救救我呀!”郭菁菁闻声赶到,大惊失色,顾不了许多,拼命拉着李诗倩的另一只手,想挣脱那只丑陋的手臂。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李诗倩终于摆脱了那只手臂的束缚。两人慌张着跑到门口,却怎么也打不开门。 那只手张开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接着,一颗皮肤斑斓溃烂的头颅从衣服丛里拱了出来,龇牙咧嘴的恐怖异常,血丝和涎液混合着从嘴角处滴落。那颗头活动着令人作呕的嘴唇,低缓而颤抖地蹦出几个字:“还我命来!”他一阵狮子般狂吼,挣出了大半个身子。 李诗倩回头一看,尖叫着,更加用力地开门,还是打不开。 “这门怎么打不开呀!”郭菁菁吓得脸色煞白,早已沉不住气了,猛地开了门。两人一路狂呼着奔下楼去。 那恶鬼冲破衣柜的阻挠,“哗啦”一下把衣柜掀翻在地,晃晃悠悠出了屋,直追两人而去。 李诗倩跑着跑着,猛地站住了,脸色苍白,一股可怕的凶光在眼中泛滥。 跑在前边的郭菁菁回过头,又跑了回来,拉着李诗倩说:“诗倩,发什么呆,快跑呀!”李诗倩僵硬的脸笑了笑,“我不是李诗倩。”声音浑厚沉迷,俨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郭菁菁像触电似的赶忙松了手,倒退了几步,惊恐地问:“诗倩,你到底怎么了?”“李诗倩”目露杀意,凶猛地跑过来,双说猛卡住了郭菁菁的脖子。 郭菁菁的双手使劲往外扳,怎奈“李诗倩”力气太大,根本扳不开,被卡得花容失色,五官挪了位,想喊喊不出,喉咙里只“吱吱”的低吟。郭菁菁双眼暴突,死死盯着“李诗倩”猛兽一样的眼睛,真想问个明白,可怜娇弱的她早已没有丝毫气力可反抗。没用片刻工夫,郭菁菁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身子瘫软在地上。 “李诗倩”狞笑了一阵,疯子似的拖着郭菁菁的尸体到了马路下水道井口处,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拉开井盖,把郭菁菁扔了进去,又盖上了井盖。 这时,“李诗倩”身子晃了起来,摇摇欲坠,捂着头歇缓一阵,这才恢复了理智,奇怪自己站在这里干什么,又恍惚间想起自己是和郭菁菁一同跑出来的,自言自语:“菁菁呢?菁菁哪去了?”她在路上漫无目标地瞎撞,似乎也忘了正在追赶她们的鬼了。 实在找不到郭菁菁了,李诗倩表情平静地回了家,好像忘掉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个神经的老太婆又在楼前转悠了,看到李诗倩,走过来正色说:“你的房间不干净!”李诗倩早就看她不顺眼,大吼:“你才不干净呢!”气呼呼上了楼。 老太婆摇摇头,叹息着离去了。 辛苦地折腾了一天,李诗倩感到身心乏倦极了,脱得赤条条进了浴室。雾气朦胧中,李诗倩抚摩自己光滑凝脂般的皮肤,突然有了一种渴望异性的冲动,毕竟自己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温热舒适的水流从喷头洒下来,除去了满身的疲惫。 突然,原本清澈的水流变成猩红色,好像鲜血一样,也许本就是鲜血。李诗倩微闭双目,完全陶醉于其中的惬意之中,丝毫没有觉察那红色的液体已遍洗全身,红艳艳的令人恐惧万状。这时,李诗倩感觉有只手触到了她的丰满的臀部,赶忙回头看去。浴室内本就她一人。这时,李诗倩才发现自己满身血污,吓得“哇呀”一声扯过浴巾裹在身上冲出浴室,慌张得不知所措,就冲进了卧室,锁紧房门。心已经跳成一团,脉搏已经达到一分钟一百二十次。 李诗倩茫然而又恐惧地怔立着,这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想起了郭菁菁,想起了郭菁菁临死时痛苦无助的眼神。想起了郭菁菁那张僵尸一样的脸,吓得她体如筛糠,不知如何是好。 冷静下来之后,李诗倩打开浴巾一看,愈加讶异,全身晶莹剔透,哪有什么猩红的东西,浴巾也是洁白无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诗倩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鬼了,只是,若对别人说起,别人一定不会相信的,除非是亲眼所见。 噩梦(4) 客厅里传出吱吱呀呀的响声,在这寂静无息的房间里传得格外空幽。李诗倩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开了门。 客厅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从外面透进来几丝光,愈发把客厅装扮得黑暗可怕。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响。李诗倩小心地循着声,终于找到了。 客厅的墙角,一把摇椅竟自己动了起来,吱吱呀呀响个不停,好像有个无形的人坐在它上面一样。历经了太多的恐惧,李诗倩胆子已然大了不少,试探着问:“你到底是人是鬼。快出来吧。”“呵呵呵,当然是鬼。”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再看那摇椅上面,端坐着一个长得并不可怕的中年人,只是那蓝色的脸说明他是属于阴间的。 李诗倩不再紧张了,问道:“我并没有得罪你,你为何缠着我不放?”“不错,我们并不认识,可这间屋子原来的主人我却认识。”中年人说。 “认识又怎么样?若是有仇,你应该找那个人去,何必找我?”李诗倩气咻咻地问。 中年人竟然不说话了,倏地消失了。 李诗倩到椅边左右寻找,无功而返,有些焦急。 猛地,一股无形的力量平托起李诗倩的身体,横置于床的上空。李诗倩惊得大叫,手舞足蹈。好像有一只手,刷地扯掉了她身上的浴巾,又把她重重的摔在床上。 还没等李诗倩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又感到有一只手在她的胸前乱摸,同时,一个沉重的无形的东西压在了她的身上。李诗倩手刨脚蹬,怎奈力气小,始终奈何不了身上的鬼。眼看那鬼就要得逞了。危难时分,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乍响:“住手!你这个畜生!”李诗倩惊讶万分,那个中年人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床头,正对着那个虚幻的鬼横眉立目。 那鬼终于显出原形,那张黄绿色的脸变得更加狰狞。他放开了李诗倩,对中年人说:“张胜权,你这个畜生,我正要找你呢,你倒自动上门来了!”那恶鬼忽地飘起来,伸出一双鹰爪般的手,直向中年人咽喉抓去。中年人闪身躲开,飞起一脚踢向那恶鬼软肋处。恶鬼忙用臂肘挡开。 两鬼战在一处,屋内狂风骤起,刮得李诗倩睁不开眼。两团风旋舞着靠近窗户,呼地从窗口飞了出去。屋内立刻平息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李诗倩不敢想象刚才那一幕,开门狂奔下楼。楼下那个老太婆不知从哪钻出来,吓了李诗倩一大跳。 “找死呀你!”李诗倩没好气的骂。 “姑娘,你的房子不干净呀!”“是不干净呀!你这个神经病!”李诗倩骂完,夺路而逃。 (三) 马路上行人稀疏,连车辆都很少。 李诗倩想,那两个鬼到底去了哪里,一颗心乱跳一团,脚步也放慢了。 路灯一闪一闪的,昏黄的灯光无力地照在地上。李诗倩觉得冷,忙抱了臂膀,心里一片茫然,去哪里安身? 前面弥漫着朦胧的雾气,对面不见物。李诗倩谨慎地前行,刚扭过头,一个白影猛地从地下钻出来,立在她面前。李诗倩见那人披头散发,把脸都遮盖住了,吓得她顺原路跑了回来。 没跑多远,那个白影又挡住了李诗倩的去路。 “你到底是谁?”李诗倩问,听出来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怎么?这会工夫就不认识我了?”那人撩开挡在脸上的头发,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藏在头发后,凶恶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任何空洞和黑暗。是郭菁菁! 李诗倩身子一软,倒在地上,直摆手说:“菁菁,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她说的是真的。”一个鬼魅的声音从郭菁菁身后传来。 李诗倩更加魂不附体,问那恶鬼:“那个鬼呢?”“哼哼,他早就死了,永远不得超生。”“他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李诗倩问。 “他不是个好东西,你也不是!”恶鬼指着李诗倩说。 李诗倩气得说不出话来。 噩梦(5) 恶鬼指着郭菁菁,对李诗倩说:“她好心来看你,你却将她迷倒,让那畜生行乐。你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竟杀了她,抛进井里,想遮人耳目。哼!殊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诗倩疯子似的大喊:“你胡说!我没有干那事。”郭菁菁静静地听着,未置可否。 恶鬼又说:“你不承认不要紧,因为你那时完全被那畜生控制了,早已神志不清。 “我想讲一个故事说给你听吧。二十五年前,也是在那所房子里。那时是我的家,我的好朋友张胜权,也就是那个畜生,他经常到我家跟我喝酒,我们非常要好。没曾想这畜生竟在酒中下毒,毒死我后,把我锁在了衣柜里,然后把我妻子强暴了。 “上天有眼,一天张胜权遭遇车祸,身归西天。可怜我妻子竟然怀了张胜权的孩子,生下孩子后不久也死了,孩子就被一个姓郭的善良人家收养了。那个孩子就是郭菁菁。” “你说什么!”李诗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郭菁菁仍然平静地听着,冷淡的目光中透出些哀愁。 恶鬼接着说:“张胜权这畜生,人死了连他的亲骨肉也不放过。可气的是,你是菁菁的朋友,竟然把她往火坑里推!”李诗倩落下了眼泪,辩解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蓦地,她仿佛想起了什么,擦干了眼泪,对恶鬼说:“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非礼。”“哼!我不这样,如何引那畜生现身。我知道那畜生对你有意,他是不会轻易让我得手的。”李诗倩一听,又气又怕。 恶鬼见李诗倩没话说,继续说:“这个世界上,如果你只凭人的相貌来辨别好坏的话,你就大错特错了。那畜生慈眉善目的,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相反,你长得美貌如天仙,却有一颗蛇蝎之心!”李诗倩听不下去了,咆哮道:“你胡说!”“那畜生做事不利落,在菁菁的右腋下留下了一个香烟烙下的记号。不信,菁菁你看一看。”郭菁菁忙抬起右臂。一个烟头烫的黑印清晰地印在腋下。 李诗倩惊得语塞。 “爸爸,让我杀了她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郭菁菁张牙舞爪扑上来。 李诗倩吓得闭眼等死。 “菁菁,算了。”那恶鬼拉住了郭菁菁。 郭菁菁挣扎着,凶狠地瞪着李诗倩。 “是是非非自有天断。跟我走吧。”恶鬼拉着郭菁菁,缓缓消失在烟雾迷蒙中。 李诗倩目送他们父女远去,一遍遍问自己,我真的杀了郭菁菁吗? 再也没有鬼来骚扰自己了。李诗倩真想回家,可她刚转身,看到了她一直想知道的答案。 李诗倩看到那个畜生趴在郭菁菁身上,淫邪地笑着,竟把一个燃着的烟头戳在了郭菁菁的腋下。那个畜生叮嘱自己几句,倏地不见了。不久,郭菁菁醒来了,好像对自己的遭遇一无所知。衣柜中伸出一只手臂。郭菁菁和自己狂奔下了楼,自己将郭菁菁活活扼死,抛入井中。 李诗倩觉得头快炸了,踉跄着跑过去。画面里的那个李诗倩笑着对她说:“过来呀!”声音悠远深邃。 李诗倩跑着跑着,突然咔嚓巨响,天崩地裂,脚下裂开一个长口子。李诗倩没有及时收脚,栽了下去。耳边呼呼的风声越来越大,而下边则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不!不要!”李诗倩大吼一声,一下子醒来了。 “你终于醒了,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吓死我了。”郭菁菁在床边笑着说,忙拿块湿手帕擦了擦李诗倩满头虚汗。 李诗倩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郭菁菁,“菁菁,你没有和你父亲走吗?”郭菁菁娇嗔地打她,“什么父亲呀,我父亲早死啦。你是知道的呀。”李诗倩喃喃自语:“是吗。”“什么是不是的,你快跟我去见刘总吧。你已经一天没上班了,急死刘总了。”郭菁菁掀开被子,要拉李诗倩起来。 “等一下,我已经跟刘总请假了。”“请假?你做梦吧?”“哎,还是你叫我去请的假呢!”李诗倩撒娇般地抱着被不放。 噩梦(6) 郭菁菁点了她的头,“你呀,准是做梦了吧?”李诗倩想起了什么,忙对郭菁菁说:“菁菁,把你的右臂抬一下。”“你要干什么?”郭菁菁撅着嘴,不情愿地抬起右胳膊。 李诗倩捋下她的短袖,一看,大吃一惊。 “诗倩,怎么了?这颗痣是我生下来就有的。这有什么奇怪的。”李诗倩想,难道这就 是天意?不可能这么巧的。她决心弄清真相,问郭菁菁:“菁菁,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小倩,你今天是怎么了?”郭菁菁有些不耐烦地说。 “好菁菁,快告诉我吧。求你了。”李诗倩拖着郭菁菁的手臂,哀求说。 “怕你了!好吧,告诉你。二十五年前,爸爸死于一场大病,具体什么病我也不知道。这都是妈妈告诉我的。”郭菁菁看到李诗倩惶恐的神色,奇怪地问:“小倩,你怎么了?好啦,快回公司吧,刘总该发火了。”两人到了楼下,李诗倩猛地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古怪的老太婆,同梦中那老太婆一模一样,李诗倩像被吸住了似的停下脚步。 郭菁菁见李诗倩不走了,脸色又难看,关切地问;“小倩,怎么了?”她顺着目光看去,又笑了,“小倩,那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李诗倩被郭菁菁拉走了,可她仍回头向那老太婆看去。 郭菁菁正要招呼出租车,突然,一辆车从另一侧飞驰而来,李诗倩大叫:“菁菁,快闪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郭菁菁倒在了血泊里。 “啊,郭菁菁!”肇事的那辆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人扑倒在郭菁菁近前,抱着她的身子,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是刘总! 李诗倩漠然地看着刘总,突然发现他很像一个人…… 梦中的蛇(1) 鬼六子 李芬是个孤儿,是她养母在她六岁时把她从孤儿院里抱走的。 养母是个去过朝鲜的老军人,终身未婚,据说相爱的人在战争中牺牲后,她就决意独身的。 养母是李芬唯一的亲人,李芬非常爱她。 李芬17岁当的兵,做到了通讯站的财务股长,后来才转业到养母所在的城市的邮电局工作。 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是医院的常客,而她却十分要强,根本不愿给李芬添麻烦。 李芬工作之余,最挂念的就是妈妈的身体。 和李芬在一起工作的有一个姓刘的女人,李芬喊她刘姐。这个刘姐是个半仙儿,总喜欢给人算命、看手相之类的,据说还很准,局里面好多人都很信她,连局长都请她算过命。 李芬其实心里对她装神弄鬼的这一套很反感,甚至有点瞧不起她…… 那天李芬做了个梦,她从来都没有做过这么清晰的梦,仿佛亲身经历似的。梦里,她回到了当兵时的那个通讯站,在她上山时,一条小蛇紧紧尾随着她,她从来就觉得蛇很恶心、可怕,所以当时,吓得她慌不择路的向山上逃。这时,山上有很多的石头往下滚落,稍不小心,就会有危险的。后面是蛇,前面是滚石,怎么办?可李芬宁愿选择危险的向上跑,也不愿被那条蛇追上。可到底她还是被那条蛇给追上了。那条蛇向李芬可怕地吐着信子,却并没有伤害李芬,巨石不断地从蛇的身边滚落,那蛇却一动不动地看着李芬,李芬吓的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只好站在那儿发抖……李芬是吓醒的,她喘着气,半天没有平息。她很奇怪,自己很少做梦,而这个梦是如此的清晰。 第二天上班时,李芬还为昨晚梦里的情景心有余悸,正好,办公室里有个女孩说自己昨晚做了个很有意思的梦来着,李芬也对她说了自己昨晚的那个可怕而清晰的梦。大家说完也没当事儿,都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可下班时,刘姐忽然叫住李芬:你家有属蛇的吗?刘姐问。李芬觉得她问的很蹊跷。有啊,我妈妈就是属蛇的呀。李芬说。刘姐犹豫了一下说:记住,你母亲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如果你下次又梦见那条蛇的话,一定不要害怕,那条蛇是饿的,你一定要给它点什么喂喂它,一定要记住啊!说完,刘姐就走了。她一番神神叨叨的教导,把李芬说愣了。 星期天,李芬回家看妈妈时,闲聊着把这件事给母亲说了。而妈妈却笑着给她做了几个表演的动作说:傻孩子,就你妈这身体不会有事的,最后,妈妈还笑着骂李芬是个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白受党教育了,白在这个革命家庭成长了…… 后来没多久,李芬果然在梦中又见到了那条蛇,这个梦和上个梦是一样的清晰的如同真实的。梦中,李芬在树上摘苹果,可是准备下来时,却见到那蛇在树下仰着脸注视着她,把李芬吓的不敢下来了,李芬在树上等啊等啊,可那蛇就是不走,李芬急的不行。忽然,梦中的她好象隐约想起了刘姐的话了,赶忙把手中好不容易才摘着的苹果,挑了个最小的扔给了那蛇。那蛇吃了苹果后,眼巴巴地看着她,见她没有继续给自己喂苹果,又等了会儿,就走了…… 第二天一上班,李芬就拉过刘姐,给她讲自己的这个梦。刘姐听了却不住地说李芬太傻了,为什么不把手中的苹果全给蛇吃掉?最后,刘姐说,你母亲要加寿了,可惜的是加的并不多,但最少也得有三年吧。但那条蛇还会回来的,记住,以后一定要善待它……李芬觉得她是胡说八道的,上次还说自己母亲很快就不行了,才没几天,又说母亲加寿了。 回家看母亲时,她把李姐的话当成笑话和母亲谈起,母亲也笑了,呵呵,这封建迷信要搞到我这马列主义老太太身上了,再见那个小刘,告诉她,这三年,我一定支持她的业余工作,好好活着,不过三年后就不支持了,因为我仍然要好好活着呢。妈妈的乐观也把李芬逗笑了。最后,妈妈说,你再梦见那蛇,就干脆把它打死算了,我不信会有什么结果。李芬却有点恐惧的说,呵呵,我躲还来不及呢。 梦中的蛇(2) 随后,几年过去了,这件事大家都渐渐淡忘了,而李芬的妈妈好象真的要给刘姐点颜色看看似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了,连多年的许多老病根都没有了…… 那几年,李芬很少做梦。她现在根本就觉得刘姐的话完完全全就是胡说八道…… 可是这一天,李芬一天都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究竟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在妈妈 那里吃了晚饭,回到家,她就早早入睡了……那个梦简直是太清晰了,完全就是活生生的现实:李芬在一个池塘边洗衣服,忽然,游来了那条蛇,李芬认得它,和过去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那蛇游到李芬身边时就游不动了,目光中流露着企求的神色看着李芬,李芬觉得那蛇好可怜。当时只要李芬用手一捧,就能把那蛇捧出水里,可是李芬即怕那蛇,又对那蛇感到恶心,犹豫再三,她终于没有动手去把那蛇捧出……眼看着,那蛇一点一点的沉入了水面,那蛇在沉入水中的最后一刻,用一种绝望的眼光再次凝视了一眼李芬,蛇的眼中竟然流出了泪……那一刻,李芬感到这蛇的样子简直是太可怜了,她忽然觉得自己一定要救这蛇,可是她却不想用手去碰它,她想找一个棍子,想把蛇挑出来,然而,哪里也找不到木棍,最后,李芬从树上折下一个树枝,赶忙跑向那个池塘,可是蛇已经沉没了,李芬捞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捞到…… 李芬遗憾着迷迷糊糊醒来,眼前还浮现着那蛇可怜的目光,半天,李芬都沉寝在对那蛇的同情中……过了一会儿,李芬清醒了,忽然,她大叫了一声:不好!赶忙推醒自己的丈夫,对自己丈夫说要他赶快叫救护车去母亲那里,她丈夫问她怎么了,她就说了自己刚才的那个梦。丈夫点着她的头,用手又指了指时针已经指向凌晨四点的钟,说了三个字:神经病!然后,又睡着了。 李芬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有给母亲那里去个电话,就赶忙打120急救电话,然后,穿衣服,到外面拦个车就奔母亲家去了…… 李芬一进她妈妈的卧室,打开灯,看到她母亲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 尸检结果证明,李芬母亲的心脏是凌晨3点到4点之间停止跳动的,死于一种少见的突发性心脏病。李芬忽然想起来,这一天,距她做上一个有蛇的梦的那天,恰好整整三年…… 校园梦传说(1) 乔珂 (一) 小青一改往日懒散的样子,很早到了学校。 同桌林开心地说终于等到这一天,一大早就有人聊天,不用一个人上讨厌的早自习了。但是小青并没有说话,而是默然地看着林。她立即发现了她的苍白,脸色实在很难看。 “你发烧还没有好?”林问她,前几天小青因为感冒,几日未愈又感染发了高烧,所以一直在输液,但并没有见好转。 “没……”她皱皱眉,脸色更加苍白了。 林疑惑地看着她,觉得很奇怪,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你没有什么事吧?”谁知小青一把握住她的手,颤抖地说:“林,我害怕,我做恶梦了,昨天作恶梦了。” “不要着急,慢慢说。”林安慰着她。 小青开始讲述那个可怕的梦:她拿着病历,走向输液的地方,四周只有灰暗的灯光,走过了长长的过道,没有看见一个人,最后她还是进入了治疗室。很奇怪的是,这次给她输液的不是往常那个美丽的护士,而是一个很高的医生,她甚至看不见他的脸,只是感觉到那个医生的身上散发的寒气。 然后那个医生开始给她插输液的管子,做好一切后就出去了。这时她觉得很无聊,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一本书,就随手拿来翻看。 书中是一些彩图,讲述的内容很奇怪,说的是人死之前的一段时间看到的景象。小青很好奇地阅读着,发现越往后面看,图案的色彩就越淡,到了后来简直就是黑白的了。 而她不知怎么回事也越来越紧张,看最后一页的时候,是一个医生手持一块白布,正盖向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具尸体。她看得全身冰冷,而这时她突然发现这页的下角有排很小的字,十分不容易注意到。细看后她几乎不敢呼吸,那几个字一直在她的眼前跳动,仿佛几块巨大的石头向她飞来。 讲到这时,小青的面部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唇颤抖得厉害。 林一边拍打她的背,一边问她那几个字到底是什么。其实林也很想知道。 小青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说:“那几个字就是‘你已经无力再看下去了’。”林听到这儿也吓了一跳。小青继续说:当她惊愕地抬起头来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给他输液的那个医生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而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医生的脸,居然和书上最后一页那个收尸的医生长得一模一样。 说完后小青张大眼睛看着林,林不由得向后退了一下,她发现小青的眼睛无神而空洞。 一月以后有消息传来,小青在一次治疗的时候,惊恐地看着一个医生大叫着跑出治疗室。从此拒绝治疗,高烧一直未退,最终死在家中。 (二) 小青去世已经两个月了,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快忘了这件事情,可是林一直心有余悸,她是惟一知道小青那个梦的人。虽然她并不以为这个梦和小青的死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她不能因此而分心,所以她尽量投入到学习中去,而且她的新同桌是班上成绩最好的静,这样很多学习上不懂的地方都可以请教静,这样林也就慢慢安定下来了。 而这几天,林发现静上课注意力一点也不集中,有时发愣,有时睡觉,这绝对不像一个成绩优秀的好学生。 这天,英语考试的试卷发下来,林惊讶地发现静这次的成绩还没有她的分数高,要知道林的英语成绩一直是不尽人意的。于是她终于忍不住问静到底怎么回事。[奇 书 网—wWw.QiSuu.cOm] 静考虑了一下,低沉地说:“你发誓不说出去。我就告诉你。”林发誓。 “我怀疑我妈妈死了,而且是姜老师杀的。”林愕然:“这样的话是不可以乱说的哦。”她想起静的母亲一年前神秘失踪。 “真的,我做梦,梦见了。”静说得满脸认真。 梦!?林更加惊讶了。但是静没有发现她脸色的变化。开始讲述她的梦:一大早,静来到学校,很平静,和往常一样早读。不久就有人惊叫,大吼着:死人,死人。所有的同学一起冲了出去,立即教学楼被阻塞的水泄不通。静插进人群看见平台上有一具尸体。她窒息地发现这具尸体就是她失踪一年的母亲。当她还来不及哭,就听见姜老师开始斥骂学生:“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尸体嘛,全部回来上课。”大家觉得奇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姜老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回到课堂后,一个胆大的同学吼起来:“姜老师,你不觉得事情很奇怪,难道和你有关系?”这时静看见姜老师的脸色立即变成了青绿色,吼叫道:“你再说一次。”这个同学又问了一次。姜老师冲下讲台,手里拿着一把刀说:“她是我杀的,我还要杀了你”,那个同学就倒在血泊中了。 校园梦传说(2) 静一下醒了,注意,刚才所讲的其实是静梦中所做的梦,现在醒了,是从梦中的梦醒来,而静还是没有回到现实中去。 醒了以后,静一身全是冷汗,但是还是穿好衣服上学去了,当她来到学校早自习的时候听见果然听见有人大叫:“死人,死人。”这后发生的事情就和梦中的一模一样,但是当大家回到教室的时候,静立刻拉住那个胆大的同学,用哀求的神色说:“求你不要问姜老师这 件事情是否跟他有关系,我求你了。”那个同学用很惊讶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想问这个问题?”静颤动着:“不要问那么多了,反正你不要问,我中午告诉你。”那个同学中午找到静一起吃饭,他们对坐着,静把晚上做的梦源源本本地告诉那个男生:“……当你问了那件事是否和他有关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变成了青绿色,很可怕,很可怕的青绿色……”讲到这的时候,静发现那个男生的脸色苍白,一直盯着她的身后,她一转身就看到姜老师站在她身后,低沉地问:“是不是就我这个样子?”他此时的脸色正是可怕的青绿色。 然后静真的醒了,这次是回到了现实中。 但是自从这个梦以后,她就觉得姜老师很可疑,因为她妈妈失踪以前,姜老师仿佛特别喜欢去她家家访,但是后来更本就没有去过了。仔细想想梦中的感觉的确很真实。于是她越来越怀疑姜老师。 林屏住呼吸听完她的故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发现静地眼神也变得空洞,就像小青当时的。她预感到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不久,发生了一件轰动学校的大事,毕业班二班的数学教师姜兴文被该班的一个女生从五楼推下,当场死亡。该女生成绩优秀,很有前途。杀人动机不明,因其年满18岁,根据刑法,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 (三) 经过这件事情,林的精神濒临崩溃,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小青和静的梦魇。虽然林也觉得很费解:难道这两个梦和她们真的有什么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吗?但林还是认为这多半是个巧合。不过让她痛苦的是,班上同学议论纷纷,说是只要谁和林同桌,谁就倒霉,三个月内一个班上死了两个人,而且死者都有同一个同桌,当然会让人觉得害怕。 林装作不在乎地向班主任要求一个人坐,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差。 这时一个叫浩的男生主动要求和林坐在一起,很早以前就有人传说浩喜欢林,而林更本就不相信,因为浩看起来是相当冷漠的男孩,不像会喜欢上谁的样子。而浩这次的举动让林着实感动了很久。 还好和浩相处的几个月中并没有发生不好的事情,反而林还有了浩这个男朋友,精神也渐渐恢复了。大家也不再议论。一切看起来很好。 这天,琪琪一到学校就热情地向林打招呼。林也一脸笑容的回应她。 琪琪兴奋地说:“林,我做了一个梦,说了你不要生气哦。”林愣了一下,现在她有些害怕听别人做的梦了。但是还是勉强地说:“不会,只是梦而已,怎么会生气呢。”琪琪更加开心的样子:“我梦见你们家的浩拿着红色的玫瑰说喜欢上我,然后就不要你了。”她说着调皮地眨眨眼睛。 林舒了口气:“原来就这个啊,我才不当真呢。”她也开心地笑笑。 琪琪奇怪地说:“至少你应该假装生气呀,没劲。”然而不久,浩果然移情别恋琪琪。浩找到林说:“其实你知道,我一直很冷漠,生活仿佛全是黑白的,本来以为你是一个充满色彩的女孩,可以渲染我,但是和你相处才发现,你更加的苍白,就像梦境一样,永远没有色彩。而且你的内心还有不可告人的东西。”林久久愣在浩的话上,不是因为浩要离开,而是为那句“就像梦一样,永远没有色彩。”既然梦境没有色彩,那么小青说的彩图和静说的青绿色还有琪琪的红色玫瑰是怎么回事。林发现自己的头快炸了。 她找到琪琪,琪琪早就准备好了许多道歉的话,等待林问她的时候说。然而林却只问了她一个问题:“你那天梦中的玫瑰真的有颜色吗?”琪琪以为她受伤太深,才会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事后回忆才想起梦中除了那束玫瑰,其他的东西都没有色彩。 校园梦传说(3) (四) 林心灵受到重创,神经已经恍惚了。她开始越来越害怕听别人讲述他们的梦,每当有人提起“梦”这个字的时候她就立即远离他们。以为只要不听到这些仿佛就不会有事情发生。 转眼就到了暑假,学校要求补课,大家都抱怨,课补那么多,占据了大家不少时间,可 是学校就是没几个成绩好的。 这一天林去补课,但是迟到了。走到教室才知道语文课突然改成了生物课,生物王老师年龄很轻,长得也很漂亮,而今天看起来更是迷人。很特别的是,讲台前挂了一张很大的帘子。王老师妩媚地对大家笑笑:“同学们,今天我要给大家介绍一种新生物,是我发现的。”说着环视了一下教室,然后指着天花板:“看,就是那个。”大家抬头看见一团像棉花一样的东西,缠绕着一只蟑螂。 “只不过是蟑螂,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叫乔的女生问到。 “不是那只蟑螂,是那些很像棉花的生物。”王老师看了她一眼:“大家看这儿。”说着她拉开帘布。大家惊愕,空中吊着一个穿紫色棉布长裙的女人,仔细一看,其实不是被绳子吊着,而是被棉花一样的生物缠绕着,吸附在天花板,她的面部已经被这种生物覆盖。 王老师兴奋地说:“这种生物的特点就是把其他生物吸附起来……” 第二天,林很早到了学校,刚好遇见乔,她们一起走向教室。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天花板上棉花般的生物缠绕着一个人,林惊讶地说:“是昨天那个女人。”乔说:“不对,那个女的穿的是紫色棉布裙,这个穿的是白色。正说着,就看见那个女人飘了下来,落到林面前,一边笑着拨弄开脸上的生物,一边对林说:“你看我像昨天那个女人么?”而林却刹那血液凝结:这个人居然是乔。她立即转过去看身边的乔。却看到她阴郁的脸:“其实,我已经死了。”林大叫一声,醒了过来,原来是梦。 她揩着汗水,大口喘着气,突然愣住了,刚才梦中,有色彩,而且只有那两条棉布裙子有色彩!! 第二天一早林忐忑地来到学校,但是她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乔昨天夜里莫名死在被子中,经鉴定是窒息而亡。 也是这一天,精神病院接受一个新的患者,症状很奇特:拒绝睡觉。 那个患者就是林。 午夜的电波(1) 兰若卿卿 我是个夜猫子,通常一、两点才睡,午夜是我精神最足的时候,我总在这时看书、写东西,外加听听音乐,喝点果汁。其实除了晚睡,我的大部分习惯还是很健康的,比如我不夜夜喝咖啡。 去年一个很冷的冬夜,我照例坐在床上挑灯夜读,CD机里在放“神秘花园”的纯音乐,轻柔的,很美;我把一条毛毯紧紧地裹在身上,因为那时候我住的小屋还没有装空调,寒风从稀松的墙壁里钻进来,刺骨的冷。午夜十二点整的时候——我知道得如此确切,因为我有一只会整点报时的挂钟,每到一个整点,它就叽叽哇哇地唱一气,很滑稽——我是说,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突然一阵大风把窗吹开了,窗帘呼啦啦地乱飞,把窗前桌子上的收音机带落到了地上。这真是糟糕透了,我不得不从暖和的被子里钻出来,光着腿去关窗户,并把收音机拿上来。 更糟糕的是,在我关窗户时,一脚将地上的收音机踢到桌子底下去了。我只好趴下身子去够它。这样做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奶奶老是说,小孩子不要把胸口趴在很阴的地上,容易跟“不干净”的东西接上。她说的很隐晦,所谓“不干净”的东西其实是指妖异鬼怪;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何况,如果真有这种事我还巴不得碰上呢,这样好有很吸引人的题材供我写作,如你所知,我是个很卖力但总不够火的小报作家。 我抓过收音机,放回桌上。它却突然响了,也许我碰到了开关。不知是什么电台,正在放一种很奇怪的音乐,一忽儿似乎有点旋律,一忽儿又好象完全没有调子;中间夹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如泣如诉地哼唱着,气若游丝,断断续续,仔细听也听不出歌词。真要命,难道现在流行起这种唱法吗?我得什么时候问问小弟,他对这个在行,什么流行音乐呀明星呀。 我想关了收音机,可这时发现CD机的音箱里,“神秘花园”的音乐变得很难听,走音走得厉害。唉,盗版碟就是这样,听多了就不行了。干脆关掉CD,听听收音机,好久没在午夜听电台广播了,感觉象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常和舍友一起听人半夜三更打电话去跟主持人说自己的伤心事,或者点歌给什么什么人,反正我们都觉挺傻的,哈哈地笑。 刚才那音乐结束了,一个嗓音沙哑的女主持人开始说话:刚才我们听到的是著名歌星小米的新歌《思念》,寄托了她对家中亲人的思念之情……“说着说着,主持人的声音颤抖起来,好象是哽咽了。真受不了,现在的电台主持人越来越煽情了,感情丰富得吓人。 咦?慢着慢着,她说的那什么歌星小米,是不是前年出车祸的那个?一直以为她死了呢,原来她活得好好的,还出新歌呢。看来我是真跟流行脱轨了,连这个都不知道,赶明儿一定得好好让小弟给我补补课。 主持人哽咽了半天,开始接听众电话。是一个老太婆的声音:“主持人啊,我想给我家孙子点歌,告诉他,奶奶想他……”然后老太婆就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主持人象是再也忍不住了,干脆也放声哭起来。我总算明白了,这主持人的嗓子是给她自己哭哑的,这也太滑稽了。 主持人给那老太婆放了一首听上去很老的歌,曲调还是那种很飘渺的风格,女歌手也是唱得悲悲切切,听得我也伤感起来。想必这个主持人比较喜欢忧郁的调调,或者这个节目的听众群都满腹愁绪? 可是音乐放完后主持人介绍说这是歌星周璇的最新专辑里的歌,还说周璇下个礼拜要开演唱会,希望喜欢她的歌迷都去捧场。简直太可笑了,不是她的口误,就是我耳朵有毛病,难道最近有个什么走红的歌星也叫周璇?唔,也有可能。于是我就不再笑了。 这个节目真够长的,我边看书边听,不知不觉窗外竟已微微亮起来。哎呀,得赶快睡觉了,我起身去关收音机,却不料里面音乐戛然而止,那女主持人依旧带着哭腔,慌乱地跟什么人说:“天亮了天亮了!”然后里面一阵悉嗦骚动,夹着些若有若无的哭喊,突然就没声音了,一点声音也没有,屋子里静悄悄的。 午夜的电波(2) 什么电台呀,乱七八糟的,真奇怪。我想了想,再也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接连几天我一到晚上,就忍不住打开收音机听那个电台的节目。有时也不太放在心上,可当午夜十二点我那挂钟整点报时的时候,就仿佛在提醒我该听节目了,[奇·书·网-整.理'提.供]然后我就神使鬼差地打开收音机,一直听到节目结束,而这时也天亮了。我也不知怎么就被吸引住了,虽然那总是哭哭啼啼的女主持人煽情得过分,令我直想笑,但听那些打电话进去点歌的听众说着说 着就伤心欲绝似的,我有时也会鼻子酸酸的。真想不到,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伤心人和伤心事。 维拉开始担心我:“安,怎么最近脸色不好?不要老是睡得那么晚呀,对身体不好。”维拉是我男朋友,快要结婚的那种,他对我很关心,因此我喜欢嫁给他;不过我又有点害怕结婚,因为维拉和我的生活习惯不太一样,比如他早睡早起。不过我想这并不是问题,我们相爱就行了。 我没把听电台节目的事告诉维拉,我想他不会有兴趣熬夜听广播的。但我很想找个人分享对这个节目的看法,毕竟这样一个以哭为主的节目,是很另类的很特别的。于是我打电话告诉我的好友温温。她和我一样以在家写作为生,所以她同样有着晚睡的习惯——这很重要,你不能指望让一个惯于早睡的人为了听个奇怪的电台节目而忍着不睡。 第二天温温就打电话给我,怪我耍她玩儿:“安,你告诉我的那个波段根本没有台,等得我累死了也没听到什么节目。”怎么可能呢?到了晚上,我听到这个节目,连忙打电话叫温温调频。结果温温那边一直传来收音机沙沙作响的声音,没有和我这边一样的音乐。我信了温温,却也说不出道理,两人突然在电话里沉默了,就挂了电话。 我愣愣地瞪着收音机。这时又有听众打电话给主持人,这回是个年轻男人,还没说话就抽泣起来,简直不象大老爷们:“主持人,我想,给我女朋友点首歌,她叫安,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天哪,我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声音,多么熟悉,是肯!可是,我记得清清楚楚,肯在五年前那个夏天溺水死了。他最喜欢游泳的,却死在他家乡温柔的白云湖里。听到这个噩耗时,我简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回忆带给我满眼的泪水。可是我突然觉醒过来,感到一阵寒意。这不可能是肯,他已经死了!这一定是个声音很象肯的人,而恰巧,他女朋友也叫安?可是,这个解释也太牵强了,丝毫不能让我冷静下来。我冲过去想把收音机关了。 开关象是坏了似的不起作用,收音机依然吱吱嘎嘎地放起音乐来,听上去格外诡异。女主持人哑着嗓子哭喊着:“安,不要关,这歌是送给你的,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大白天,维拉焦急地看着我:“打电话过来都没人接,只好跑来了。安,你吓死我了。”我紧紧地抱住维拉。 在我的要求下,维拉搬过来陪我住。但我没有告诉他原因。是夜,维拉早早睡了,叫我也早点睡,我答应着,焦虑不安地瞄着墙上的挂钟。屋外冷风呼啸,看着身边的维拉,我心里感到塌实了许多。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不再听那个节目。 “叮叮咚咚唧唧呱”挂钟报时了,午夜十二点。我突然感到一阵不可抗拒的渴望…… “安,你在干吗?”维拉摇晃着我,“你象梦游似地爬下床。你拿着收音机干吗?要听广播吗?”我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打开收音机,调到那个熟悉的波段。 沙沙沙。噪音。只有无尽的噪音。 “安,你要听什么?这个波段没有台哎,调到别处试试。”维拉柔声跟我说话,象是怕吓到我。我松了口气,摇摇头,爬上床偎着他睡着了。好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维拉住过来以后,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我甚至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看来和维拉的婚姻生活将是无可担忧的。我再也没有打开过那只收音机,它渐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但绝不能说我已经忘记了那件事,我心有余悸。所以,当那天维拉说要出差,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央他把收音机带走。他大笑,不知我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我拼命劝说他:“好在路上听听广播解闷嘛。”他答应了我,把收音机装进行李箱里带走了。 午夜的电波(3) 晚上我和维拉在的时候一样,早早睡着了。突然一阵十分刺耳的嘈杂声将我惊醒了,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又是那个电台,女主持人和打电话进去的听众一起嚎啕大哭,配着幽怨而奇异的音乐,还有女歌星唱得模模糊糊的字眼,我依稀听出来,她哪里是在唱歌,分明是在哭喊:“我死得好惨啊……”我强自振作着,摸索过去给温温打电话。接着继续听着满屋子的惨哭声,我已经木然了,几乎动弹不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温温真是我的好朋友,在十五分钟后就出现了,虽然她还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声音在温温进屋的一瞬间消失了。我扑到温温身上,兀自颤抖不已。 我住到温温家,直到维拉出差回来。看到维拉,我第一句话就是埋怨他怎么没把收音机带走,他委屈地分辩:“走的时候明明放进箱子嘛,怎么后来发现根本没带出来。”我知道他没有骗我。 温温突然象是明白了什么似地对我说:“安,把收音机送给我吧。”我惊异,接着猛力摇头不肯。温温神秘地笑笑:“安,别担心我,只有你碰上了。”她的神情很奇特,不太象她自己的样子。我仿佛中了蛊似地把收音机交给了她。后来我想起来,她怎么说出那样的话,她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呢。 冬天结束后,我跟维拉如期结婚了,婚姻生活正如我预料的那么顺利,我和维拉一起早睡早起,果汁改在早晨喝;继续勉励地写作,还是不太火。 梳头(1) 稻草上的小鱼 半夜时,千万不要照着镜子梳头。否则会把鬼魂招来的…… 学校图书馆的第四借阅室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就剩下了我自己,此时,已是晚上5点,正是晚餐的时候,可是我忘记了饥饿,因为我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封面上积满灰尘的书,封 面已经没有了,我刚才开要看看,从里面掉下来一个小纸条。我把书放到一边,捡起小纸条,读了起来:“半夜时,千万不要照着镜子梳头。否则会把鬼魂招来的……”莫明奇妙。我把小纸条扔在地上,回过头要拿那本书,那本书不见了。 不会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明明是放在边上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谁这个时候还来图书馆?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门开了,是管理员李老师。 “这位同学,我要锁门了,请你快点离开这里吧,要借书,明天再来。”好吧,我站起身来,离开了第四借阅室。临走时,我捡起那个小纸条。纸条在,书却没了,真奇怪。 不久,我便忘记了这件事。 我是新转来的学生,新转的这所学校的住校生,这二年出奇的多,全校的寝室都住满了人,只有一个寝室例外,那就是我现在住的213寝室。听说,这个寝室里只要住了4个人,就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可我不信这个邪,不住这,让我住哪里?忘记不了,我刚住进来时,同楼的同学以那样的眼光看着我,虽然大家嘴上都客客气气的,但是眼中却充满了敌意,好像我本身就是一个鬼一样。后来君告诉我,以前也有一个人住进来,叫西美,不过,她来之后真的给这里带来了灾难,当然,这是这一系列的事发生以后,她才告诉我的。君是寝室长,同寝的还有小晶和阿茸,她们都是很可爱的女孩子。 我不信鬼,也从来不去算命。因为我的头发很长,质量却一点也不好,像一堆稻草一样,所以,朋友们都干脆叫我稻草了,来到这里之后,大家还能这样叫我,这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心理安慰的。 一个月来,一直都没什么事发生,我觉得,大家对我的敌意少了许多。呵呵,我还是很有人缘嘛。 可是今天,我却看到了这样一件怪事,我不信邪,所以我不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我要是真能重视一件事,该多好,也许就不会发生接下来那么多的事了。 上完晚自习,我回到了寝室,明天要考现代文学作品选,晚上我只好开夜车看书了,君陪着我,她是这里最爱学习的,小晶和阿茸早就睡了。等我看完,抬手看看表,已是差5分12点了。下了床,我向厕所走去。 走廊里很静,远远的就听见从盥洗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这么晚了,谁还在那里做什么?经过盥洗室,我特意往里面看了一眼,一个女生,穿着白色的睡衣,正在里面洗头,看样子洗得差不多了,正在用木梳梳理呢,水一滴滴地从头发上流下来,把后背都弄湿了。大半夜的洗头,也不怕干不了。转身我进了隔壁的厕所。 厕所里的水龙头坏了,我只能到盥洗室里洗手了。 那女生还在,还在梳着她的头发。我走进去,和她隔着一个水龙头,洗了洗手。她的头发挺长的,真黑,我就是羡慕这样的头发,只可惜自己的头发和稻草一样。 她的头发把半边脸挡住了,我看不清她是谁,别是同班的同学,见了面不打招呼不好,何况我还是新来的。我的把目光由她的头发转向了水龙头上面的镜子,想看看她是谁。 镜子里,我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脸前面也是头发。她不停地用梳子梳着她的头发,更可怕的是,从她那湿漉漉的头发上,滴下来的不是水,而是血。 我呆住了,任凭水龙头里的水在手上冲着。 我扭头又看着现实中的她,头她头发上滴下来的是水,不是血。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你要梳子吗?”一只手伸向了我,是那个女生的手,白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手。里面是一把木梳。 梳头(2) 我当然不能接她的梳子,可是手却不听话的伸了过去。刚要碰到那梳子,突然我发现从梳子上也一滴滴地滴着血。 “不,不用了……”我猛然惊醒,飞快的跑出盥洗室。 刚到寝室门口,便看到那女生端着盆从盥洗室里走出来。 天啊,我急忙打开寝室的门。君已睡下了。我划好门的插销,来到床边。借着月光,我看到,现在是12点过5分。 “半夜时,千万不要照着镜子梳头。否则会把鬼魂招来的……”我想起了那个纸条。 这一夜我都没有睡好,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那个满头是血的女生不停梳头的景象。直到天快亮了,我才有点睡意。 睁开眼睛,寝室里没人,看看表,才6点多一点,怎么了,平时这个时候,大家还在和睡虫做伴,今天怎么啦?我起身,打算去洗脸。 哎?走廊那边怎么那么多人,不会吧,洗脸也要排队?我端着盆走过去。有几个同学离开人群,走出来了。我刚要向她们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一扭脸走开了,怎么像避瘟神一样?不管她们,我一定要去看看。 走近人群,大家默默地给我让开一条道,今天大家是怎么了,好像不愿意碰到我。不过这样反而能让我看到里面的情景。一个女生,穿着白色的睡衣,长长的头发,又黑又密,头发间有一些黑色的东西,那是血。她已经死了。 “她昨天晚上说,头发有点脏,很痒,就想洗洗,谁知道一去就再也没回来……”看来是和那个女生同寝的同学一边哭一边对着旁边的同学说着。边说,边看着我。 “稻草,你昨天半夜是去厕所了吧?”是君的声音。 天啊,大家怀疑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我是不是应该把那个纸条的事告诉大家呢? 我没把纸条的事告诉君,她们不会相信我的,何况我什么也没做。这几天,我明显感到大家对我的敌意一下子多了不少。我本想重新得到大家的信任,可是没想到,不久后又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这天,学校的文学社开社庆party.君是文学社的成员,她一直到晚上11点半才回来。 阿茸已睡下了,小晶去了她表姐家,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只有我,还在看着一本小说。君那天特别美丽,回到寝室里还不停地照着镜子。 君把头发盘了起来,现在,她把头发拆下来,看样子是要睡了。我看到她拿起木梳,犹豫了一下,开始梳头。 好吧,那我也睡了,轻轻说了声晚安就睡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突然醒了。看看我的夜光表,才12点半。怎么我才睡了这么一会儿。我翻了个身,头冲外又接着睡。 刚闭上眼睛,突然觉得不对劲,我又慢慢地睁开。 寝室里没有开灯。借着月光,我看见镜子前面有一个人,正在梳头。 是君。 她直盯盯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手机械地拿着梳子从上到下地摆动着。 君就这样梳了一个小时吗? 从我现在的方向是看不到镜子的,自然也看不到君的脸。我轻轻地下了床,悄悄地走向君。 “君?你没事吧?”君的脸被头发挡上了,我还是看不到,无奈,我又看向镜子。 君的脸同样被头发挡住了,我根本看不到。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同样的事情又要发生了,不幸的是,二次,都被我看见。 这时,她随手拿起旁边的者喱水,开始住头上喷。那喷出来的哪里的水,分明是血呀。那血顺着君的头发一滴滴地流到她的身上,又流到地上。可是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由于我离她很近,有一些甚至喷到了我的脸上,身上。我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到处是血,像是刚刚杀过人似的。 天啊,我低头再一看,身上没有血,只有一些者喱水。 不行,这次我不能再袖手旁观,我不信真的有鬼。我一把抢过君手里的梳子,扔在地上。 梳头(3) 君猛一转头,把脸冲着我:“为什么不让我梳头?我要梳头,给我,我要梳头!”天,天啊。就在君转过头时,她的头发飘了起来,我看到她的脸了。 还不如不看。 在月光下,我看到,君的黑眼球渐渐地变白了,最后一点黑色都没有了。她的嘴也没有 了血色,和眼睛一样,变成了白色。还有,还有眉毛也……这,这不是君,这是鬼呀。 “半夜时,千万不要照着镜子梳头。否则会把鬼魂招来的……”君梳头了,鬼被她招来了,上了她的身。 这时,我感喘不上来气。不是我被吓的,而是君,或者说是眼前的这个鬼把手放在我的脖子上,用力掐着,还不停地喊:“让我梳头,给我梳子,我要梳头……”我感觉我已经上不来气了,只要她再用力,我的脖子就会断了。君是没有那么大力的,她一定不是君。 是的,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我不信有鬼,我不相信,可是眼前的影像又如何解释呢? 突然,我眼前一亮,一下子倒在地上。君也倒下了,压在我身上。 是小晶回来了,她打开了灯,阿茸也醒了,那个鬼看样子是走了,君则昏迷不醒。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一回来,你们就这样?”小晶看着我,“君是怎么了?”看样子,我得把那个纸条的事告诉她们了。 “事情就是这样”,一口气,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阿茸听了,慢慢地说:“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你有证据吗?”证据?当然有,那个纸条我是带回来了。我连忙找出我那天在图书馆穿的衣服,从兜里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阿茸。阿茸看了看又递给小晶。小晶接过纸条,什么也没有说。 “稻草,这就是你的证据?”阿茸说。 是呀,要是我,也不会相信一个纸条上说的话,何况谁都会写字,谁都可以写出那样的一个纸条。 “那上面什么也没写呀?”小晶把纸条递给我。 什么?没有字?我接过纸条一看,上面有一些折痕,却一个字也没有。 第二天中午,君醒过来了,对头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却什么也记不起来。谢天谢地,要是君死了,我想我在这学校里也呆不下去了。 阿茸对我的话是一点也不信,只有小晶,她对什么事都很好奇,愿意帮我。她主动要到图书馆里去找一找那本书帮我找证据。一周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 明天又有考试了,今天晚上还得开夜车。都9点了,君,小晶和阿茸还没回来,我手棒着书,嘴里不停地念着“之乎者也”,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了,毕竟是要考试了,睡也睡不实,看看表,还不到10点,还好,接着看吧。 小晶还没回来,她今天又去表姐家了吧,阿茸和君怎么也没回来啊。看来今天晚上这寝室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一甩头,感觉我的头发好粘。我的头发就这么不好,老是粘到一起,应该梳一梳。不过……手刚伸向梳子,我又停了下来,我想起了纸条上的话。 应该没事吧,还不到10点。我拿起了木梳。 镜子前的我,看起来脸色那么不好,头发就像一堆稻草,难怪大家都叫我稻草了。照着镜子,我梳起了头。 一下,二下,今天的头发特殊地柔顺,越梳感觉越舒服,我就这样不停地梳着,一点也不想停下来。 几点了?我得继续看书了吧,我看向墙上的钟,顿时我浑身的血像是凝固了一样。 墙上的钟,显示的时间是差5分12点。天啊,我把时针和分针看反了,这个小小的疏忽很可能就要了我的命。我想停下来,不再梳头,可是手好像不是我自己的,还在梳着,不停地梳着。脚也像生了根,动不了。 突然,我觉得窗外好像有人在看我,我慢慢的把头转向窗子,窗外漆黑一片,一个女人的脸出现在窗外,她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觉得她的头发好黑,好密。 梳头(4) 我要是能有她那样的头发该多好?天,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再看窗外,那女人不见了。是我看错了吧,这是二楼啊。 回过头来再看镜子,我吓了一跳。镜子中的人是我吗?我的衣服,我的鞋,甚至是我那稻草般的头发。但我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头发都梳到前面了。 我突然感觉到,那镜子里的人,不是我,是那个女人,也就是那个梳头而招来的鬼。 这时,那个女人抬起头,把头发梳到二边,我终于能看到她的脸了,她的脸,和我的脸一模一样。 “来吧,我们来梳头,”她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准确地说,我不是听到的,她的声音直接传到我的脑子里。 我顺从地照着她的样子,一点点地把头发梳到前面,遮住了我的脸。我说的顺从只是我的手,我的意念告诉我,不要听她的,不要信她的。 “头发有点长,还有点乱,剪一剪吧。”她从镜子里递给我一把剪子。 好像是有点长,剪就剪吧,我接过剪子,对着镜子剪起了头发。头发断了,从里面竟流出血来。顺着头发流到了我的脸上,我感觉我的血好滑,就像我的头发一样,我忍不住用舌头舔了一下,没想到我的血是那样的凉。透过我的头发,我看到镜中的我满脸是血,而我此时,竟觉得这样好有意思,血流得越多,我越高兴。我左手拿着梳子,右手用剪子剪着梳过的头发。 血很快地流了我一身,镜中的我也是流了一身的血。此时的我,已完全受了镜中人的摆布了。 我站的稍靠右了一点,右边的头发看不到了,我便往左挪动了一步。踏出地左脚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上,我没站住,一下子摔倒了,手中的剪子和梳子也甩了出去。 我是在做什么,我突然回过神来,我自己的意识又回来了。我不是不信有鬼吗?怎么受了鬼的摆布。 “快拿起梳子,拿起来!”镜中那个女人大叫到。 “不拿,我就是不拿!”我歇死底里般地大喊,一旦我拿起梳子,我又得受她的摆布了。 我感觉从镜子里伸出一双手来,死死的拽着我的手,要我去捡那把梳子,我用力的把手往回拉。 “你以为你不拿回梳子你就死不了吗?”“是的,我不信这世上有鬼,我不要受你摆布,我不要死!”我疯狂地喊着,我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能听见我的叫声了。 我感觉我的力气越来越小了,脸上的血蹭得满地都是,寝室里没有别人了,不像上回,君有我帮她,现在我只能靠自己了。 很快我的嗓子就哑了,而手指尖就要碰到梳子了。人的力量没有鬼的力量大吗?唉,可怜我这个不信有鬼的人,今天就要死在一个鬼的手里。我把手握成拳,做最后的挣扎,我一定要坚持到底。 门开了,小晶,阿茸,君冲了进来。 “君,我说的没错吧”,是小晶的声音,“稻草,你不要听她的话,要相信自己……”这是我这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终于,我醒了,这是三天后的事了。我的三个室友在旁边看护着我,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 最要感谢的是小晶,她证明了这些怪异的事与我无关。那天,她听了我的话后,便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尽管我没拿出证据来。那几天,她就到图书馆去找我说的那本书。 “我找了六天,都没找到,你出事那天,我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一本很老的校刊,上面有一篇相关的文章,说是若干年前,我校有一个女生,她有一头很长很好的头发,后来,她得了一种病,使她的头发慢慢的都掉了。从此她便恨那些头发又长又密的人。不久,她就死了。她死后这些怨气便集在一起,每当半夜时有人梳头,她的怨气便会来找那个人……”“可是君和我没有死呀?”我打断了小晶。 “因为,来找你的不是鬼,是怨气,你越相信她的存在,这种气就会越厉害,如果你不相信她,这怨气的力量就会减少。你和君都不信鬼,所以就没死啦。如果你再见到她,最好的方法就是扔掉梳子,更不要看镜子。”小晶很认真的说。 梳头(5) 我心里想,要是那时我能扔掉梳子不就好了? “那君为什么记不起那天的事了呢?”我看着君问道。 “那,那可能是君的抑制力没你强吧?君出事那天,是你帮君赶走那女人的,而三天前,是你靠自己的力量赶走了她。”看着小晶那认真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算了,本来一些谜 就很难解开的。 其实我还要谢谢那个女人,要不是她,我的室友们还相信我是能带来不幸的人呢。而现在我们已是患难的朋友了。 一周后。 天啊,我睡着了,今天是小晶的生日说好大家要happy一夜的,可我在休息室里居然睡着了。看着镜中头发乱蓬蓬的自己,我拿起梳子连忙梳头。 嘀嘀……我的电子表告诉我,现在是12点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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